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圣国那位圣上死在女人肚皮上后,本是统一的圣国,陷入四分五裂之中。

在经过数年战争的洗礼后,以萨斯为首的数个帝国,在战火中建立起来……

“好了弗雷!没有人想听你那无聊的历史知识!快来帮把手!!”

一位留着大胡子的中年人伸了伸用木头代替的左腿,扭头对向角落中对着一群孩子讲故事的青年,扭动几下咬着铁钉的嘴巴。

“啊,好!好的!呼,那个,孩子们,过一会我们再讲国家成立的故事吧。”

弗雷对着眼前的孩子笑了笑,跑到呼唤自己的中年人身旁。手臂抵入木梁,他沉了口气,与中年人一起将其推入空中。

这是一个无名的小镇。

没人知道这个小镇叫什么名字,也不知这是什么时候建立起来的。由于这个小镇的人口仅与一个村庄差不多,所以也就不存在镇长这一人物。

在这年头,就算萨斯王国要求这里出一个镇长,恐怕也没人敢应吧。

抬手擦去从额头滑入脸颊的汗水,弗雷仰头望着眼前与中年人一起组装出的木头滑梯,疲倦的脸上露出一道轻笑。

告别了中年人,弗雷看向身后躲在门边探出数个小脑袋的孩子们,脸前的笑容转为一道苦笑,向他们招了招手。

对于这个无名小镇,即使是熟读历史的弗雷也不知道这里的名字是什么。不过也不会有人真正在意这个问题。毕竟比起关注一个什么意义都没有的东西,还不如关注一下今天的自己是否会死于非命。

“我说弗雷,你真要照顾那群小孩吗?”

小镇街头的一处小摊前,一位口叼稻草头绑头巾的青年甩了甩手中缠着几道布条的木棒。借着晃悠的布料将身前恼人的苍蝇从自己货物上驱赶出去,头巾小哥抬头看向眼前几乎将疲惫写在脸上的弗雷,不禁叹了口气。

“说真的,就算你可以救下一个孩子,之后又能救下多少?四,十,百个?你觉得以你现在的小屋又能装下多少孩子?”

“起码我已经救下不少孩子了,不是吗?”面对着苦口婆心的好友,弗雷苦笑一声,垂在地面的双手略微一提,将袋中挑选的鸡蛋放入好友身旁的秤上,“那个,看一下多少钱吧。木头叔今天给孩子们做了个滑梯,我想给他们……加点餐。”

“你真的是……唉,算了,我看看。”

提起袋子,头巾小哥试了下手中的重量,也没有在意秤上的标尺,直接说出了一个价格。

“就,算你个整吧。六个铜币,不能再少了。”

轻点下头,从有些陈旧的大衣口袋中取出一个已经破皮的钱包,但弗雷足足花了数秒,才从这个不大的钱包中找出了四枚铜币。

看向眼前的头巾小哥,弗雷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握紧手中的铜币,反手将钱包垂入空中,上下晃动起来。

“……得得得,四个就四个吧,这笔账老子先记下了。等你月初发工资的时候记得还我啊!”

看了眼已经空掉的钱包,头巾小哥冷笑一声,将秤前用数块兽皮缝合的袋子放入弗雷手中,他有些不耐地挥了挥手。

“那,那个,要不减一点吧,这,我……”

看着眼前最少有二十来个鸡蛋的袋子,弗雷感觉到了几分不对。

“放心,账我算着呢。别忘了以前在学堂的时候老子数学年年都是第一名!”

最终在头巾小哥绝对记账的话语下,弗雷拎起手中的皮袋,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望向远处只能看到一个小点的身影,头巾小哥解下了额头的毛巾,呼了口气。侧目看向小摊前差不多空掉的箩筐,他的脸上滑过一道无奈。

“那么让我想想,该怎么和那个老头解释我少赚了六个铜币呢~”

等弗雷回到自己那个有些破旧的木屋时,已经接近黄昏了。

“嘶——嗯?咳,嘎,咳咳咳,听这脚步声,是弗雷回来啦?”

伴着数团烟雾从口中喷出,一位没了眼睛的老人咳嗽几声,宛如皮包骨的身体从摇椅上直了起来。

塌陷的眼皮四处望了望,老人成功将脑袋对在了弗雷的方向。

“咳,老烟鬼,你又抽烟了?”

抬起手臂遮在鼻前,弗雷用另一只手拖住装满鸡蛋的皮袋,看着门口这位负责“守门”的老人,皱了皱眉。

“人神官都说了,你如果再抽烟就只有主神才救得了你了。”

“嘎哈哈哈,改不了,改不了啦。诶呀,对着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要求这么高干嘛哟?”

宛如枯木的手掌左右摆动一下,被弗雷称作老烟鬼的老人满是皱纹的脸稍稍舒展,露出了一道笑容。

“你昨天不还说你是七十岁吗?”

“诶呀呀呀!有什么关系嘛,小心我举报你不尊重九十岁老头哦!!”

听着弗雷的抱怨,老人将声调提高了几分。

“我说……算了,木头叔呢?”

看着眼前急了的老人,弗雷叹了口气,将话题引到一旁。

“那谁知道咯?我就一瞎子,怎么知道那少了胳膊的小子跑哪了。”

烟枪靠入嘴前,老人吸了一口,傻笑起来。

“老烟鬼,木头叔人家少的是腿……”

吐着烟雾的老人面色一僵,那布满皱褶的老脸,一阵红一阵白。

“诶呀呀呀呀!!!!”

熟悉的怒吼声,再次从老人的嘴中响起。

吱呀——

伴着一道恼人的声响,本是紧闭的木门由外向内推了开来。弗雷揉着被老烟鬼摧残的耳朵,摇了摇头。

“隔老远就听到老烟鬼的尖叫了,那老家伙又犯什么脾气了?”

数点火星窜入地板。将木材填入壁炉的中年人抬起头,看着脸色不好的弗雷,他有些费力地站起身,把翘起的木腿垂入地面,一瘸一拐地走到弗雷身前。

“因为记不得自己年龄又闹起来了呗。我都怀疑老烟鬼他是不是都已经忘了自己到底多少岁了。”

将皮袋递到中年人手中,看着他熟练地将一个个鸡蛋敲入大锅,弗雷找了一张木凳,坐了下来。

“哈~今天真是有够累的……对了,是不是又到周二了?”

落入浓汤的木棍,在这个达到中年人胸口的大锅中搅拌几下。确认锅炉下溅出的火星不会烧到木腿,中年人对着一旁瘫坐的弗雷点了下脑袋。

“是啊,又到了那可恶的若时那将军无奈狂怒地吼着‘气死偶咧’的日子了。不过真亏你想得出来啊,又是摔笔又是大叫的。”

“孩子们看得开心不就好了吗?嘶,对了!木头叔,你觉得我这个表演再来三个挨骂的角色会不会更好啊?”

靠墙闭目养神的弗雷猛地睁开眼,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以完善晚间小剧场的东西。

“三个?你找谁啊?”搅拌着大锅的手臂微微一顿,中年人看向从座椅上弹起来的弗雷,轻哼一声,给他浇了盆冷水,“这破世道,你要能找一个就不错了。”

“也,也是啊。哈,哈哈……哈……”有些尴尬的笑声逐渐变小,弗雷望向远处带着几分残红的天空,叹了口气,“木头叔,你说……这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永远或是明天?这些恐怕只有主神才知道。可惜主神大人可不会管我们这群普通人的死活。”

中年人低下头,看了眼自己变成木头的左腿,不屑地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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