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连忙摆手：“我可没说你畏战避战，我的意思是那什么……磨刀不误砍柴工对吧？如今的火器属实太粗糙了，在我看来这些破烂压根用不得，若是能好好更新换代一次，不说杀敌更犀利吧，起码它不会炸膛伤到自己吧？”
黄子超又笑了笑：“公子，此时不是我们不想更新换代，而是鞑子不给我们时间更新换代啊。”
听得这话，花满楼不由得默然。
黄子超看了看帐外正在操练的士兵，说道：“其实吧，可能在公子眼里现而今的神机营还入不得眼，可在我看来，神机营已然有一战之力了。”
说到这儿，黄子超自嘲的笑了笑：“不怕公子笑话，这几年我也在想办法提高神机营的战力，只是一直不得其法，昨日公子看到的那三眼铳便是我私下里找铁匠打的……”
花满楼不由得有些尴尬，他昨天还指着那玩意说是破烂来着。
见花满楼面色古怪，黄子超立刻道：“我没有抱怨公子的意思，只是想说公子惊才绝艳，委实让我敬佩不已，毕竟我那么久都没解决的问题公子三言两语间就解决了……”
花满楼更尴尬了：这不是惊才绝艳，估摸着是个穿越众放在这儿都大差不差能解决这些事，而且一些专门研究的家伙会搞得更好……
黄子超又道：“我说神机营有一战之力不是胡扯，因为太祖时期这支神机营就曾跟随太祖征伐过漠北，且立下不小的功劳。那个时期的神机营还属草创，火铳和火炮的数量根本没法和现如今比，但他们依旧英勇善战，斩杀了为数不少的鞑子。而今神机营不单单军备充足，且有公子的这次革新，如此一来我们为何就不能战？”
花满楼顿时就没词儿了，因为再说下去的话，可能就会触及这位老实把总的尊严了。
不得不说，大赵虽军制糜烂，军官也普遍有喝兵血的混蛋，但即便如此有血性有抱负的将领依然不少——事实上，天朝任何年代都有一批又一批这样的人冒出来，比如和大赵极其相似的明朝，不也有戚继光、俞大猷这样名将冒头么？
黄子超比起戚、俞这二位差的不是一点半点，甚至这老实人可能还说不出‘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的豪言，可精忠报国的觉悟他还是有的。
遇上这样的人，花满楼这条咸鱼能说什么啊？
天朝如黄子超这样不知趋吉避凶的傻子太多了，自古至今有名的都数不胜数，无名的那就更多了，而就是这样看似普通甚至老实巴交的家伙撑起了一整个民族的脊梁，稍稍有点良心的人在他们面前都不由得自惭形秽。
很遗憾，花满楼的良心还没被狗吃干净，所以瞧着面前的黄子超他不由得就道：“罢了……你去找几个石匠和木匠来，我教给你个东西。”
黄子超一愣，接着就是一喜：“公子又有新的想法了？”
花满楼面无表情道：“快去吧，免得一会儿我又后悔了。”
眼见黄子超连滚带爬的跑出营帐，花满楼不由得仰天长叹：“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从时间上看，哪怕是现在开炉炼铁制造新火铳都来不及了，只能想办法从旁的地方来增加神机营的战力。那么有没有一种办法既简单又有效还能让士兵们尽快上手呢？
有。
花满楼第一时间就想起了一种可以说是无奈下的产物：边区造。
看过《亮剑》的人都知道，李云龙曾吐槽边区造的手榴弹质量差劲，可谓是一炸两半顺便听个响，和同时期敌人使用的制式手雷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有人戏称这种手榴弹为薛定谔的边区造，杀伤完全随缘，运气好在头上边空爆都没事，运气不好隔着半里地削掉脑袋。
但那个年代的那种条件下，有能用的就不错了，总比空手上阵强吧？而且我们就是凭着这种简陋的、小作坊生产的不靠谱手榴弹，将装备精良的敌寇赶回了老家，你能说它一点用都没有？
而现如今，虽然条件依然简陋，且炼铁犯忌讳，弹体只能用石头试试，或者也可以找点陶瓷匠来制作一些坚硬的陶罐，但好歹对上的是大刀长矛，怎么说都算是装备碾压了吧？
更何况，边区造昔年制造的石头地雷也没少让敌寇吃大亏，如今若是能拉出来，只怕鞑靼会更惨吧？
制造这些简陋的东西压力不大，压力大的是花满楼本人：不该心软啊！现而今神机营这边躲都躲不及，万一真让应国公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很有天赋继而调自己过来，那就得跟着去大同了！
花满楼觉得自己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明明随便搞搞就行了，可这么一来又横生枝节，自己给自己增加了不少变数……
心塞啊。
……
“陛下，今日你就没必要去神机营了吧？”
定下宁国公督抚大同，带两万五军营将士出征一事后，光兴皇帝留下了应国公，告诉他自己还要去神机营瞧瞧。
“有必要，朕还想和那小子聊聊。”光兴皇帝乐呵呵的嘱咐许大成准备车架，随后道：“记住，到了神机营朕便是工部的官员，今日皇帝准神机营自行炼铁一事是你和朕……和我据理力争的。”
应国公不由得就翻了个白眼：这算啥，跑去向花满楼邀功还是怎么的？
事实上这事儿完全是光兴皇帝自己的小报复，他纯属是想怼一下花满楼知行合一的那个话：你看，身为国朝重臣，你办不了的我能办，你想炼铁还是我帮你的，这算不算知行合一？
不得不说，光兴皇帝的恶趣味就在这儿了，若非如此，他能花一个时辰引经据典的训斥群臣？
“对了，还得带上太子……”光兴皇帝又想起近朱者赤的事儿：“大成，去东宫，让太子速速滚来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