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位少女饱受世间的世态炎凉，她该要为自己的将来而活。
身在洞天福地的穷苦少女，手握三尺青锋，走向大千世界。
不过在此之前，又是一段过往。
……
九月夏末。
西宇镇。
天色微亮。
薄雾蒙蒙。
寒舍简陋的茅草屋，房间被打扫很干净，却不可掩盖家具的破败感。
窝在被褥的少女缓慢起身，坐在木制床板，臀部传来一阵寒冷，过腰的乌黑长发乱如鸡窝，脸色如常，眼神并没有对生活的不满，波澜不惊，眼皮微仰，就像是困意朦胧。
姓唐名寒月。
唐寒月。
唐寒月捋一捋耳畔的乱线，深叹一口气，穿上昨天编制的草鞋。
走出卧室，来到客厅，就只有这两间房，外面不过是个小院。
唐寒月遥望角落的水缸，没多少水，她走过去，以手为瓢来饮水，甘甜清凉。
本就烧开的水，再加上随手采摘的茶叶，再变成水缸中的饮料。
唐寒月好费功夫制成的饮品，还不是因为城镇喝生水喝死人的状况，口吐白沫，窒息而死，更有甚者隔一夜就失踪，邪乎的很。
唐寒月只敢喝开过的水，添加茶叶，只不过从基础之中锦上添花。
好喝那是真的。
但。
好生奇怪。
据说百年灵汐河的水质十分良好，通常情况都纯洁到可以直接饮用，又怎么会出这种喝死人的事情，难不成上游那边发生什么灾难？
唐寒月并没有想出个所以然。这个世界存在太多神秘的事物，更多是凡人无法企及的存在。唐寒月倒不会以身试险前往上游，她已经答应别人为自己而活。
唐寒月提起水桶前往小溪，路途之中，跟路过的邻居道声早安。
大多为早晨起来干活的壮年男人，身穿得体布衣，袒胸露乳。少有身穿蓝衫的书生，相貌堂堂，倒是会跟唐寒月道声早安。
甚至还有些起来前往学堂的孩子，甚至会对唐寒月说声唐先生。
曾经的唐寒月还给小孩教书，只是教些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小知识，却给众多孩子留下深刻记忆，但通常是生活中需要提防的细节。
唐先生绝不是浪得虚名。或许这位先生就只会搭理他人的生活。
唐寒月出生在这个熟悉的城镇，十四年，所见之人基本都是相识朋友。
每一声招呼都是随心就好。
唐寒月走到路途尽头，喝水清澈见底，赶紧水桶捞起一大桶。
大概十公斤的水桶提在手中，唐寒月感动略微沉，但依旧能提着离开河畔，然后回到客厅，将河水都倒入水缸之中。
唐寒月满头大汗，不能松懈，接着背靠水缸，将水缸挪到小院，然后再让缸底堆积干燥柴薪，试着使用钻木取火的方法让底部燃起火焰，那么烧开水已然变成一道只需等待的题目。
唐寒月以手臂擦去额头的热汗，腹部绞痛，缓步从客厅餐桌取来昨天的烙饼，狠狠地咬一口，然后继续紧盯缸水的情况。
烧开。
柴薪也烧的差不多。
唐寒月取来边缘破碎的白碗，做瓢取水，吹几口风，再缓慢喝下。
唐寒月感到咽喉暖流逐渐往下，直到腹部，她挤出一抹收获满满的微笑，随后收拾小院东西，她就得看望父母一次。
布衣少女来到一处山坡，两块墓碑，分别镌刻两位熟悉家人的姓名。
唐寒月或许早日还会感到刺眼，泪水滴落，如今的她习以为常，脸色如常，目光注视两块坟墓，缓慢跪地。
唐母早在分娩唐寒月的时候，难产不幸而死。唐父还是因为饮水的问题，都是灵汐河的水质，导致父亲不久之前去世。
唐寒月本来就是个尚未成熟的女孩，却早就开始为养家吃饭殚精竭虑。
唐先生就是在唐父病重的时候流传小镇，不过这位先生却无法挽回父亲死亡的结局。这可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复活的世界。
唐寒月那时甚至找不到活下去的寄托，产生轻生的想法也会有。
昔日好友的劝导才让她走出阴霾，接着又要为生活奋斗。
出卖自己肉体，可以换来后半生的丰衣足食，但却失去自由。
唐寒月实在做不到。
唐父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女儿活成该有的模样，窑子中做下贱勾搭，又跟死亡有什么区别？这样只会平添对父母的罪恶亏欠感。
她希望性命是掌握自己手中，而不是被随意剥夺生命的畜生。
“今日打水烧开。”唐寒月向父亲墓碑说道：“女儿答应爹爹的。”
唐寒月双手抱拳，双眼闭上。
她却没有说的特别明白，心中想法更多是以心灵传达给父亲。
唐寒月再望向娘亲竖立数十年的父母，百感交集。
从未见过娘亲模样的女儿，更没有什么亲情可言，最后还是憋出一句话：“娘亲不要生气。记得多跟爹爹说几句话。”
唐寒月起身，站在山坡，娇小的身躯好似随时崩塌，但她竟感到夏日清风，胸中闷气消散，神清气爽，对生活保持希望。
家中还有前几日剩余的饭菜，唐寒月倒不会因为午膳而发愁。
思想是匮乏的。
唐寒月很喜欢听父亲讲故事。
她得知说书先生开讲江湖之中的快意恩仇，马不停蹄地赶往城镇上有名的青楼。
青楼第一层，年纪或许仅有三十好几的说书先生，讲述关于几大江湖门派招收弟子的事情。
下面做的孩子与大老粗，上面是花枝招展的女子，但都是听众。
唐寒月跟众多聆听的听众一样，都向往大侠风范，更多想要拜入江湖门派，习来一身绝世武功，笑傲江湖难道不好吗？
大云帝国。
江湖门派遍布大云疆土。
唐寒月从说书先生口中得知，距离西宇镇不足百里的山脉高原，武义宗，广招天下的少年少女，八到十四岁都可以有意参加入派的试炼，但显然正值两七年华的唐寒月身体不够强健，就连前往百里之外的银钱，都没有花费的余地，不如留钱提供温饱。
说书先生收拾桌面，备好书籍离开。听众只是抱怨今天只是说时事，连点故事都没讲。唐寒月待在原地。
“小月要不要考虑我们青楼？”突然登上二楼的阶梯，身穿彩衣的女子柔声道：“姐姐今天听说你父亲的事情，但你总要谋生路吧？我可以跟老妈子说声。”
女子被大家称为许姐，青楼之中弹琴弄舞的招牌，眉飞色舞的美女。
手中的手绢宛如雪花，笑靥如花，许姐是唐寒月少有的朋友。
为何认识唐寒月？
还不是因为唐寒月每次都来听故事。
唐寒月说道：“但我不卖身。”
许姐的好意是心领的。
唐寒月却没有任何出众的才能，弹琴弄舞出生以来就从未接触，更多是跟父亲处理家庭琐事，你让她插秧或者上山采集药材，绝不含糊。
但。
唐寒月就连相貌都只能说相貌平平，但青楼偏偏最看中艺女的相貌。
相貌是赚取本钱的基础。
许姐妩媚笑道：“你就知道会这么说。姐姐们会叫你如何弹琴的，每一步可以从零开始，大家不都这么过来的吗？”
唐寒月点头道：“我知道，但又很难。”
唐寒月跟父亲就经常在田地干活，从小锻炼出做事平常心对待的性格，脸色如常，面无表情，都是她常用的表情神态。
她不愿成为艳丽的青楼女子，眉飞色舞，婀娜多姿，很难想象的美景。这是唐寒月必然花费光阴的命题。
或许可以换一种养家糊口的方法，成为名满天下的绝世大侠，金银财宝，接踵而至。
唐寒月的性格就已经成为大侠所备的特点。
许姐嬉笑道：“真的不考虑？”
唐寒月坚定道：“许姐的好意。小月心领。”
许姐也没什么好说的，说道：“那么就赶紧找点养活自己的工作吧。”
“或许我该出趟家乡。”唐寒月突然说道：“镇里没有什么胜任工作。”
唐寒月身为女子是最大的障碍。
客栈小二到铁匠铺学徒，都该的男子该做，女子都一律谢绝。
唐寒月心想或许小镇外的世界，或许才是应该大显身手之地。
整个大云帝国的江山流水，唐寒月还未见过，又怎会画地为牢。
父母在不远游。
父母不在更要远游。
许姐妩媚笑道：“想什么呢？你这么这么想呀！还不如找一个老实男人嫁了！反正两七年龄倒也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要不然许姐给你介绍小伙子？据说隔壁微风巷的李家小伙子还挺帅。”
唐寒月被许姐惹得脸色通红，婉拒道：“我跟李十二的关系一般。”
许姐随口笑道：“那你还是操心江湖梦吧。”许姐又突然提到：“如果你真要仗剑走天涯，记得替我见识大云帝国的都城和江山……因为许姐也有过梦想。谁又没有浪迹天涯的梦想呢？”
许姐是极好的美人胚子，或许留在城镇恪守本分是最好的选择。
唐寒月眺望阶梯的许姐，说道：“我答应许姐。我也该离开西宇镇。”
许姐托腮帮，说道：“那你得学武，初入江湖总得学习防身术。”
娇羞女子身在江湖就身不由己，弄不好就给路过的土匪强。
这种事时常发生，学身武功，就得提防这种令人作呕的坏事。
唐寒月点头说道：“镖局怎么会收我？我还得找师父学身功夫。”
师父。
又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