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同一场合,但是双方的温度截然不同,呈现出一种微妙的和谐之感。
而打破了这份和谐的,是带着数名黑甲军,姗姗来迟的侯府之主。
临海侯陈阔海,大步流星的分开簇拥的侍从,来到了陈楚歌与陈若兰的近侧。
在大夏朝,爵位是根据军功来分封的,所以陈阔海是一位将军。不过,陈阔海面白如玉,皮肤细腻,身着一身白衣倒像是一名年纪稍微大些的翩翩书生。而这,倒不是人不可貌相,而是陈阔海确实并没有真正的上过战场。
遥想当初,陈阔海还是一名纨绔少年时,每日最爱之事便是遛鸟斗鸡。可有一日,他如往常一般遛鸟斗鸡时,却惊闻由于他在边疆领军大展神威杀敌数千,于是大夏皇帝大喜之下将其直接封侯。
究竟怎么回事,陈阔海没敢说也没敢问,只当是自己虎躯一震,隔着千万里的山河吓得寇边贼人纷纷落马。
反正,陈家神通广大、只手遮天,为家中嫡子做些手脚,总归不会暴露。
于是乎,当年的纨绔公子,没受到任何风雨飘摇便长大了。并且,还生出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小纨绔。
...
“啧,楚歌你也在。”
凑到陈若兰的身边之后,看着站在她身旁的陈楚歌,陈阔海咂了咂嘴说道。
看着成天窝在院里,不学无术的小活宝,陈阔海显得颇为嫌弃。
虽说,陈楚歌是他唯一的亲生儿子,所以他终究是会事事顺着陈楚歌,但是这也并不妨碍他看不上自己的儿子。
当真是天道不公,想他陈阔海一代人杰,怎么生的儿子如此的不争气。都长这么大了,连斗个鸡都不会,说出去都丢陈家的人。
哎!
想着想着,陈阔海喟然长叹。
“见过父亲。”
陈若兰乖巧的行礼道,而她身旁的陈楚歌嘴撇了撇没有多说什么。
陈阔海嫌弃陈楚歌,陈楚歌又何尝不嫌弃陈阔海?
别的就算了,起个名都不知道把那么恶毒的谐音避开,这便宜父亲,当真是个不学无术的大草包。
想着想着,陈楚歌长叹一声,觉得未来都变得晦暗了。
“此间这般热闹,是发生了何事啊?”
不理会看见自己就叹气摇头的亲儿子,陈阔海笑眯眯的向陈若兰问道。
由于陈阔海刚刚回到府中,还嫌上来汇报的管家啰嗦,将其踢到了一旁,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而陈若兰则是继续宛如大家闺秀一般,轻声细语的简述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
听完,陈阔海勃然大怒。
“好啊!看那姓钟的平日人模狗样的,居然敢欺上门冤枉我侯府之女!我非要将他抽筋扒皮不可。还有这些围在场间的人又是怎么回事?真当这侯府是戏馆?难道是觉我腰间利剑多年不曾杀人,认为它不再锋利了?”
“说得好!”
陈楚歌大声赞叹,
“父亲息怒,我看这里侯府侍卫不少,再加上父亲带来了一些黑甲军士,足以将这些好事之人一网打尽。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全部砍了吧。来、来人...”
“停、停停...”
陈阔海吓了一跳,连忙出声制止。
他出汗了。
他其实只是嘴上说那么几句,来讨女儿的欢心,怎么可能真对这些围观的人做些什么?
要知道,这些可是来参加化圣宴的临海城各个势力的大人物,要真将他们一网打尽,估计天还没黑,侯府就要被满城的造反分子踏成平地。
“这...呃...哼!看在今天是若兰大喜的日子的份上,就饶他们这一次吧。”
掩饰掉脸上的尴尬之后,陈阔海一本正经的说道。
陈楚歌只是“嘁”了一声。而本来在忍笑的陈若兰,则是面色古怪。
什么叫大喜的日子?父亲你不会说话能不能不说?
...
在父女三人交谈之际,周臣与钟佬的交锋已经进入了尾声。
钟佬在被步步的紧逼、压迫之后,情急之下说漏了嘴,自己证明了那些巫蛊相关物品,其实是出自他手。
于是,再也没有了论证的必要,陈若兰的清白得到了证明。
与侯府结下仇怨不说,数十年的名声还毁于一旦。甚至,又被小辈在大庭广众之下呵斥责骂。本身就已经胀红胀红的钟佬,终于一口气没有顺上来,哇的一口鲜血喷出,颓然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顿时间,热烈的掌声响起,“少年英杰”这般的呼声不断。
微微闭合双目,放松全身沐浴在众人的赞叹之中,周臣的嘴角浮现起了由衷的笑容。
这才是真正的人生,之前那困难的日子,不过是一场漫长的噩梦。
带着十二分的得意,周臣将目光转向一旁,准备接受临海城,不,大夏国首屈一指的天骄,传来的感激至极甚至说不定还带些情愫的目光。
但定睛一看,他发现那父女三人围在一团聊得正开心,根本没有关注他这边。
周臣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他并没有恼火。他只是发自真心的想要知道,那父女三人究竟在谈论些什么,能谈论得那般兴高采烈。
至于陈楚歌等人究竟在探讨什么?
答案,是在探讨他的名字。
难得见到自己的父亲,陈楚歌便提出了能否给自己改个名字。
原本,他还认为这样的要求会引起父亲的盛怒。毕竟,就算在开明的社会,这样的要求依旧有可能被人批评为大逆不道。
但令他意外的是,陈阔海不仅没有发火,反而还点高兴与兴奋。
“改名?好啊!我从一开始就不赞成你叫这个。是我爹,也就是你爷爷,非要说你这一辈是什么‘楚’字辈,最后弄成这样。”
陈阔海乐呵呵的说着。
又是“爹”又是“爷爷”,如果放到几年前,陈楚歌可能都会觉得这临海侯在占他便宜。
“要我说啊,虎父无犬子!想当年,你爹我纵横塞北,杀得塞外那些蛮子闻风丧胆。所以,给你的名不能歌儿啊曲儿的柔柔弱弱。干脆,就叫陈无敌吧。”
陈无敌三字一出口,陈阔海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险些升华了。他又一次拜服在了自己的才能之前。只可惜,陈老太爷不像他这么开明,不然这么好的名字,哪轮的着陈楚歌这个小活宝?
“父亲,塞北连陉国与大夏签订盟约互不侵犯已有四十三年。那四十三年前...父亲你是穿着开裆裤纵横的塞北吗?”
陈楚歌皱着眉问道。
“啧,这名儿你不喜欢就不喜欢,非要扯这么多没用的,也不知道像谁。”
即使被当面戳穿,陈阔海也脸不红心不跳,
“那陈无敌不喜欢,要不叫陈寂寞吧。”
“...”
陈楚歌嘴角抽了一下,不是很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而恰逢此时,一直在旁听的陈若兰也加入了进来。
“大兄,马上就是寒冬时节了。而说起寒冬,就离不了飘雪。那既然大兄想要改名,何不以雪为名?”
听到陈若兰的提议,陈楚歌眼前一亮。
陈雪。
虽说听起来有些像女性的名字,但是再不济也比陈无敌、陈寂寞要好上许多。
“哦?以雪为名?好啊!那你就改名为陈雪花。不,雪花太土,叫雪花儿。陈雪花儿,是不是多了几分诗意?”
陈阔海一敲手,连声提议道。而说起诗意,他突然有些想吟诗了。
天上下雪花,雪上人一趴!
虽然还只想出了前两句,但已经隐隐有了传世之姿。
听着自己这活宝父亲的闹腾,陈楚歌沉默了许久,然后缓缓的开了口。
“我觉得...陈楚歌这名,还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