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希尔,嘉伦王国最年轻有为的女王。

前年嘉伦的老国王病重驾崩,三四个王子王女发起政变想要得到王位,但最后却是比较年轻的三王女瑟希尔得到王位并登基,

那时候的瑟希尔年仅十六岁,但已经成为了王宫骑士团的元灵骑士,与来自圣诺法的援兵一同镇压了以二王子为首的叛军。原本她可以手刃那个掀起叛乱的兄长,可在最后放他一马,将二王子剥夺王位流放罗诺斯边境,至今生死未卜。

而因为这起亲自镇压叛乱的壮举,瑟希尔也彻底成为了吟游诗人口中的传奇,在人类世界各地传唱她的故事。

这也是我们在车上听那骑士车夫讲过的故事。

——如今,这个写下诏书召见我与维罗妮卡的女王陛下,居然就坐在我们两个面前?

我呆呆地看着瑟希尔,

我总算明白她的外套和里边的衬衣面料为何如此完美了,

那可是女王陛下穿的衣服!能不完美吗?!

.

“你你你、你是、女——”

“唔?!”

还没等我惊讶地说出口,维罗妮卡伸手捂住我的嘴,

“嘘,别声张。”

“啊呜……”

我老实地点头,

我懂我懂,当心隔墙有耳,对吧。

但即便心里清楚,我还是紧张地捏住手边被子的一角,感觉手心都在渗出细密的汗珠。

在不知道她就是女王前,我只觉得她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大小姐,也许是因为被盗贼算计了所以才会遭此横祸,最多也不过是敲诈勒索,

可她是嘉伦女王,这一切就都值得商榷了。

谁敢绑架嘉伦的女王陛下?那不得被一票禁卫军和护卫骑士团乱刀砍死?

还有一件事,

我刚才在给她打针的时候,好像动作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粗鲁。

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懒得去仔细折腾她那麻烦的外套和衬衣,直接用暴力拉扯的方式给拽开,好像还看见了起伏的山丘河谷,脑子里似乎还感慨了一句“这么年轻身材真好啊”,

现在想起来,这算不算是侮辱女王陛下的身体?在这种王权当道的世界,我会不会被治个欺君的罪名?

“瑟希尔、陛下……”我怂怂地说道,“刚、刚才真是抱歉!我在给你解毒的时候……把你的衣服给……”

“实在万分抱歉!”

“哎呀,那算什么事,都是女孩子嘛没关系的。”

看到我这么着急,瑟希尔开心地笑了笑,完全无视了那枚被我扯松的纽扣,

“该道歉的是我才对,让你们卷入到这场事件中来是我的责任,我不该那么疏忽大意,不然也不会出现那样危急的情况。”

“所以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女王陛下。”

维罗妮卡主动抛出话题,朝瑟希尔发问。

可那年轻的赤发少女却苦笑着摆摆手,

“一点小小的意外,我着了别人的道,但我自己也有很大的问题,不应该完全相信那无耻的混蛋。”

“还有,如果可以的话……别叫我陛下,我不太喜欢那个称呼。叫我瑟希尔就行了。”

嗯,的确是个很有个性的女王,不摆架子,我还蛮喜欢她的。

我用手肘戳戳维罗妮卡的后腰,朝她说道:

“维罗妮卡,咱们要不要把那份诏书拿出来啊?”

“诏书?什么诏书?”

瑟希尔好像听见了我和维罗妮卡的耳语,好奇地说了一句,

但她并未接着追问,很礼貌地坐在椅子上等我从行李中摸出那张被仔细叠好的信封,

我把诏书双手递给她,她也很礼貌地接过,仔细阅读,

“就是这个,我们收到了骑士团的诏书,特地从朗文村赶来。可没想到……”

“我们完全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本来是计划今天去踩个点,然后明天一大早就去城主府拜会,结果正好撞见盗贼们在乌漆嘛黑的巷子里埋伏,所以就……”

“……”

听我说完过程,瑟希尔又从头到尾读完那份诏书,然后猛地抬头看向我们,

她两眼放光,比刚才那萝莉控的眼神更加浓烈,

“原来你们就是那个在朗文村斩杀恶魔的英雄啊?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们不会来呢!”

她眼中露出少女特有的期待,在这一刻我觉得她比起嘉伦女王更像是个看见新衣服或者新玩具的年轻女孩子,

还有那能把我吃掉的眼神,让我一时有点害怕,往维罗妮卡身边缩了缩。

“这个……毕竟是诏书嘛,我们也不敢……”维罗妮卡好像也被她的气势给镇住了。

但毕竟是维罗妮卡,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人,虽然被瑟希尔那热情似火的气势给镇住,也能很快恢复过来,

“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要召见我们呢。”

“嗯?”瑟希尔歪歪头,“怎么个说法。”

“只要是个正规骑士团的元灵骑士或者龙骑士,就可以轻松地杀掉那种级别的半恶魔,就算有一个强一些的次等恶魔也可以让精锐骑士去解决……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召见我们。”

“哈哈,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

瑟希尔的赤瞳中流露出明显的笑意,

“这么跟你说吧,维罗妮卡,还有贝尔丽丝,我之所以到迪戈里城来,就是为了教团的事。”

“尤其是维尔诺顿修道院。”

我愣住了。

又是这个地方,

我在那里与维罗妮卡上了同一辆马车,又被那冒名顶替神父的教团成员追杀,到了女王这里更是直接点出这个修道院的名字,

它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每一起事件背后都有它的影子?

我本来想说“我是失去记忆从那里出来的”,可一番斟酌后并未告诉瑟希尔,改口成另一番话,

“那个修道院,有什么特别吗。”

听到我这样提问,瑟希尔的笑容收敛,表情陡然变得严肃,

“不只是特别而已,根据骑士团获得的情报,它是窃夺者教团近几年在迪戈里甚至嘉伦境内最大的据点,但因为行事低调从来没有暴露,直到出了个内鬼,把这条情报高价卖给了骑士团,我才知道居然还有这么个地方。”

“……那个内鬼呢?”

“死了。他本想带着那笔钱去圣诺法帝都,可在半路上被教团的杀手给宰了。”

瑟希尔如是说道,

“听到他被杀的消息,我立刻就带着护卫骑士团前来迪戈里公国,另外一批从教会借来的对策部队已经去了维尔诺顿修道院,这次一定要彻底除掉那个据点。”

我和维罗妮卡对视一眼。

我想我大概明白为什么了。

“教团再怎么嚣张也不可能跟天圣教分庭抗礼,而且他们主张的是献祭元灵,无论是圣诺法还是罗诺斯都不可能放任他们的存在。”

“但我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维尔诺顿修道院的事这几年里都没人上报给我,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所以我才带着护卫骑士团过来这里,想要查个明白。”

“……可你为什么又会被盗贼们给埋伏呢,还中了那么重的毒。”

维罗妮卡拉过一张椅子,把屁股从床尾挪到椅子上,正坐着与瑟希尔交谈。

这个我知道,与女王谈话时要有端正的坐姿,这样才算有礼貌。

听到这个问题,瑟希尔长叹一口气,

她眉目间那股英气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盖的疲惫,眉眼低沉阴云密布,

瑟希尔伸手从一旁茶几上拿起一只倒扣的玻璃杯,还有一只盛装了白开水的水壶,给她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啊,不好意思,你们两位要喝点么?”

“你喝吧,你要多喝点水才行。”

“那我就不客气了……咕嘟咕嘟……噗哈!~”

她这一口起码喝了半壶,我心想要不要再去外面烧一壶白开水回来,但还是坐在床尾仔细聆听瑟希尔的叙述。

等喝了个爽放下水壶与水杯后,瑟希尔认真地看向我和维罗妮卡,

“……迪戈里公国的领主,也是迪戈里城的城主,路西安·迪戈里,”

“他和窃夺者教团达成了一项秘密协议,密谋造反,”

“今天晚上,他装作宴请的样子摆出一场专门按照我口味来设计的宴席,但他在食物里下了毒,还雇了不少杀手,我差点就栽在他手里……幸好有你们,不然这会儿我可能已经被捆在麻袋里装车送走了。”

“这……他怎么敢……”我出声说道,“你不是还带了护卫骑士团吗,让骑士团去揍他啊。”

“骑士团可没办法跟我一起去参加宴会,他们在城里另一处片区驻扎,谁都没想到路西安会在这种时候动手。”

瑟希尔耸耸肩,

“而且,他还雇的是城里的盗贼,那些杀手也都是临时雇佣的,这会儿可能已经被城防军给‘就地处决’了吧,这一切都是为了掩盖他动手的事实。”

“如果我真的被带走了,他只需要装模作样地封城调查,然后随便找个跟我差不多的女孩子杀掉毁容,把头发染成赤色,这样就能给愤怒的骑士团交差,我那个不成器的哥哥就会被叫回来重新掌权……”

“哼,真是只老狐狸,算盘打得真精。”

我与维罗妮卡大眼瞪小眼,

这操作我只在书里和电视上见过,没想到有一天会发生在我眼前,现实果然比故事更精彩。

说完这些,瑟希尔重新喝了一口水,朝我们望过来,

“算了,不说这些了,还是先想想该怎么让那头肥猪自食恶果吧,”

“——维罗妮卡,贝尔丽丝,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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