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价,五十个铜板,不能再多了。”

“周老板,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讹我就没必要了吧。这些鱼在双湖城最少一个银元啊。”

“湖城那是湖城,咱申村这小地方小本买卖,这样吧,给你折一点,七十五铜板怎样?”

“成交。”江晚点头。

......

日沉西山。

申村集市里的商人,赶集者也都各自牵着马背着行囊散了,只留下一些摆摊用的懒得带走的破布压在地上。

一个身着粗布青衫的少年坐在布上,拿着破旧的小钱袋正点着钱。

他身上的那青衫款型倒是不错,且干净利落,一尘不染,再配上少年一双英气的面庞,颇似那些书院俊才和名门子弟。

但那衫布已经被洗的泛淡的颜色却是不假,显然是旧的不能再旧了。

少年名为江晚。

“一百二十六,一百二十七,一百二十八......嗯,一百二十八。”他总算是数完了这些铜钱。

他把它们收进钱袋,捆在腰上,又背起旁边放在布上的一把剑,跟上一队商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今天卖鱼,加上倒卖小商品的钱一共赚了一百二十八个铜板,再加上早上帮人送水的钱,正好一百五。江晚盘算着。

晚上去当村卫守夜,也是一百五。

再过两天,果园有些收成,应该会有更多收入。

但和妹妹的学费比起来,却还是杯水车薪。他叹了口气。

妹妹江婉儿在青州最大,同时也是九州四大书院之一的定东书院读书。

尽管用了申村的补助名额,再加上村长资助的一部分,但书院的学费对只有江晚一人作为支柱的江家而言,仍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起先,还有江家二老留下的一些遗产,可以勉强供上,但妹妹马上就要年满十六,要做第二次灵脉觉醒,这又是一大笔钱,付完这笔钱,学费就难以供上了。

江晚叹着气,背着剑,一路回到自家的小院子。

还没进小院,正好撞上门口一个老头。

江晚直呼晦气。

这老头名叫龟须,是村里有名的游手好闲之辈。

“龟爷爷好啊,去做什么呀?”江晚开口。

虽然这是个老色批,用色眯眯的眼光看过村里下至十五上至八十的所有姑娘,但其实人还算不错,还帮过江家一些小忙。

如果不是他经常盯着江婉儿看,江晚倒是不介意请他进去喝杯茶。

“没事儿,我溜达!”

“进来喝杯茶?”

“不喝,我只喝冀州红茶,喝别的我咳嗽!”

“行。”江晚笑笑,就要进门。

“害,等等啊小江。”

“怎么了?”

“我刚才溜达到村口,看到有你的信,顺便给你带过来了。”龟须笑眯眯地掏出一份信。

江晚愣了愣,接过。

信件上都是有署名的,寄件人和收件人。

两组娟秀的字迹,江晚,江婉儿。

“我先走了哈,有事去村口找我!”龟须一扭一拐地走了。

“行。”

......

夜。

不同于双湖这种大城市,像申村这种小地方,到了戌时,基本就不会有人出门了。

所以一般情况下,是不存在宵禁这回事的。

但最近,青州和北边的兖州因为一些原因,在边境上有些小规模的冲突。

申村挨着双湖,双湖挨着烟城。

烟城就在边境。

所以申村也搞起了宵禁。

但村里平时没村卫这职务,临时安排一个,工资也给的不高,有钱觉醒灵脉的,哪怕只是第一次觉醒的,都瞧不上这点小钱。

于是这差事就落到江晚头上了。

江晚坐在一家茶水摊没收进屋的椅子上,拆开信。

信用的纸很小,毕竟纸还是比较贵的,于是字也显得有些挤,但毕竟字迹清秀明晰,看上去也不吃力。

哥哥:

这边一切都好。同学都很热情,也很友好,老师们也都很厉害,也很尽责。只是婉儿天赋差,修炼速度慢,很多招数也不学不到要领,还没找到愿意收婉儿为徒的老师,一直是在上大课,最近感觉招数学的快了很多。马上就是第二次觉醒灵脉,婉儿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如果还是在五品以下,我就回申村来吧,我知道哥哥你一直很累,家里的钱想来也剩的不多了,婉儿学的也算不少了,可以在双湖当个老师,或者就在申村教那些孩子,每年再收点果子,一起练练剑,写写诗,我想就挺不错的。还有,哥哥你真的不要愧疚父亲那件事了,父亲也

信到这里就没有了,因为整张纸已经写满了,纸毕竟算得上是奢侈品。

江晚看着信,一时静在椅子上,半天不动。

突然,他的余光注意到,不远处的小巷,一个黑色身影闪过,奔进巷里。

江晚愣了几秒,提起剑追过去。

还真有小偷?

希望真是小偷,可别是兖州的间谍啥的。

如果真是间谍,希望他菜一点,自己说不定还能捞个军功或者领个赏金。

江晚才冲进小巷,就感到一阵劲风,那人并没有走太远,而是在此蹲伏他。

此时说退自然是来不及了,只得拔出剑接下。

脆铃铃几声,三秒之内,两人就已经过了九招。

江晚面露惊色。

他虽然第一次觉醒灵脉的天赋只有九品,也就是最烂的天赋,但他在剑技方面的天赋却是惊人的,十里八乡内,没见过比他剑术更强的。

甚至按龟须那老头子的说法,江晚对剑招本身的感悟力是九州都罕见的,如果不是灵脉天赋实在太差,前途必定是不可限量。

虽然龟须的话不能全信,但江晚的剑术天赋绝对是顶尖的这一点没什么争议。

而眼前这人,竟然能在纯剑技方面的对抗和自己五五开。

不过他能隐隐感觉到,对方的剑技天赋其实是没自己强的,更多是靠技法方面弥补,也就是说对方练得剑谱比自己更为高明。

但更令江晚奇怪的事,对方为什么不用灵力赋剑或者是其他的灵技,难道对方和自己一样,是个灵力废柴?

剑光闪烁。

一轮招数过完,江晚再次主动发起攻击,他的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对手依旧是那一套招数,但江晚已经看穿了她的路数。剑影闪烁,只是三招,对手的剑就被弹飞在地上。

那人见剑脱手,作势就要再逃,江晚自然不会答应,直接冲上去擒在地上。

嗯?

江晚将那人压在身下,按住双手之后几秒,立马就察觉到不对。

这身子未免也太软了吧,手也是嫩的惊人,还隐隐透着一阵香气。

家里有一个小果园的江晚能闻出来,这很明显是桃花的香味。

是个女贼?

江晚一时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

他拿出一团小纸碾碎,放在旁边的地上,不出几秒,一团极亮的火便烧了起来。

这小纸是一种照明工具,名叫火散,是用灵力制作的道具,不算贵,但也不算便宜,平时江晚肯定是舍不得用的。

随着火光展开,一张面孔也在江晚的眼前渐渐清晰。

美。这是江晚的第一反应。

娇妍欲滴的淡红色嘴唇,白皙到略带苍色的皮肤,精致如玉的瑶鼻,翡翠色的瞳孔和盖在上面的修长睫毛,以及......

以及瞳孔噙着的泪滴。

“......”看她这副惹人生怜的样子,江晚一时间有些怀疑人生,感觉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九州不容的恶事。

“你可以起来吗?”她带着哭腔的声音。

“啊,可以可以。”江晚赶紧站起身。

接着他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她是小偷甚至是间谍啊,我他妈是正规执法好吧,怎么搞得跟自己才是坏人似得。

“你.....那个,稍微老实点啊。”江晚一边有气无力地挥了挥剑,一边把她的剑捡起来。

很诚恳地说,就算她真的不老实,江晚也不太舍得拿剑往她身上砍。

她没回话,只是拍着身上的灰,整理着自己的头发。

江晚站在一旁盯着她,盯着她,总感觉哪里不大对劲。

是哪呢?

这时,少女把头发撩了撩,算是整理完毕,抬起头,用那双翡翠色的眸子看向江晚。

卧槽。

江晚突然意识到问题出在哪了。

翡翠色瞳孔,这可不是个常见的瞳色。准确地说,有这个瞳色的人,全九州也不超过二十个。

那是典王朝王族旗帜的底色,而整个瞳色,正是典王朝王族的标志。

“你是典人?”

“......”少女闻言,向后退了两步。

她似乎很努力作出一副坚定的神情,但瞳孔的震动和手臂的颤抖还是出卖了她。

江晚将剑往上抬了抬。

一只野猫在咆哮,而风开始呼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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