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第一个周六的清晨,天色稍稍吐白,空气寒冷。

靠宿舍区外侧的A栋女生宿舍内,一位女生揉着惺忪的睡眼,推开了阳台门,来回揉搓着手掌,来到洗漱台前。

她刚想伸手拿自己的漱口杯,却忽然听见了宿舍对面音美楼传来一阵悦耳的小提琴声。

准确地说,那是小提琴独奏配上钢琴伴奏,从音美楼的某间音乐教室内传来。

女生一边刷牙,一边趴在栏杆上,微闭双眼,细细欣赏着那悠扬的曲子,并时不时听见几声清晨的鸟啭。

“居然还有人这么早就在练习了呀,真是勤勉呢。”

默念着,女生忽然有些好奇那拉小提琴以及弹钢琴的学生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脑海中浮想联翩。

与此同时,音美楼四楼的第二音乐教室内,寻璃缓缓睁开双眼,放下了小提琴弓子。

晓绘也完成了最后一段旋律的弹奏,手指按住琴键许久后,将手放在了大腿的裙子上,转头对寻璃说:

“寻璃,要不我们就先练到这里吧……”

晓绘眼神躲闪着,又小声道:

“我有点饿了。”

“我也是,先吃早餐吧。”

寻璃笑道,放下小提琴,转身将放在凳子上的便当盒拿来,打开盖子,递给晓绘。

便当盒是寻璃的,里面装有刚刚从食堂买的新鲜面包,里面有豆沙馅的,红豆馅的,也有香芋馅的。

但现在这么看,里面的面包都长成一个样子,晓绘根本分不出它们的馅料,只好随手取出一块。

寻璃将便当盒放在钢琴顶部,从书包中取出一盒草莓味牛奶,将吸管插好后,吸吮了一口。

她接着又从便当盒中拿起一块面包,细嚼慢咽。

教室的窗户敞开着,窗外的微风吹入,将窗边的帘子一次又一次地轻轻拂动。

这里是第二音乐教室,平时很少用来上课或训练,显得有些破落,角落也布满了灰尘。

教室的钥匙是寻璃从小林老师那里借来的,以便她们两人可以使用这间教室训练,为即将到来的楝琴之夜作准备。

“说起来,Sofly就这么顺利结束了呢。”寻璃吸了口牛奶,扶在钢琴边上,说道。

“是啊,能拿到亚军的名次,说实话我还是挺意外的。”

“嗯,是挺意外的,不过仔细一想,这也多亏了晓绘呢。”

“诶?我并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啦,主要还是寻璃唱得比较好。”

“没有啦,晓绘你的歌声超好听的,从现场观众对你的热情都可以看出来了。还有比赛最后掉麦那个慌慌张张的样子,真的是太可爱了……”

“啊,别说那个了……太丢人了!”

“诶?丢人吗?我倒觉得挺可爱的,观众们大概也这么觉得呢。”

一说到这里,晓绘脑中忽然又响起漓梓比赛的那句“想被你夸好可爱”的歌词,两颊发烫,耳根也热热的。

“才不可爱……”

晓绘说着,将面包直接塞入小嘴中,想通过进食来掩饰自己羞涩的神情。

“嗯?晓绘?怎么了……”

晓绘忽然感觉到食道一股阻塞感,令人窒息,面色发青。

“唔——!”

“没事吧!?噎住了吗?……等等,等等啊,水,水在哪里?”

寻璃也变得手忙脚乱了起来,环顾四周,最后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手中的牛奶盒上。

“来,晓绘,喝口牛奶……”

晓绘没有多想,接过寻璃的牛奶后,大口大口地吸吮了起来。

面包的团块在食道中艰难挺进,带来一阵更难受的短暂阻塞感后逐渐滑入胃中,晓绘的神情也稍稍释然。

注视着手中空瘪的牛奶盒,又盯着那扁平并带有一层晶莹液膜的吸管,晓绘一惊,默念道:

“等等……这盒牛奶,不是寻璃喝过的吗!?”

口腔里回荡着一股草莓、奶香与红豆混杂的味道,却又似乎带着某种如同百合花般的微妙清香。

噎住食物的感觉虽然缓解了不少,但晓绘的心跳反而因此加快了许多。

“这就是……间……间接……不不!”

晓绘在心中连连否定那个呼之欲出的词汇,又心想:

“我在想什么,同为女生,这种事情绝对很正常啊……嗯,很正常!”

寻璃似乎注意到了晓绘的心思,脸色微红,默不作声,有点不像是她平日的风格。

“……”

音乐教室里的空气仿佛突然凝固了一般,两人相互背过脸去,你不言,我不语。

“呃啊,怎么你也不说话了……好尴尬……”

晓绘默念道,在脑海中寻找着可以同寻璃交流的话题。

Sofly比赛已经结束,两人剩下的只有楝琴之夜的演出。

而晓绘和寻璃同时作为弦乐社和唱见部的成员,来来回回总共要表演四首曲子。

一边是弦乐社的合奏与独奏,一边是唱见部的两首曲子。

不经意间,晓绘脑中忽然冒出一个特别的想法,一个根本不像是她以往性格的想法。

“话说寻璃……关于唱见部的第二首曲子,也就是那首《你所不知道的物语》。”

“嗯……那首曲子怎么了?”

“那首曲子,不是还有SF娘版本的吗?”

听到这里,寻璃的表情忽然兴奋了起来,说:

“是呢,SF娘版本的那首歌也超好听的。”

晓绘咽了口唾沫,以她自己都想不到的语气,不坦率地说:

“如果……如果我们以SF娘的版本,一起唱那首歌,你觉得怎么样?”

“诶!?你说什么?”寻璃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是说,我们一起合唱那首《你所不知道的物语》……如何?”

寻璃面露喜色,似乎比刚才还要兴奋,又有些担心地问:

“但……但是那样,你会比较忙的哦?下周不是还要段考了吗?”

“不会的,不会的啦……反正考试,我也只是摸鱼来着。”

“诶——?现在就说这种话,说不定到时候你就考进年级前三十了。”寻璃怀疑地说道。

“怎么会?我可做不到。”

“嗯哼?我总觉得晓绘你现在一肚子坏水啊,是不是还隐藏了年级前五的实力了?”

“不不,又不是初中的时候了……啊,没完没了的了!而且关于刚刚一起唱歌的事,寻璃你还没回答我呢!”

寻璃看着晓绘鼓起脸蛋的样子,感到有些意外,又捂嘴笑了笑,说:

“同意,当然同意了。只要晓绘你觉得没问题,我就可以和你一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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