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将空调遥控器从窗户丢了出去。

遥控器砸在地上，引来了马路几只异人转头，但没有袭向落点。

“听觉还在，而且还可以分辨是不是‘食物’，只是不知道这种分辨，是单独靠嗅觉，还是视觉，或者两者都有。”

方舟思考着测试结果，嗅觉，他大概率是可以肯定了。

异人是有嗅觉的，而且还增强了，尤其是对人的气味，但视觉，还有待确定。

异人的眼睛充血成赤红色，外貌上看，应该是视觉丧失了，就算没有丧失，也应该大幅度减弱了，但还需要实验验证。

验证视觉的实验，并不好做，主要是有嗅觉干扰，不能确定异人有没有依赖视觉。

如果要单独验证视觉，必须要先将异人的嗅觉封闭，直接抓一只异人来实验是不现实的，不过，这不有个现成的实验小白鼠秦欣。

方舟可以通过秦欣的情况，类比推断异人的情况，比如秦欣的嗅觉增强了对人的气味感知，可以类推出异人也应该是这样；秦欣的视觉减弱，可以推断异人的视觉可能是有大幅度的减弱。

当然，这种推断不算非常严谨，但也是有非常大的相关性，再通过观察比对异人的情况，大概率还是准确的。

秦欣从厕所里红透着脸走出，打断了方舟的思考，把手里的矿泉水瓶交给方舟。

方舟接过瓶子，看着瓶底几滴的浅黄色液体，摇头道：“有必要这么夸张吗，你就当在医院做b超不就行了，医院又不是没有男医生。”

秦欣耳朵也红的发烫，娇怒道：“爱要不要，你要这个干嘛？”

“根据人体排泄的情况，大致可以看出消化情况，在根据食物摄取情况，可以间接分析机体的能量消耗速率。”

秦欣诧异道：“你还会这个？”

“不会。”

秦欣：？？？

方舟理所当然的答道：“我又不是专业的，你这个色泽跟正常人差不多，要是红色、黑色的，我倒是能看出来是不对劲的。”

红色、黑色还要你看？

秦欣想咬死方舟。

“好了，接着下一个实验。”方舟走进浴室里，拿出浴巾和一次性的沐浴露，认真的说道：“等下我会把这些浴巾打湿，盖住身体外露的皮肤，然后依次从无到有在浴巾上涂抹沐浴露，掩盖我的气味，你认真闻，看我的‘香味’什么时候会‘消失’。”

秦欣撅嘴道：“这次你先告诉我原因。”

方舟解释道：“先前我们做过视觉和嗅觉的视验，发现你的视觉有所减弱，嗅觉和听觉有很大增强，结合观察，我推断异人是通过以嗅觉为主，听觉为辅，视觉最次，甚至没有，来判定位置。”

接着，又说道：“刚才通过实验，我发现异人对非食物的东西攻击性不大。也就是是说，只要能掩盖我的气味，这样我在异人眼里就是东西，而不是食物，就可以有效规避异人的攻击。”

“如果假设成立的的话，这会是我们能安全到地下车库的最大依仗。”

秦欣点点头，表示同意。

方舟便开始了实验，他想了想，补充道：“你的嗅觉可能没有外面的异人增强的大，保险起见，你还是靠近一些闻我的气味，最好贴到我身上闻。”

“我怀疑你这是在耍流氓。”

秦欣嘟嘴道，凑身到方舟贴着方舟不到二十厘米闻了起来，呼吸的气息都能扑到方舟身上了。

“还有一些‘香气’。”

“少一点了。”

“还有一点。”

“这次基本没有了。”

秦欣轻嗤一笑，方舟现在全身外漏的皮肤都被浴巾和毛巾包住，只露出了眼睛和鼻孔，真像个木乃伊。

方舟则是记录下了毛巾的打湿程度和一次性沐浴露消耗的多少，真的要行动时，这些剂量是要再增加一些，这样才保险。

“异人在夜晚的活力会衰弱，夜晚的光线不足，即便异人的视力没有完全损坏，应该也有会被限制的很大，所以行动时间最好在夜晚。”

“然后再用湿毛巾和沐浴露、洗发水这些掩盖自身的气味，最好避免与异人的正面冲突，但也得做好战斗的准备，还需要准备拼斗的武器。武器的话，应该适当长一些比较好。”

方舟脑子里大体有了一个计划，还差防身的武器。

说干就干，

他从包里拿出带上来的六把刀具，三把菜刀，三把西瓜刀，接着又在房间里扫了一眼，目光最后落在了木椅上，把的四个椅脚砍下来嵌上刀，再绑好，有点像短斧的感觉，当然杀伤力还是远不及短斧的。

接下来，方舟和秦欣开始了手工活，东西不是说有就有，还是得花时间做，考虑到声响问题，砍断椅脚不能太大声，只能慢慢锯。

方舟还打算在椅脚上挖个凹糟，把半个刀柄压进去再用绳子绑一起，这样比直接绑更紧，不然真要用力砍起来，用不了几下，绑上的刀会扭掉。

这些都是个慢工活，方舟和秦欣在房间里慢慢做着。

忽然，外面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是一片痛叫声，延绵渗人，把秦欣吓得脸色发白。

听声音，是总局那边。

方舟大致明白了发生什么，是总局的警员又在救人。

这种事，从昨天到今天，已经发生了很多次，每次都是用多个警员的性命，去救几个幸存者。

一些幸存者在车里，还有一些在一楼的店面里，这两处的幸存者都非常危险，总局那边已经开展了多次拯救这些幸存者的行动。

有时候救不到，全军覆没，就算救到了，死的警员人数也比救回的幸存者多。

而且，因为这些行动和不断死人的血腥味，吸引了异人的注意，现在整个总局里外三层都是异人，这片街区的异人差不多都汇在总局围墙和栅栏外。

方舟边砍着椅脚，边摇头。

他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选择这种不理性的行为。

……

与此同时，江汉市警署总局的大厅，所有人汇聚。

局长叶天仁面色刚毅，不怒自威，开口道：“现在外面的情况，大家也都清楚了，科技死亡，枪械无效，异人遍地，人类末日。接下来，我要告诉大家的是我们的情况，我们总局，出事时，没有出外勤，还在局内有1124名在编警员和干部。”

所有人默默听着，叶天仁接着说道：“这1124人当中，有165位同志异变了，从昨天到今天，我们出去解救了23次幸存者，救回了84位幸存者，最多的一次救了12个幸存者，最少的一次1个也没救回来。这23次解救任务中，我们牺牲了246名警员，最多的一次33名，最少的一次6名。”

叶天仁沉重的说道：“现在，我们局里，还有713名警员和干部，126名原来在我们局里和我们救回的普通人民。大家也知道，我们局里，没有多少食物储备，粮食已经见底，尤其是水，很多同志从昨天到今天，都没喝过一口水。再这样下去，所有人不死于异人之口，也要困死在这里。”

“所以，我们要突围，而且要趁我们还有力气，趁早突围！突围时间，就定在今晚，晚上异人活力会弱一些。突围的方法，是先打开正门，把所有异人引入到正门来，一些人断后吸引异人的注意力，一些人带着幸存者从侧门快速撤退。”

说道这，叶天仁沉默了一下，惨笑道：“我不瞒大家，断后的人十死无生，我和几位队长暂定的方法是，局里的男警员留下断后，女警员负责带幸存者从侧门突围。有些人可能不理解，我们为什么要不惜代价牺牲警员性命去救那些幸存者，我们的性命能发挥的作用和价值，可能比那些人更高，为什么是我们牺牲，甚至会想，可不可以让那些幸存者断后。”

一些年轻的警员若有所思，他们的确有这样的疑惑。

还有一些则是面色坚定，他们心中已早有答案。

叶天仁威严道：“因为，这是职责，这份衣服赋予我们的职责！”

他叹道：“这是一次自愿选择，我不强制大家，有人不愿意断后可以现在跟我说，将警服脱下，安排去突围组，做幸存者处理。觉得当面不好意思的，可以私下跟你们的队长说，通过队长汇报给我。”

叶天仁接着停止了发言，留给众人选择的时间。

一分钟，两分钟……

没有人说不愿意，也没有人站出来脱下这身警服。

倒是有几个女警员站了出来，为首的便是叶眉，发声道：“既是职责，不应分男女，我申请留下来断后！”

“需要有人保护幸存者突围，至于叶眉，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叶天仁目光扫过所有警员，严肃道：“女警员想留下断后，可以，跟男警员互相协调，否则，遵守命令！”

但无一例外，没有男警员愿意替换。

他们还打趣道，女人不要抢功。

江汉市警署总局，713名警员和干部，无一人选择退出，脱下自己的这身制服。

叶天仁眼眶有些微湿，但还是笑着道：“将食物和水按七比三，分成两份，七份交给突围组和幸存者；三份发给我们断后组，现在就发，让大家喝口水，吃点食物，晚上……晚上好有力气。”

说完最后的命令，他直立身躯，右手扬起向所有警员敬礼。

所有人，也都整齐的回以敬礼：

“职责所在，虽死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