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幽涧公园,祭祀举行的地点。
在公园的尽头,供奉着一块无字贡牌,四下是幽涧洞几乎所有的弟子,而在祭祀圈外面,更有无数的杂役弟子围观,许多杂役也同样虔诚地行礼拜谒。
在这全部都想靠近的人群中,唯一逆行的良姝显得那样的刺眼。
良姝没有回答。
葛宫还想追出去。
但是他被拉住了。
雅雅面向祭祀的贡牌,脸上不见任何情绪的波动。
“邢奕禅会遭遇至今第一次的生死危机,她当然要去救场。”
“可是……”葛宫急切道,“这次危机只不过有惊无险,孙涛误入敕造炼丹室,撞见邢奕禅,因为他本身的来历,对巫冶门仇恨已经疯魔,于是狠下辣手。
“但邢奕禅只需要支撑三招,阳神不会坐视他的死亡。”
“忘了蝴蝶翅膀,忘了我们乱入者的影响了吗?”雅雅依旧面无表情,“我们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任务……”葛宫恍然:“改变剧情,释放阳神的封印。如果有摆脱封印的机会,邢奕禅对它而言,不过是平时玩笑的调味,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良姝不是笨蛋,她想到了这一点。”
“那……师姐她,能赶得回来吗?”
“你在担心她?”雅雅秀眉微蹙。
话语中,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一点点泛酸。
葛宫没有察觉:“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师姐,和我们一同执行任务的战友……”
“哼!”雅雅冷哼,“该说你傻还是笨,你真正适合你的身份吗?要是换做你单独执行任务,我真怕你会直接死在任务之中。
“天枢家族派遣两人进入幽涧洞,其目的是为了加固封印。
“他们会趁祭祀之时,依次进入传功阁与敕造炼丹室,加强两面的封印。因为三角之势,封印会回流,引动此刻的幽涧公园所在的位置,而我们本身进行的祭祀,恰好受封印影响,吸取原本我等祭祀的众生信力,完成第三角的封印加固。
“而天枢家族的两人,寻找带路的向导,是看管卡哨的看守,那人贪生怕死,在听到那两人的解释之后,会尽力拖延时间。
“孙涛的出现,会在他们前往最近的传功阁之前,只要良姝速度够快,就能在解救邢奕禅后,再赶回这里。
“她要认真起来,不掩饰实力的话,区区一个孙涛,练功伤到了脑子的疯子,还不是她的对手。”
“而且,她这样还有一个好处。”耳畔,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葛宫和雅雅连忙转头。
温时昀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们身后。
“根据我们与阳神的约定,在传功阁封印加固之后,敕造炼丹室封印加固之时,引爆幽涧公园,使封印之力全数失衡。这个时间点并不好确认,那两人虽不及阳神,但却带了封印神器,要缠住阳神并不困难,何况封印加固之后,阳神更难以出手影响。
“良姝此举,恰好能为我们提供大致的时间。只要她回来,我们就引爆封印,要是她在三刻钟内回不来,我们也会引爆封印。”
雅雅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是师叔。”
葛宫好奇道:“为什么会有良师姐回不来的情况呢?”
“笨蛋!”温时昀瞥了他一眼,“未来并非一成不变,许多前辈用血淋淋的教训告诉我们,过分依靠剧情,最终会害死自己。只要在任务当中,无论再确定的剧情,都要考虑一层变数,只有这样,才能……”
话音未落。
公园之外,远远响起两声钟鸣。
咚——
咚——
一前一后,钟声敦厚有力,两声长鸣,却是经久不绝。
“这是!”
一大半参加祭祀的人惊讶地往外面看去。
“鸣金钟!”
“是谁?是谁敲响了鸣金钟?”
“门内有大事发生?”
温时昀脸色剧变。
“是变数!超出剧情之外的变数产生了!”
葛宫急得站了起来:“那良师姐、邢奕禅他们……”
雅雅按下他的肩膀。
“稳住,面对变数,最重要的是保持沉稳,观察这个变数,能为我们带来什么有利条件。”
葛宫回望温时昀。
这位年轻的小师叔,同样也是乱入者道路上的先驱,此刻只是一副凝重的表现,并没有慌张。
再看下面,位于祭祀前排的嵇瑕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看不到,她仍旧冷漠,也一样地淡然,端坐在人堆里,直视着无字贡牌。
这些前辈乱入者,根本没有丝毫慌张的心绪。
受这些人影响,他也逐渐冷静下来。
……
小香楼。
王世爵没有迈步,站在原地。
天武离抬起手掌,真气运行,正要出手。
就在此刻,王世爵佝偻的身子抖了抖,又两滴液体从裤子上滴落。
啪嗒!
水珠溅落在地上的声音,此刻是那么响亮。
天武离运转的真气顿时散开。
他又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满是嫌弃。
这个家伙……这几步都憋不住了吗?走两步还漏两滴?
“你到底要遮到什么时候啦!”
莫倾城打掉言尽欢的手,恰好看见这一幕。
她怎么可能不明白这液体所代表的意义?
两团红霞飞上脸颊,她缩着脖子,发出尖叫。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所有人都尴尬地避过头去。
当众尿裤,还被女人看到,虽然不是当事人,但还是觉得好尴尬哦。
就连秃头男子,也震撼莫名,有点不好意思。
“就是现在!”
王世爵目光一凝。
在所有人尴尬的时候,绝对不会想到自己这一切都是装的,就算之前的猜疑,也会被这样的尴尬冲散。
他爆冲而出,奋力一跃,将真气汇聚于掌中,对准鸣金钟,用尽全身力气,打出最强的一掌。
咚——
与钟声一起,还有王世爵撕心裂肺的吼声。
“快逃啊!他们是入侵者!”
“可恶啊!”
天武离反应过来,怒接一掌。
掌形真气击中王世爵,他还没有落地,就被再次击飞。他一头撞在鸣金钟上,啪叽一声,头迸颅碎,却再将鸣金钟,敲响一次。
咚——
颅骨与血肉将他的脑袋与鸣金钟凝在一处,他满身是血,贴在鸣金钟上,随着钟声,与鸣金钟左右摇晃。
早已迷离的眼珠,逐渐失去色彩。
唯有口中,还有词语。
“父亲……母亲……师尊……还有温师叔……我……我没有背叛……我救了你们吗……”
血流如注,浇在小香楼的客厅。
他的问题,再也得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