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一个吧!"

程菲朝身边的高明使了个眼色。

这些东西在省内算得上司空见惯了,可瞧着跟之前吃的又有些许的不同,就像这两天秦怡做的饭菜。烹饪手法大同小异,不同的只在于原料。

老实说,高明也是每样都想试一下。

"要不,牛杂汤吧!"

"这大热的天,你还真敢选。"

"你让我选的。"高明说着抬脚就走。

大热的天气,嘬一口冒白烟的热汤简直要命啊!她明明就是背对着牛杂店的,意思太明显了好不好!

嘿!这家伙还真会钻空子。

不过,倒是有阵子没喝了,程菲多少也有点想念那股味道。店里大风扇呼呼的吹着,也驱散不了多少酷热,饶是如此这小店矮桌边坐满了人。

嚯!今天这是都来找刺激的!

进了店,高明放换了步伐,该换程菲这个福县土著做领头羊了。

老板娘在一边收钱,老板根据客人的需要切料,再浇上一晚热气腾腾的高汤。两人被大锅熏的面色潮红,时不时的拿毛巾擦一擦。

程菲看的都有点热了,高明也感受浓浓的热气有那么点怕的意思。可是,这刺激是他找的,为了面子也不能打退堂鼓。

拍了一会儿队到了他们,程菲捡着牛心牛百叶和牛肉点上了,回头问了高明。

"想吃什么?"

"照着你的标准来吧。"

程菲转头道,"一模一样的的再来一份...噢对了,再来两个牛眼!"

"好嘞!"老板闻言乐呵呵的切上了,笑容比之前的都强烈。

有这么高兴吗?牛眼,高明还真没吃过这怪异的东西。

端着发烫的碗赶快找了个地儿坐着,高明看着碗里那颗皮蛋大小的眼珠子,多多少少觉得有点不适。抬头,刚要说把这个给程菲,可眼见她正用筷子插着放肆的啃着,那表情就跟世间美味似得!

高明咽了咽口水。

"不趁热吃可就腻味了!"

"真有那么好吃?"

"尝尝呗!"

程菲挑了挑眉毛,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高明壮着胆子夹起来,吹了吹吭哧一口咬了上去。

猩气顿时充满了口腔,还带着股淡淡的苦味。不过还好在能够忍受的范围内,努力嚼下去怪异的又出现了,Q弹润滑之后,猩味消散香气在齿间徘徊。

嗯!不错,可以说是非常不错。

高明一改之前的抗拒,三两口就解决完了一颗牛眼。

从开始到现在,程菲看着不禁笑了。跟自己当年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她是被陆盛东硬塞到嘴里的。

牛心牛肉的嫩、百叶的脆爽、汤清香回味无穷,再配上烧饼,简直不要太爽。

到底比云州市内的要强不少,而且不是一星半分。汗被热气逼出体外,额头已经起了一层,可在这香气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高明总算是了解了,为什么这么多人就是大汗淋漓也要坐在这里吃。

吃的痛快了,结账的时候也让人肝儿疼。

"八十二,这么贵!?"就说牛肉价格像开挂似得朝上窜,可高明看了也有些诧异。

"如今牛肉价钱那么贵,连带牛杂价钱也上去了。再说,还有那俩牛眼呢!一头牛身上就两个,比里脊还少。"

脸蛋上的两条眉毛都拧一起了,显然是心加肝一起疼的作用。高明偷偷一乐,"从我的那份伙食费里扣吧。"

"呵呵!"

程菲皮笑肉不笑的。

她贪财不假,但也不是什么便宜都占的。挣钱得讲究个出师有名,否则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吃饱了没?"

"大碗牛杂、大个烧饼,肚子很满足。"

"带你去参观一下。"

望着他,程菲忽然神秘的笑了笑。这是要去哪,她要想干嘛,疑问咕噜噜的冒出脑海,高明登时起了警惕。

"放心吧,答应了不会跑的,就是带你在这附近转一转。"

说罢,程菲双手插兜走在前面,一派悠闲自得。

街道深处已经不像接口那么热闹,两边的建筑多是低矮的自建房,很浓重的城中村气味。不过,在福县这种十八线小县城里算是比较不错的地方了。越过朝小院去的小胡同,朱红铁门大的最是显眼。

"这是老周的家。"

"老周?"

程菲边朝后面的坡道走,边向高明解释两人的关系。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就像日记那么清楚。

"周霖有个表妹,人漂亮又可爱。那年周霖的姥爷去了,他表妹那时候还小不知道什么叫死,他家里人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周霖想了个法子就说是去墓里冬眠了!胡彤这丫头,后来竟然偷了棉被给盖在坟头,怕她姥爷在里面着凉。呵呵..."

说起这个程菲笑了,高明也忍俊不禁。

"一定跟老人家的关系特别好。"

程菲点头道,"老人家生前最宠她,最喜欢听她在耳朵边叨咕。后来长大了一些,小丫头也多少也能知道到底怎么一回事。清明扫墓那天 就想问老人家睡这么久什么时候醒、这么久了有没有想她,周霖就顺着她的意思,让问。胡彤就说,如果想了就让边上的松树动一动。说完老周懵逼了,树倒是呼啦啦的晃了一阵。"

程菲扬起了嘴角,高明顺着解释道,"没什么灵异事件,树晃肯定是你做的!"

程菲忽然跳了起来,不知道再看什么。

"干嘛?"

"挺聪明,这也没绝顶啊!"

高明斜视她一眼,"当我学物理呢?"

"呵呵。"程菲接着说,"其实当时我跟家里人也在扫墓正好路过,看着那小丫头就知道在给老周出难题了,还好听见了他们的话,转身冲着树就是一脚!那次帮老周解了围,也顺手搭上一个任务,每到扫墓我就跟边上埋伏着,那颗松树整整挨了我十年的踹。其实生老病死都是自然规律,早晚都要面对的。老周就是不忍心让他那个妹妹难过,想让人一直活在童话里。"

"特别善良的一个人。"告你感慨道。

"是啊,善良!善良到在老婆面前大气不都敢喘。"

"呵呵!"高明淡淡一笑,转头面相程菲,"跟我说这些,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要表达一些想法。人,靠什么来证明自己?记忆!将来克隆无数个一模一样的自己,把自个的记忆上传然后再下载,人不就永生了么?人,最珍惜的是什么?是失去的东西,比如失去的人!其实失去了也不可怕,及时追回来就行。"

程菲甩甩头发,点了点自个的脑袋,转身朝反方向走。

迷雾当中有一道光亮,高明有那么点明白程菲讲这个故事究竟意欲何为。

‘不好意思,还真没猜对。’高明跟上程菲的脚步,在心底默默嘟囔一声。

休息了一个星期,忽然又开门营业。乡里乡亲也都知道了陆家发生的不幸,却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

人人都以为陆盛东秦怡伤心的过了头,不忍在家看着儿子的遗像垂泪到天亮。外出做生意,算是转移注意的法子。

往常来店里买菜都会有一两句打趣的话,也算是令一种形式的攀比。今天,开门之后迎来送往的不少,但没一个忍心在老夫妻面前提及这些。

嘻嘻哈哈被误认为是乐观开朗,瞧着也不像强装,邻居们却有些迷茫了。

电动三轮载着菜到了,为了节约时间陆盛东跟菜贩一起来抬,只是岁月不饶人,老农民到了这个年纪也架不住重量的压迫。

手在颤抖中松开了,即将落地的时刻,一只手伸了出来。

嘿!反应还挺快的。

"哟,是小高。"

高明示以笑容,暗暗发力把菜抬起,和菜贩一起把这整整一袋的白菜给抬到了屋里。程菲跟着把一些重量轻的往店里抱。高明跟着出去,又是一整袋抬了进来。如此反复几次仍旧是脸不红气不喘,陆盛东看了很是新奇,即使多年送货的菜贩也有些傻眼。

"小伙子,可以啊!这一袋百十来斤呢!"

"平常再怎么忙清早也要锻炼一小时。"

"难怪!"陆盛东爽朗的笑声传遍四周,跟高明攀谈着不出一会儿就卸完了整车的菜。歇息的时候,老两口不知道在咬什么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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