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航时还是晴空万里,片刻后便是雷声大作,狂风卷席着乌云从天边朝着血帆号涌来。
“船长,下雨了——!”
“tmd,给老子把帆收起来——!”
“货,货溜了——!”
“拉住,给老子拉住——!”
先前在黑狗一人喝令下的有条不稳此刻已被这天气搅成了哗然一片,船身左摇右晃,货物东倒西歪,人还没来得及睁眼便被浪头卷了进去。
木门隔不住声响却隔断了风浪,虽然仍有海水透过门缝溢进来,但比起外面船舱里日子显然要好过不少。
源啟缓缓地抬起了头,鼻涕和口水混杂在一起沿着他的嘴角流下,他的眼皮半睁着,喉咙里发出阵阵呻吟,即使没死也让人感觉不到什么生气。
“好......难受......呕呕呕————!!”
一滩黄绿色的液体被吐在了船板上。
先前眼角还挂着泪,被这刺鼻的气味儿和恶心的画面一顶,娅琪赶忙把头转向一侧。
接连几次呕吐过后,声音停了,趁着这个机会,娅琪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你......没事吧?”
“我......呕呕呕——!!!!”
刚从嘴里挤出个字,接着又是一阵呕吐,不过这次仅仅是干呕,看来他已经连胆汁都吐光了。
“我......看起来像......没事吗?”源啟的声音很虚弱,也是难得他的脸上没了笑容。
“啊~~~头好晕......好像要裂开了......呕呕呕——”
“你该不会是晕船吧?”娅琪诺诺地问到。
“晕船......那是什么?”
“你以前从来都没坐过船吗?”
“没有.......唔——不行,我又要吐了!”
“吱嘎——”
船舱的门再一次被推开,胖子拎着铁桶回来了。
汗水混合着雨水,由头顶往下湿了个通透。
为了不让风浪灌进来,胖子急忙把木门带死,依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娅琪不敢出声,只是偶尔朝胖子的方向瞥上几眼。
不多会儿,胖子缓过劲儿来,想到油壶给自己送来的新玩具,脸上一阵呵呵傻笑,身上的肥肉也抖个不停。
胖子揉搓着双手缓步来到娅琪面前,魁梧的身影隐没在阴影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啪嗒、啪嗒......”
几滴豆大的水珠落在地上,或是汗水或是口水。
胖子慢慢地俯下身来,娅琪紧闭着双眼,她害怕与面前的丑陋对视。
“嗅嗅,什么味儿?”
刺鼻的气味儿来自脚下,胖子低头一瞅,果然又是那些恶心的东西。
“怎么又......”
“啊——!我受不了啦——!”
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一声如灵魂撕裂般的痛苦哀嚎。
“哗啦咔嚓——”
油灯火苗一闪,锁链应声断裂,胖子刚转过头,便觉着一阵强烈得窒息感由颈部直顶上脑门,接着,便是源啟的厉声嘶吼。
“停——船——!”
“轰隆——!”
船舱外还是一片混乱,轰鸣的雷声把源啟的嘶吼全都盖了过去,没有任何回应。
“呵........啊........”
先前的狰狞与丑陋,此刻尽是绝望和痛苦。
胖子的嘴大张着,双手疯狂地锤扯脖子上的束缚之物,食物的残渣混合着白沫断断续续地喷个不停,原本只有一道细缝的眼睛,如今也睁得像铜铃般大小,只是那铜铃中不见漆黑,全是惨白。
娅琪坐在地上傻愣愣地看着这一切,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恐惧。
呼吸越来越困难,挣扎的频率也越来越缓,以至于最后胖子连抬手的力气都被耗得一干二净。
这时,男子双手骤然一紧,“喀啦——”一声,胖子的颈部一阵酥软,泛白的眼球顿时变得血红,血沫混合着其他液体从七窍流出,身体抽动了几下,最后彻底卸力变成了一坨肥肉。
“啊......唔......”
狰狞的画面吓得娅琪喊不出声来,即便胖子再恶毒,可他毕竟也是个人,亲眼目睹到同类的这般死相,逼得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女近乎崩溃,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下半身已被一股暖流浸透了。
“咚——!”
源啟松开了双手,胖子的尸体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娅琪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则不住的抽搐。
这次没了雷声做掩护,胖子倒地时异响惊动了甲板上的人,
“什么声音?!”黑狗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身为船长,警惕性肯定是最高的。
“老大,好像是从船舱里传出来的!”油壶竭力收紧船帆,此刻海上的风浪甚为凶猛,稍不留神就会被浪潮卷得无影无踪。
“Md老子都把那胖子忘了,我们在外面玩儿命,他却在里面享受!?叫几个人进去看看!”
“好!”油壶松开绳索,踉跄着在甲板上走了几步,“你、你,带上家伙跟我过来!”
两个船员随手抄起插在船板上的长剑,跟着油壶走向船舱。
“呼、呼......这是......到哪儿了?”源啟附身跪在地上问到。
短暂的怒火中烧让他好受了许多,虽依然不能行动自如,但至少可以说出几句完整的话了。
娅琪一个劲儿地摇头,毕竟她的处境和源啟没差多少。
“你是从哪儿来的?”源啟追问。
“帆...帆达鲁...”娅琪颤抖着声音回答。
“这样啊,麻烦了呢......谢谢。”
道过谢后,源啟缓缓地站起身来。
“拟——灵刃!”
简单地吐露了几个字,右手便附上了一层淡淡的紫色光芒。
这神奇的一幕让娅琪彻底清醒,随后猛的直起了腰。
“你!你会魔法?!”
“这是巫术。”
不再跟娅琪解释些什么,源啟举起右手对着铁链砍了下去,灵光闪过,娅琪手腕上的镣铐断了。
“谢谢......”娅琪坐在地上揉搓着手腕上磨出的血痕。
“这是向你问路的报酬,”源啟冷冷的说道:“顺便问一句,你会划船吗?”
“哎?”娅琪被对方问的一懵,“会是会......但是......”
“那就好办了。”
源啟晃了晃脑袋走向船舱门口。
“一会儿可能会很吵,你就老实待在这儿。”
娅琪明白源啟要做什么,可如今已是赏金猎人的她遇到这种情况自然也想出一份力。
“那个......我可以帮你......”娅琪诺诺地说到。
“不用,”源啟转过头一脸微笑地看着娅琪,“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够了,剩下的事,我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