那是好几年前，自己身边还总跟着个一手拉他衣角，一手攥着手机的萝莉怨灵。
“怨灵没有神智可言，只会互相吞食，她跟在你身边，要么被其他怨灵吃掉，要么最终变成很可怕的东西。”
“我知道的。”
林长生瞧向他身边的“妻子”，半大的少女看起来至多不过十一二岁，原本樱粉色的长发已有大半变得腥红无比，如同血色**，完全遮住了她的面容。
她身上穿着的单薄连衣裙，在最初的记忆里还是纯白的模样。
可如今印在林长生眼中，却到处都是斑驳的鲜血，一滩又一滩，好似形状不规则的花，正顺着裙角不断滴落。
“你这一生都会永不间断的吸引怨灵来到身边，这是宿命。”
眼前来自龙虎山的大师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脸愁容：“这件事我也无解，但也许还有一线生机，所以……”
“大师，怎么样才能让她不跟在我身边？”
林长生想起来了，当时的自己早已认命，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他想要做的，是不让身边的小小怨灵陷入无法挽回的结局。
“如果不跟在我身边的话，她会得到超度吗？能去往来生吗？”
“不一定，人若身死，在最后一刻对自己的死亡抱有疑问，便会怀着执念死去。死后魂灵不散，便会成为怨灵。”
“我超度不了她。”龙虎山来的大师如是说着，最终拍了拍林长生的肩膀。
“但我可以先帮你将她封印起来，切断她与你之间的联系，这样也能逐渐消解她的怨念，也许未来会有人来超度她，让她能去往来生转世。”
“嗯，那也比跟在我身边好。”
林长生如是说着。
转头握住了小小少女冰凉又有些粘稠滑腻的手，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粉色头像的可爱少女，依然不厌其烦地在给他发来刷屏的消息。
【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将这行消息输在聊天栏上，林长生想了想，最终又全删掉了，换成了另一句话。
【我爱你】
当这条消息发过去后，一直刷屏的少女回复终于停止了。
林长生看见的是，埋藏在少女血色长发下的脸，朝着自己看了过来，随后她又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开始新一轮刷屏。
【我也爱你我也爱你我也爱你我也爱你我也爱你我也爱你我也爱你我也爱你……】
“就这样吧大师，开始吧。”
“好。”
……
这样就好，林长生想着这样就好。
这样的话自己就永远不用担心，清早一觉起来，发现她被其他的怨灵给吃掉了。
而且即便不被其他怨灵吃掉，林长生也再不想瞧见她纯白的长裙上，开出那些血红色的花。
“你保护了我那么多年，这一次就让我用自己能做的来保护你吧。”
……
“哈……哈……哈……”
猛然惊醒，林长生只觉得头晕目眩。
大口呼吸着，带着些许凉意的秋夜，让他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般，漂浮在半空中，没有实感。
也不知缓了多久。
林长生终于勉强地睁开了眼睛。
漆黑的天花板上，那个黑影仍然悬吊在自己正上方，只不过他再也不笑了，只是维持着自己作为影子的本分，一动不动。
左手的笔记本安安静静地躺着，再没有任何东西从里面伸出来。
稍稍扭过头，那诡异的洛丽塔少女人偶还站在床前，维持着俯下身子的姿势。
只不过林长生现在不会看向哪里，都能在视线边缘瞧见那诡异又扭曲的人偶面容了。
世界好像回归了平静。
像是林长生自己做了一场噩梦，一场长达二十多年的噩梦。
“什么情况，我还没死？”
赶紧在枕边摸索着手机，林长生拿出一看，上面显示着05:21分。
“难道今天不是我生日？算错日子了，不对啊……”又赶紧打开了日历，瞧见今天确实就是自己二十二岁生日。
从今天的零点开始，自己就已经年满二十二岁了。
“什么情况，难道怨灵算的农历不是阳历？那按农历算我踏马一个多月前就该死了啊，难道是虚岁和周岁的区别？”
胡思乱想着。
林长生勉强支撑起了身体，忽然间才注意到夜色中，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胸前掉了下来，落在了床上。
“啥玩意。”
暗自嘀咕着，林长生打开了床头的台灯，这才瞧见从自己胸前掉下来的东西是一台红色的手机。
好家伙，居然是苹果12pro，只不过这个颜色嘛……
红得滴血，林长生明明记得这一次苹果发布会上，12pro没有红色的来着。
拿起了这台手机。
林长生左看右看后，选择将其打开，然后就在锁屏页上，瞧见了个身穿红色长裙的小小少女自拍照。
少女站在纯白的花圃里，娇俏的美丽小脸上沾着些许糖渍，樱色的长发随风飘散，笑容灿烂，眉眼正如月牙般微微弯着。
这不是林长生第一次见到她长发下的模样。
“小鹿？”
少女柔美的容颜对林长生而言并不陌生，因为她还有个双胞胎妹妹，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直到此时，林长生才想起刚刚在午夜零点到来，自己晕倒的时候，收到了沈鹿发来的消息，以及她妹妹沈瑶发来的。
【姐夫，我姐姐回来找你了。】
以及。
【我也要来：）】
“咯吱……咯吱……”
安静的夜里，还没等林长生来得及思考沈鹿的事，房门外就忽然传来了好似老鼠磨牙的细碎声响。
有人在屋子里走动？
林长生猛的一惊，悄悄下了床，才发现刚刚被自己抱在怀里的消防斧，此时已经不知被谁给扔到了床边的地板上。
将斧头握在手里后，才稍稍有了些许安全感。
林长生发现斧头的握手处似乎多出了许多裂痕，但现在不是去管这个的时候。
赤着脚，悄悄向着房门靠近，林长生果然听到了外面的客厅有人走动的声音。
是小偷吗？
林长生的心剧烈跳动着。
他不怕鬼，倒是大半夜有个人在自己屋子里走来走去，总让人感觉十分恐惧。
特别是这个人如今好像走到了自己房门前，尝试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