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临海城内将举办三年一度的“红尘访贤”。
所谓红尘访贤,简单来说便是修仙界宗门派出的外门执事,携带着一种名为“褪凡仙液”的事物,来到凡尘界进行分发的一系列过程。
踏上修仙之路的人,往往会在聚气之前,尝试是否能将自己的身体铸就为“圣体”。一旦成功,日后修炼起来便是事半功倍。但如果并不以圣体修炼,那么日后的成就便十分有限,甚至一生都无法踏入仅仅比聚气境更高一个境界的锻脉境。
所以,对于修仙界的宗门而言,除非是不入流的小门小派,否则收弟子的基本要求便是铸就圣体。
而褪凡仙液,便是可以帮助未开始修行之人铸就圣体的药液。
只是,褪凡仙液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果。必须,是年龄未到十四岁才可以。
据传,人一到十四岁,出生时便携有的先天之气,便会彻底的消散。而不借助先天之气,是没有可能铸就圣体的。
于是乎,这场牵动了整座临海城的红尘访贤,其本质是专门为稚嫩的少年少女们准备的一场盛典。
临海侯府有没有稚嫩的少年少女呢?
有的。
侯府的三小姐陈若兰,年满十二不到十三。
而侯府的二公子陈泰,还有八个月才会满十四周岁。
说起这位二少爷陈泰,他便是陈楚歌穿越后带来的蝴蝶效应的体现。
按照原来的陈楚歌,其妒性大得可怕。仅仅是怀疑陈若兰是临海侯的私生女,便对她恨的咬牙切齿,想方设法的想要将她置于死地。哪怕,身为女子的她根本没有资格继承临海侯的家产。
有这么个亲儿子,临海侯如果还弄个二公子出来,陈楚歌怕是会天天买凶试图刺杀这位二公子了。
但是,陈楚歌已经换了人的现在,一切就都不同了。
这个人别说是妒忌什么的,天天就只找个地方一躺,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理。
临海侯也算是迫于无奈,才从亲戚那里,将陈泰过继了过来。
就这样,临海侯府多了一名《兰心天缘》的故事之中,完全没有提及过的二公子。
而此时此刻,这位换个故事,可能都不存在的临海侯府二公子陈泰,急的是满头大汗。
还有一个时辰,红尘访贤就要开始了,但是他的大哥还没睡醒。
要知道,红尘访贤可是傍晚开始的,足以可见陈楚歌这一觉睡得有多离谱。
实际上,这也不能怪陈楚歌。他虽然有一手无论前一天何时开始睡觉,第二天正午前绝对不睁眼的绝活,但是睡到傍晚这种事情,还是很少的。实在是映月与他的身体,依旧还在融合。而融合时,会消耗他大量的精力,所以才导致他这些天都处于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的浑噩状态。
“我说诗情...诗情姐姐!诗情姑奶奶!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快点进屋将大哥唤醒?”
皮肤有些显黑,个子很高的陈泰,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边说着,一边在陈楚歌住的院子前不断转圈。
“大少爷有令,谁也不许打扰他休息。”
被唤为诗情的侍女,板着脸回道。
这名侍女年龄看起来不足双十,容貌虽清丽却长了一对凌厉的剑眉。再配合着她那副冰冷的表情与语气,真的是要多凶悍有多凶悍。
“什么大少爷有令啊?大哥这令差不多都是五年前命的了吧!”
“只要大少爷没有撤回,那便一直有效。”
诗情继续刻板的回应道。
站在陈楚歌休息的东院院前的她,比起人更像是一头石狮子。
“你...我...你...也不是不知道,今天是红尘访贤的日子。父亲因为要事出了门,所以才让大哥稍微暂代一下。我也不想大哥受累,但三年就这么一次...行行好,小妹都已经提前出发去了君圣道场了。”
作为侯府的二少爷,面对一名侍女,陈泰不仅将他的难处全部解释清楚,还哀求了起来。
这倒也不是陈泰在侯府里的地位,低到了连下人都能骑到他头上的地步。而是诗情这名侍女,在侯府的地位莫名的高。
本身,她便是陈楚歌过世的母亲,留给他的家传侍女。再加上作为陈楚歌的贴身侍女,惹到诗情基本约等于惹到陈楚歌。而陈若兰与诗情的感情也极好,所以,惹到诗情还会被陈若兰找麻烦。
更何况,诗情现在只是很忠实的在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所以,别说是陈泰。就连临海侯陈阔海亲至,诗情也依旧敢挡着门不放人进去。
正所谓阎王好欺,小鬼难缠。而诗情便是这座侯府之中的鬼中鬼。
“红尘访贤,关大少爷什么事?”
诗情依旧板着脸。
在临海侯府,陈楚歌无心修炼并非什么机密。
“我知道,大哥他对修仙什么的没有兴趣。不过,铸就出圣体终归是好事,哪怕不修炼也能长命百岁。虽说大哥已经过了年纪,但是世事无绝对。只要到年岁之前曾经服用过褪凡仙液,就能保住一些先天之气。等过了年岁之后再喝几次,成功铸就的前例也并非没有。总之,如果我们侯府没有领到份额,大哥肯定也是吃亏的!”
陈泰继续劝道。
而这次,或许是提到了陈楚歌会吃亏的原因,诗情显然是听了进去。
看到诗情有所动摇,陈泰加把劲的继续说道,
“而且诗情姐姐,我并非是要打扰大哥休息。大哥休息和前往君圣道场并不冲突...”
“不冲突?”
“对的,我找八名侍卫,直接将大哥连同床铺一起抬到府门口。然后,再换乘加大的轿子...总之,大哥不会感受到丝毫颠簸与干扰的!”
陈泰继续说道,而诗情的脸上开始露出了踌躇之色。
到了这步,陈泰明白是拿出底牌的时候了。于是,他脸色一沉,以威胁的口吻说道:
“诗情姐姐,还要如何?是非要我跪下来求你吗?那我可真跪了!不止跪,我还给你磕三个响头!我和大哥终归是兄弟,我给你磕头,大家的面上可都不好看!”
“...”
听着陈泰的话,一时间诗情被震住了。如此清新脱俗的威胁,实在是让她不得不退步。
良久,她幽幽的叹了口气,强调着千万不能影响到大少爷休息,然后将陈泰等人放了进去。
不一会,八名精壮的侍卫,将承载着陈楚歌的四柱大床,从他的房间之中抬了出来。而一出房门,马上又有四名手持着炭炉的侍卫补上,全方位的围在四柱大床的周围,生怕秋日寒冷的气息冻到陈楚歌。
就这样,抬着床的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着侯府的大门口出发了。
而没走多远,陈泰又一路小跑的赶了回来。
“诗情姐姐,牌,令牌!没令牌仙人们可不给仙液。”
陈泰一边擦着汗一边伸手道。于是,诗情又跟着他进屋将令牌寻了出来。
将令牌教给陈泰时,诗情再一次的板脸叮嘱:
“记得抬轿时一定要平稳,并且让街上之人不要太刮躁,否则吵醒了大少爷...”
“吵醒了大哥又怎么了!”
听着诗情的话,压抑了许久的陈泰终于爆发了出来,开始啪啪的用力拍起了自己的胸脯,
“大哥还能吃了我不成?大不了让人抽我一顿!大哥今天要是不去道场,难道父亲就不抽我了?我挨的揍还少吗?别的我不敢说,光论挨揍,整个临海城有几人比得过我?”
冷哼一声,陈泰夺过令牌,哒哒的小跑追向了已经几乎消失在视野之外的抬床方阵。
看着陈泰那有些像鸭子的步伐,愣了片刻的诗情不禁的摇了摇头。
想她的大少爷,那般出众如谪仙的人物,怎么偏偏摊上了这么一个痴愚不堪的弟弟?
哎,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