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极还来,愁可是年年交相替的,不能拒绝,也不能直接说别来烦人。于是乎,借古往今来的许多典例,愁自然有了被动。当然,有的人不以为意,先讲个笑话吧。

老师:“告诉我一两件关于约翰·弥尔顿的事情。”学生:“他结婚时,写了一本《失去的天堂》;他夫人死后,他又写了一本《回到了天堂》。”

汉时盐铁会议的第四个辩题颇有深度:既然盐铁官营是与民争利,那么,国家富强的基础究竟是国富才能民强,还是民强才能国富?

在这个辩题上,桑弘羊首先把命题深引到“人性本恶”上来讨论。桑弘羊认为,人性充满了丑恶,每个人出生的时候,父母都尽心尽力加以抚养,而儿女长大以后对父母的奉养何其之薄?

既然人性本恶,就一定不能让百姓先富起来。因为,百姓卖力种田是为了地主的钱财、为国家做工是害怕遭到国家责罚,何曾看到民众有一丝道德?

为了论证自己的命题,桑弘羊抬出了法家的祖先——商鞅:有了商鞅的“弱民强国”之策,秦国才可以斥地千里,最终蒙恬一举击溃犬戎。商鞅主张“利出一孔”,国家财富应该集中于皇帝手中,财富分散于民间就会干弱枝强。

作为反方辩手的贤良文学提出了四个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问题。

“鄙儒”(桑弘羊所称)一问桑公: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商鞅峭法长利,秦人民不聊生,于国于民有何益处?

“鄙儒”二问桑公:盐铁、均输、平准确实为国家积蓄了大量钱财,你可知上府下求之县,县又求之乡,乡安取哉?

“鄙儒”三问桑公:汉文帝在位,国家何曾看重这些浮利,又何曾私藏畜牧,不过有了富裕的居民才有了富强的汉帝国;今天帝国有了盐铁之利,何曾看到一丝国富民强的迹象?

“鄙儒”四问桑公:田地还是那些田地,矿产还是那些矿产,百姓还是那些百姓,怎么可能矿产、土地归朝廷官吏就能多生产百倍之利?普通人不过是在自己家垒个墙头藏住自己的财富,天下就是皇帝藏住财富的院落,民富则国必强!

最后,“鄙儒”继续对桑弘羊展开人身攻击:桑公终日夸夸其谈,就是你这些歪理在逼迫底层官吏,就是你搞得百姓家中毫无余财、役力老母日夜哭泣、怨女终日叹息……

今天的来者是少有的女词人,吴淑姬,生卒年不详,湖州(今属浙江)人。大约生活在宋孝宗淳熙十二年前后。父亲是秀才。家贫,貌美,慧而能诗词,与李清照、朱淑真、张玉娘并称“宋代四大女词人”,著有词集《阳春白雪词》五卷。《花庵词选》黄升以为其词“佳处不减李易安”。

小重山

谢了荼蘼春事休。无多花片子,缀枝头。庭槐影碎被风揉,莺虽老,声尚带娇羞。

独自倚妆楼。一川烟草浪,衬云浮。不如归去下帘钩。心儿小,难着许多愁。

本来是要来首长的,但作者菌有事耽搁,所以缩短了,而且有赏析,作者菌就匿了。

赏析

荼蘼花欲谢,春意正阑珊。

有幸还瞥得见零星的花瓣,点缀在花枝上。空气中,暗暗流动着少许清香的气息。

云锁朱楼,门扉深闭。庭院寂寂春不语,秋千架上空无人。

风乍起,把几棵槐树斑驳的树影,无情地揉碎了一地。远处隐约传来几声黄莺的啼叫,这声音虽有几分清脆,可一声一声的像是在,催促着春天的归去。

眼看春天就要离开,花儿也要凋谢。

往事惊心。。。。。。

一个女子,凄然失落下一声轻叹:落花时节不逢君。

她轻移莲步,来到了楼前。软软地倚靠着栏杆,把一泓秋波,温情脉脉地流向了远方。

自由飘忽的白云下面,是一望无际草凄烟迷的景象。细长而浓密的芳草,随风一波一波地翻卷。那些芳草,就如一阵阵汹涌的浪涛,拍打着她。她的胸口,忽然有些隐隐作痛。

她叹气,起身回屋,轻轻地放下了帘钩。

屏山半掩人惆怅,残烟袅袅起寂寥。

她无奈地问自己:“为什么人的心,偏偏就生得这样的小?这教我又如何能装得下,那么多的愁啊!?”

吴淑姬的这首词,是借阑珊的春意来伤景怀人。其笔调轻柔浅伤,隐约凄迷。《宋词鉴赏大辞典》的一书中,收录并精彩地赏析了这首词。

从词中,我们还可以捕捉得到李清照当年的那种无奈和悲戚。比如“不如归去下帘钩”,还有“心儿小,难着许多愁”这些句子,和李清照《永遇乐》里写的是“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醉花阴》里的“载不动许多愁”,简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吴淑姬的愁太多,心太小,她无法装下。李清照则是愁重如山,她无论如何也承载不起。

吴淑姬自创了“花片子”和“草浪”两个新词语。《古今词统》眉批云:“竹浪、柳浪、麦浪与草浪而四”,即指吴淑姬自创新词“草浪”,直可与前人所创“竹浪、柳浪、麦浪”相媲美。

烟草之意象,是作者用来寄托自身情感来进行抒怀的。芳草的无情,恰好似游子外出不归的无情。如《楚辞》里写的:“王孙游兮不归,芳草生兮萋萋。”范仲淹的《苏幕遮》:“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还有冯延巳《临江仙》词里的:“夕阳千里连芳草,萋萋愁煞王孙”。

清朝乾隆间文人陆昶,在其所著《历朝名媛诗词》卷十一处曾评吴淑姬言:“笔甚轻倩,能以致胜,人云不减易安,却不及易安温雅。”

诚然,她是不能与易安相比的,但她也有自己的过人之处。所谓“袭故而弥新,沿浊而更清,便是上乘”。我更喜欢这种,意境柔美婉约且翻新出奇的词。

苏轼言:“荼蘼不争春,寂寞开最晚。”许是因众芳飘零,怜它是开在春天最寂寞的花。许是喜它经常出现在古典诗词中,能带给我一份千百年前的美丽与哀愁。荼蘼花对我来说,一直都存在着极大的诱惑。

一个人产生的愁绪,既是无形,也是凌乱的。但它绝非是,莫名而来。

无人获知她心中隐藏坚守的那个秘密,也无人知道她当时曾执著而焦急地等着谁。她依然痴痴地等,等待着春天最后一瓣荼蘼花儿,从枝头凄美地飘落,直至零落成泥。

天地间,一切早烟消云散。

只是从此,不知这世间还有没有人再记得那一道茕茕孑立的清瘦身影?还记得一个女子曾经的心花怒放,以及一阕花开到荼蘼的伤悲呢?

这一首《小重山》写的是一个独守闺房的女子对远方情人的思念。这类抒发离愁别恨诗词,历代曾有多少词人墨客创作过,其中也不乏名篇佳作。例如温庭筠的《梦江南》:“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洲。”

这两首词,题材完全相同。然有温庭筠这样的妙语在前,后人再想起这前人的成就,就非易事。吴淑姬却能别出心裁,翻新花样,谋篇构思,绝无雷同。这两首词的区别主要两点。其一温词着重写此女子倚楼所见,立足点在楼上;吴词却从庭院写起,再登楼远望,立足点是移动的。

其二温词单写此女子等候远人不归的惆怅失望的情绪,表现出一种淡淡的哀怨;而吴词则将此女子青春将逝,与远人归来无望,两相对比,反映了一种深深的愁苦。从本词具体描写看,其笔墨也非泛泛。上片写暮 暮之景,然却有新意她不写满地落红,而写枝上残花;不写风雨摧花,而写风拂槐影;不写杜鹃啼血,而写莺声犹娇。

不仅显得清丽新鲜,而且都与此女子的特定身份和思想感情紧密联系,是从她独特的眼中看到独特的景物,带有浓厚的感**彩。你看,她写茶蘼,“谢了茶蘼春事休”,说的是茶蘼花谢,春天可算彻底结束了。,这里也就蕴含着春事将休未休。“花片子”是词人自铸新词,既通俗,又贴切。

“缀枝头”, 给人的感觉,虽是残花,但仍有凄清之美。同样,写“莺虽老”,但“声尚带娇羞”,也是将老未老。这些不但是时序节物的准确刻画,也正是这位思妇青春将逝未逝,尚有美丽的面容,尚带娇羞的态的真实写照。“庭槐影碎被风揉”,槐影被风揉碎,春天被风吹走。这不禁使她想自己的青春呢?也将一起消逝,因此,在她看来,这风揉碎了槐影,也揉碎了她的芳心。

我们从这缭绕唇吻的音节中,从这欲吐还吞,委婉曲折的笔法中,体味到词人在这里寄托了一种青春将逝的深沉的感慨。

下片“独自倚妆楼”,承上启下。上片写此女子庭院所见之景,触景生情,情苦而不忍睹;既不忍睹,遂回妆楼既回妆楼,更思远人;既思远人,则倚楼 凝望。那么,她望到的又是什么呢?在前人词中,温庭筠写道:“过尽千帆皆不是”。柳永写道:“想佳人 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八声甘州》)。

而在这首词中词人写道女主人公们都看到了舟,但皆不是所思远人的归舟,结果是从希望到失望。而吴淑姬笔下的这位思妇,望到的却不舟,而是“一川烟草浪,衬云浮”。连天烟草,衬着浮动的白云,犹如浪涛滚滚,铺天盖地而来,哪里有归舟可见,简直丝毫的希望都没有,其愁苦可想而知。

用“一川烟草”来形容愁之大,愁之多,这在贺铸的《横塘路》词中已用过。但在烟草后着一“浪”字,实属吴淑姬独创《古今词统》眉批云。“一川烟草”是静景“一川烟草浪”则是动景。这里用来比喻愁思恰如连天草浪,滚滚袭来,极为生动贴切,也为下句“不如归去下帘钩”铺垫。

放下帘钩,意欲隔断草浪,挡住愁潮,然而这愁思是隔不断,挡不住的,“不如”两字,写出了主人公明知不能而强为之的痛苦心态。“心儿小,难着许多愁”,自是警句。“愁”字最后点出,使通篇皆有精神,有画龙点睛之妙。

李清照写愁的名句“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不正面写愁,从舟着眼,反衬愁之大;然而吴淑姬这里先把愁比作“一川烟草浪”,极言愁之大之多,再将它与“心儿小”作强烈对比,落到容约而下。两人写法不同,而各有千秋。所以南宋黄升评论说:“淑姬女流中黠慧者,有词五卷,佳处不减李易安。”这种评价是很客观的。

所以还是,欲知后词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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