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红灯的时候，林长生最终没忍住，开口问道。

“什么小姐姐？车里就你一个人啊！”

已经年过四十的中年司机师傅，猛然间扭过了头，紧绷着脸上下打量着林长生。

“没……没什么，最近熬夜多可能有点晕，刚刚上车的时候我还瞧见旁边有个人来着。”

“你们这些小年轻啊，话可不能乱说。”

红灯结束，出租车司机重新回头踩下油门：“小兄弟我可跟你说，你这就是遇上了我脾气好，要换其他哥们，非给你赶下车去不可。”

“啊？为什么啊？”

敢乘客下车，不怕吃投诉吗？

“你是不知道，最近邪门的事多得很，不说其他的，就光咱们出租车公司，最近一周几乎每天都出事。”

“出什么事？”

“嗨！车祸呗，死了好几个人了，好不容易活着的一个，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天天说什么车子的前窗上出现了个女人的脸。”

“……”

林长生瞧着身边的“女人”，轻声哀叹，直接伸出右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师傅啊，那个女人的脸是不是惨白惨白的，眼窝也是黑漆漆的，就好像……好像商场里的人偶？”

“诶？！小兄弟你怎么知道。”

因为她现在就在我面前啊。

丝毫不怀疑自己对怨灵的吸引力，林长生刚刚握住身旁“小姐姐”胳膊的瞬间，她的脸就立马从铁栅栏上扭了过来，看向了自己。

那张脸十分美丽，但就如同林长生自己形容的一样，完全不像是活人，而是一个制作精良，但双眼空洞的人偶。

“最近的都市怪谈嘛，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

随口胡诌，林长生转移了视线，完全不敢去跟这个洛丽塔人偶对视。

但即便看向其他地方，他还是发现那个人偶在看着自己，而且只要自己稍稍偏移视线，就一定能看到她那张怪异的脸。

无论左右，就好像人偶是仅仅贴在自己背上，将脸从身后越过肩头，看向自己一般。

忽然间人有点晕，明白怨灵无法以常理来衡量，林长生深呼吸着，耳边再度传来司机大哥爽朗的声音。

“我跟你说小兄弟，最近是真不太平。”

“那个在医院里的哥们现在还天天做噩梦呢，说什么只要睁开眼睛，眼前就密密麻麻全是那个女人的脸，咦~说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对了对了，还有呢。”

“听说前段时间荔枝科技园那边也出事了，一个创业公司的老总大半夜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一把火烧了自己租下来的工作室，里里外外上下三层，连着老总自己都成了灰。”

“……”

开出租车的大多健谈，不过已经“勾引”成功了身边怨灵的林长生，才懒得去听司机师傅的八卦传闻。

怨灵就在我身边，我今晚就要带着她们回家，师傅你在说什么呢？

付了车钱，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林长生，右手在怀里摸着笔记本，左手抱着菩萨开过光的消防斧。

低下头就能看见影子里的黑鬼在气急败坏，稍稍转动视线就能瞧见那双眼空洞的人偶面容。

“今晚还算满载而归？”

笑着，林长生继续朝着自己的影子放下狠话：“今晚二打一，我就不信你能遭得住，呵呵。”

漆黑的影子脸上满是怒容，与此同时那让人作呕的焦糊味也愈演愈烈，不过林长生才不在乎，他现在心情好着呢。

不管怎么说，这个洛丽塔人偶中是个妹子吧？本来一对一变成了二打一，这样自己鬼老婆是个女的几率直接暴涨一倍，林长生怎么能不开心？

“你也就现在能嚣张了。”

一路哼着小曲，林长生进了小区以后，便朝着自己租住的屋子走去。

四号楼十三层404号房。

无论哪个意义上都很不吉利的数字，按理来说开发商在新建楼盘的时候，一般都会避免掉，比如不会有四号楼和十四号楼等。

但不知为何，榕城金湾这个小区就是如此与众不同。

林长生才不管屋子吉利不吉利，反正自己住的地方就肯定是鬼屋，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相反，因为不吉利的原因，当初林长生租房的时候，高楠还给他打了不少折，导致这间二室一厅的房子租金十分便宜。

“我回来了。”

推开房门，好似是在说给自己听。

林长生进了屋子以后，径直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独自一人生活，虽然租的房子挺大，但除了自己起居的房间以外，客厅和另一个无人的房间几乎空荡荡的，毫无生活气息。

当初决定租这里，一来是便宜，而来是跟人合租或者去住那种单间的话，林长生担心身边的怨灵会骚扰到别人。

“不过今晚开始，就无所谓啦。”

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是打开电脑，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瓶肥宅快乐水。

随后才将那装着消防斧的木箱给放在床边，又将兜里的笔记本随便扔到了床上，也不去管那由始至终跟在自己身后的洛丽塔人偶，以及灯光下影子里的黑鬼。

看了眼电脑时间，正好接近晚上九点钟。

“还剩三个小时，那应该来得及。”

如此说着，林长生一边熟练地打开网页收藏夹中，一个叫豆沙包小说的作者后台，一边打开了文档，准备开始码字。

从武校毕业后，林长生就断断续续靠在网上码字养活自己。

虽然这么多年以来依然扑街，但也算混了口饭吃。

“想不到都快死了还要码字，写小说真难啊。”

嘴上如此抱怨着，林长生手上动作却十分诚实地开始噼里啪啦敲击键盘。

一个多小时后，两千字完毕，林长生又把整章剧情重头看了遍，小修小改，纠正些错别字，一下又是半个多小时。

此时电脑的时间，已经即将来到11:30。

“今天就是最后的波纹了，这就叫不可抗力嘛，不是我想咕咕咕，如果变成鬼以后还能码字的话，我就再回来更新。”

自言自语着，林长生鬼使神差的在章节末尾敲下了个PS，写了一段作者的话。

【PS：今天以后可能要去个很远的地方，如果到时候那边能码字的话一定给大伙们更新，但要是更不了就没办法了，兄弟们挥挥，爷爱你们(* ￣3)(ε￣ *)】

写完这些，林长生把电脑一关，回头看向了自己的床。

破旧的笔记本里，伸出的纤白细手正在床上四处摸索，似乎是在寻找自己在哪。

稍稍转头，瓷白的洛丽塔人偶永永远远，都定格在自己的视线边缘，好似她永远都跟着自己，正从肩后伸过脑袋，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自己侧脸。

而灯光之下，漆黑狰狞的黑影，依然无时不刻散发扭曲着面容，散发出让人作呕的肉焦味。

“好了，今晚你们打一架，谁赢了谁带我走。”

林长生大手一挥，谁都不爱般地躺倒在床上，准备迎接自己生命中最后时刻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