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约好了，现实和游戏绝对不能混为一谈，所以不管边言在游戏里受了多大的委屈，摘了VR眼镜就还是那个社畜老公。

该做饭做饭，该洗碗洗碗。该陪老婆就得陪老婆。

而游戏里，许薇薇就更是变本加厉了。

其实边言也想不明白，许薇薇到底是怎么做到一边360度无死角监视自己，还能刷级刷到飞起的。

这简直比卡bug和开挂还离谱。

但这就是事实。仅仅半年的时间，许薇薇就已经在开荒队里混成老大级别的了，全职业的技能和装备都被她吃透了，连boss战的指挥都如鱼得水。

在游戏里，她高冷冰艳，不可亵渎，如同冰原上盛放的黑蔷薇。

边言怎么都无法将她的形象和家里那个，整天都和小猫咪一样窝在床上或者自己的怀里，软糯糯地要吃饭的女孩联系起来。

她成了全服第一个刷到满级的角色，第一个全职业精通的角色。战力榜，神器榜，魅力榜，三榜全部都是全服第一，手下的爱言公会也吸纳了大量开荒组的成员，成为了第一大公会。

“黑蔷薇”这个ID，在游戏里渐渐被神化了，几乎成为了神明的象征，所有玩家心中的信仰。

而这一切，仅仅用了一年时间。倒不如说这游戏统共才开服一年而已。

相比之下，边言的日子就相当的不如意了。

芝麻大点的一个新手村，统共加起来就几步的路，边言硬生生逛了三年。

这三年里，他想尽了一切办法，将这个游戏的所有信息甚至连底层代码都学了个通透，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踏出新手村，真正走进这个广袤的游戏世界。

……至少这三年里，他没成功过。

许薇薇就像和他杠上了一样，不管边言想到什么办法，她总是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就比如，这次版本更新好不容易更新的橙色传送符。价值二十万金币一张，还是究极稀缺货，只有几个少数特定的boss有概率掉落。

效果是指定传送一位友方单位一千码的距离。

这对边言来说可是真真正正的救命货，于是他立刻联系了自己内测时期的好兄弟郑子阳，为的就是第一时间弄到这东西。

结果，郑子阳回给他的消息则是，爱言公会已经第一时间全服高价收购橙色传送符，高于正常价格一倍。同时若有橙色传送符要送到新手村的，将受到爱言公会的公开通缉。

软硬兼施。只要不傻，没人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为此边言气闷了好久。但是机会千载难逢，就算再难也总要尝试一下。

于是就有了这一次的月夜大逃杀。

结果依然以边言的失败告终。

老实说，精心策划了这么久，最后依然功亏一篑，要说边言心里一点不难受，那肯定是假的。

最难受的是你偏偏拿许薇薇一点办法都没有。

此时的边言站在许薇薇面前，一想起自己惨死在运输船上的场景，这三年的憋屈和郁闷就同时涌上心头。

可是在此时许薇薇脸色苍白，眼神怯弱，几缕发丝黏在面颊上的虚弱样子面前，再大的火气也根本发不出来。

“言言……不要生我的气啊……”

“我们不是说好了，游戏和现实绝对不能混在一起的吗？”她近乎哀求的抓着边言的衣角。

边言沉默了。片刻后轻轻摇了摇头。

“没事的，我没有生气的。”

他转身推开了门，随口说了一句：“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但他其实也根本没听许薇薇说什么，便径直走进了厨房。

……肯定还是要吃蛋炒饭加菠萝果汁。这几年边言已经熟练到几乎本能了。

开始做饭的时候，边言听到厨房门口开门的声音，许薇薇赤裹着双脚，身上只有一件单薄宽松的白T恤遮住身躯，正偷偷摸摸地探着脑袋看边言。

边言没有回头，而是和往常一样平淡地说：“去看会电视吧，马上饭就好了。”

许薇薇依然站在门口没动。

“言言……生我气了吗？”

“没有，你别多想。”

“不。”她眼神突然一片惨然，嘴唇有些发白，“言言生我的气了。”

“我感觉到了的……你这次真的生气了……”

边言也没有辩解什么，而是继续沉默地做着饭。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言言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她突然有些激动地拉着边言的胳膊，用快哭出来的声音嗫嚅着：“不要讨厌我……”

“求求你……”

声音越来越激动，语速越来越快，只是一直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不要讨厌我不要讨厌我不要讨厌我。

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少女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了一样。

唉。深深叹了口气，边言放下了菜刀，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然后，转身，一把将少女紧紧搂在了怀里。

“放心吧。我真的没生你的气。”

“这辈子，我都不会讨厌你的。”

边言轻柔地在少女耳边安抚着。就像安抚着一直受惊踹踹不安的小兽。

许薇薇眼神颤了一下，原本不停颤抖的身体也在边言的怀里渐渐放松了下来。

最后，她闭上了眼睛，静静靠在边言的胸口，呼吸渐渐柔软了起来。

看到少女情绪稳定之后，边言才默不作声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然后从她的身后，将她手上的剪刀拿了下来。

动作熟练无比，仿佛一开始就知道她身后藏着一把剪刀一样。

——

——

晚饭后，两个人坐在沙发上。

背靠着背，谁也没有说话。

客厅一片昏暗。没开灯，只有电视里被调了静音的主持人咿咿呀呀地张着嘴。

边言能感觉到许薇薇的体温，脊背的柔软，和少女发丝间的香气。

还有她彷徨到无处安放的灵魂。

……剪刀不是用来刺边言的。

是用来自残的。边言已经阻拦过很多次了。

那个名词，原先边言并没有概念。只是觉得偶尔会在小说漫画里见到而已。

但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发现许薇薇已经有彻底沦落进去的趋势。他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个名词在小说里和现实中的差距，居然如此之大。

……此所谓病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