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我跟本没有安……”多诺罗斯诧异地说道，话说一半，他察觉到自己的失言，立刻收了声，转而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芮德知道之前的暗杀是谁搞的鬼，多诺罗斯先生。”莫余暇拍了拍多诺罗斯的肩膀，接着说道：“至于今晚的袭击不管是谁安排的，回答都只有一个。”
话说到这份上，多诺罗斯就算再傻也已经明白。
他用力吞了一口唾沫，冷汗顺着额角淌下。
“我，我该怎么办，莫余暇先生！”他一把抓住莫余暇的胳膊，惶恐地问。
“安心好啦，多诺罗斯先生，我有一个提议。”
“提议，什么提议？”
“听着，多诺罗斯先生，芮德她既然打算在人前演一场假暗杀，那你为什么不干脆给她安排上一场真暗杀呢？”莫余暇眯着眼，压低嗓音说着。
多诺罗斯肩膀一颤，心底升起了一股寒意。
“可是，这种事情，我……”多诺罗斯踌躇着，心中犹豫着什么。
“多诺罗斯先生，你难道连这点决断力都没有吗！我可是已经做好到时候失手，没能保护好芮德小姐的准备了哦。”莫余暇皱着眉，似乎是不满自己这位“新雇主”的优柔寡断。
听到莫余暇的这句话，多诺罗斯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似的，瞪大了眼立刻说：
“那就杀她！”
莫余暇点点头，重又拍了拍多诺罗斯的肩膀。
“那么，多诺罗斯先生最好现在就去安排，剩下的时间，可不多咯。”
多诺罗斯匆匆地离开了房间，莫余暇注视着关上的门，感知着门外人的远去，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女人还真是可怕。”
“我听见了。”幽怨的声音从莫余暇背后响起。
莫余暇回过头，无语地看着莉莉丝。
莫余暇往椅子上一靠，眯着眼：“分明，整件事情相当明朗，依那位大小姐的狠心肠，也不缺手段可以料理，又为什么，非要如此拐弯抹角。”
“不管是复仇也好，追求合理也罢，我们可能可能永远也得不到答案。”莉莉丝说着，从后面搭住了莫余暇的肩膀：“我这里弄到了一些新的情报。”
时钟滴答，悲伤的序曲已经终结，而悠然响起的旋律，又将化作怎样的鲜红。
长裙微微摆动，今晚的主角，斯卡雷特的大小姐芮德，踏着清脆的脚步声，掠过聚之而来的客人，来到了属于她的舞台之上。
一时间，台下议论纷纷。
“怎么是她！”
“我之前就听说奥古生了大病，现在看应该是真的，否则一年一度的家族宴会，他又怎么不会出来。”
“非常感谢各位能来到这里，今天，本不该由我这样的小辈主持，但无奈家父实在重病……”而芮德，也是朗声地向众人解释起原因。
但是台下，随之响起了一些杂音。
“哼，就算族长重病，也该由他的儿子多诺罗斯主持！”
“多诺罗斯是个废物，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小子，十几岁起便在外花天酒地，败坏斯卡雷特家的名声。”
“那也不成，让我听一个臭丫头指指点点！”
“等奥古一咽气，斯卡雷特便是她的，你就算不服又能如何？”
“那你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只要有本事让我继续赚钱，我才不管未来的族长是男是女，年龄多大。”
作为客人而坐在一席的莫余暇，听着那一众斯卡雷特旁系的窃窃私语，对于芮德如今在整个家族体系中的地位，也算是有了几分了解。
斯卡雷特算是一个颇具规模的商业家族，主营蓝钢和装备生意，钢铁之都是为家族中心，而各个旁系，平日里负责各个其他城市地区的经营。
每年，家族会有一场宴会，宴会除了家族内部各系之外，还会邀请一些和家族有生意来往的其他人。
在宴会之后的第二天，会有一场大的会议，来商议决定一些家族内的重要事务。
难怪，芮德要挑在今天动手了。
莫余暇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隔着人群看了一眼多诺罗斯。
多诺罗斯坐在那里，绷着脸完全沉默，看上去格外紧张。
宴会开始了，而宴会的中场，则属于斯卡雷特家的后辈，以及受邀而来的其他家族、团体的后辈门。
优雅的音乐响起，大人们在一旁端着红酒，饮用酒水，私底下谈论着什么，而年轻人纷纷进场，选择舞伴。
有人早就有了心仪的对象，而有的人则在人群中热切地寻找。
有些人即便不愿，也在家长的催促下被迫融入这样的团体，以求这样的交际能带来切实的好处。
“哈，我已经开始觉得无聊了，恩格斯，你有带润滑油了吗？我的小指好像有点生锈了。”
声音来自一个女人，事实上，在宴会一开场的时候，莫余暇就注意到了这个一直坐在角落里，自己一动不动却使对自己两名手下使唤得十分起劲的少女。
少女约十六七岁，深紫色长发，身上穿着宽松的，和礼服完全不搭噶，反而更像是睡衣似的宽松装束，她用手撑着脸，置于昏暗处所以看不清她的五官。
但她那只闪着银光的机械左手，却相当扎眼。
也不对方是什么身份，单单是和她的两位侍从之一交谈，斯卡雷特家的人便都是受宠若惊的模样，而她穿着这样的服饰来到现场，也似乎无人敢于对她指指点点。
慑服与他的气场，舞会期间竟无一人对她伸手示以邀请。
紫色的眼眸，忽然对上了正在观察的黑色眼眸。
莫余暇迅速收起视线，对方的目光却格外灼热地在他身上扫了一圈。
半分钟后，那对眼才收了回去。
“大小姐在看什么呢？”恩格斯注意到少女方才视线盯着某处，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
“想什么？”
少女瞪了一眼恩格斯，恩格斯意识到自己的僭越，即刻低下头闭上嘴。
而少女用手托着下巴，于黑暗中，凝视着这里，眼中带着思考。
“他，难道就是老师说的那个人？”
“我能邀你共舞一曲吗？余暇先生。”
一道声音打断了还在思考的莫余暇，而发出此邀请的人，在有所推演的剧本之下，毋庸置疑只可能是一个人……
莉莉丝？
莫余暇愣住了，他忍不住小声问：
“等一下，剧本不是这样写的吧？”
“有什么关系，反正凭余暇你的本事，就算不在她身边，也一定能保护周全的吧 ”
莉莉丝说着，便向莫余暇伸出了手。
莫余暇随之站起，虽然对于舞蹈一无所知，但也仿着身边其他人的模样，一手轻轻勾住莉莉丝的腰肢，一手搭着她的肩膀。
“你真是看得起我。”
“这是信任。”
“不信任，你才主动邀请我的吧。”
“才，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为什么呢？”
莫余暇看到莉莉丝脸上浮现绯红，但还未等到她的唇里吐出回答，大厅便骤然陷入了黑暗。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人群一片哗然，而在黑暗当中，忽然响起了一道凌冽的风声。
“有点意思……”紫色长发的少女轻轻呢喃着什么，机械臂的左手轻轻一扬，轰然间一道璀璨的金色闪电便照亮了整个大厅。
雷光的尽头是一名身着黑色紧身衣的刺客，他如今被电流锁链束缚，维持着挥剑刺向芮德的姿态，一动都不能动。
“好快的反应！”莉莉丝倍感诧异地说道。
就算是莫余暇，这时候也只是才赶到那名刺客的面前而已。
“没想到，小小一场宴会，乐子还挺大的。”紫色长发的少女低吟着，机械的手指轻轻一动，环绕着刺客的电光瞬息消散，那名刺客脱力似地摔倒在了地上。
不等那名刺客再做做什么举动，现场的警卫立刻上前将之制服。
芮德瞄了一眼莫余暇，又转而看了一眼那名紫发少女。
“虽然出了点意外，但这并没有影响，一切依照原计划。”芮德低声说着，莫余暇耸耸肩，没有回答什么，反而是悄无声息地从芮德身边退去，将现场交给警卫和这里的主人。
这边，见到刺杀被轻易阻止的多诺罗斯面色苍白，当见到莫余暇绕开人群表情凝重地向他走来的时候，一时间慌了神，但还是以质问的口吻问莫余暇：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故意失手，让刺客成功的吗！”
“谁知道会出这种乱子！”莫余暇看上去对于行动的“失败”也是大为火光，反而指责起多诺罗斯说：“谁又知道客人中间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轻易就制服了你叫来的刺客！”
“哎，现在说这个也没用！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好？”多诺罗斯压低声音焦急地问。
“现在刺客已经落入他们手里，就算芮德不演自己那一出戏，现在顺着查迟早会查到你的头上！干脆你就一不作二不休，有什么后手都只管使出来吧！”
多诺罗斯咬着嘴唇似乎还在犹豫，莫余暇则是没了耐心，用力地拍了一把他的肩膀：“有什么招就赶快！你再这么拖拖拉拉，我可要重新考虑我们的合作关系了！”
“哎！没办法了，你跟我来！”多诺罗斯被这一催，也是不再纠结，他将心一横，拉着莫余暇便往门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