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勉强睁开双眼,四周是似曾相识的景色。
这是,医院?
我?
为什么我在医院?
为什么我趴在床边?
为什么我感觉浑身恶寒,特别是感觉脸不是自己的一般,有种奇怪的触感?
在我迷茫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落在我的头顶。
我向那个方向望去。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她身着蓝白条的病衣,面容憔悴,但是依旧微笑着。
“妈?”
“醒了。从学校赶回来辛苦你了。”她以极其温柔的语气说着。
“妈!”我激动地抱住了她。
“好好好,乖。”她轻抚着我的后背,就像在哄孩子一般。“真是的,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爱哭。”
“妈,我跟你说,我好像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你离开了我,老爸也离开了。然后我被一堆怪物追赶。真的好可怕。”
“好啦,不哭不哭。小宝贝快快睡,梦中会有我相随,陪你笑陪你累,有我相依为。”她抱着我唱起了我最熟悉的摇篮曲。
我笑了,像个小孩般的无虑的笑了。“刚才还嫌我太大了,现在又用摇篮曲哄我。”
“在我眼里,你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女孩。这首曲子我会一直唱给你听。你也要一直唱下去,唱给我的外孙,外孙女。”
我答应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实现。
“老婆,手续办好了。啊,小芸你醒了啊。多大的人了,不要老是粘着你妈了。她还生病呢,赶紧让开。”老爸轻轻的推门而入。
我不舍的离开老妈的怀抱,扭头看着老爸。老爸的黑眼圈比我去上学前不知道黑了多少,不过我可以肯定,他此时的笑容绝对是发自内心,没有半点掩饰。
看着他的样子,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生内疚,有好多话想对他说,但是就是卡在喉咙处出不来。
“愣着干嘛,收拾东西啊。医院这地方我是不想在呆着了。”老爸最后清点一次行李。
行李不多也就一个背包的东西。
“我准备好了,走吧。”明明只是淡妆,却给我感觉是回到了我记忆里最年轻的样子。
老爸推开病房的门,外面是我们家面包店后面的小巷。
我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我回头看向老妈,她已经换上了她最爱的那身洁白的长裙,坐在梳妆台前,化着淡妆。
我记得这件衣服年龄好像比我还大,多少年了,这衣服依旧丝滑,甚至还有一丝微微的花香。
不对劲。为什么我在家里。
“妈,怎么回事。”我很是焦急。
“什么怎么回事,不都正常这么。”老妈没理会,径直走向门口,再次打开那扇门。老爸在门外接应,搀扶着虚弱的老妈。
但是,门外的景色再次变换。这次是我们家附近的停车场。
“赶紧跟上。”老爸叫我。
我回过神,冲向门。但是门,自己关上了。明明他们都走远了,为什么门会自己关上啊。
我慌里慌张的抓住门把手。很轻松,没有任何阻碍。但是门后的景象又一次变换。
这次直接来到了我的外公家的面包店,而我身后,则是车水马龙的街道。
“小芸,好慢呐。”老妈静静的看着我。老爸在一旁和外公商量事情,好些激烈。
“妈,我跟你说,这个世界好像变得很奇怪,变得很陌生,变得,变得我不认识了。”我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我在质疑我自己。这种超自然的现象是真实的吗?
“好了,大概是太累了吧,好好休息就行了。”老妈将我抱入怀中。
另一边的话语也因为我暂时歇息。外公起身厨房拿杯水喝。
我看着他将厨房的门打开。瞬间,恐惧蔓延全身,又要来了吗。“不要!”我伸手想要阻止外公。
但是这次什么都没发生,外公很正常的走了进去,并很正常的走了出来。门后面,是厨房该有的样子。
怎么回事。我迷茫了。
“怎么回事,还没睡醒吗。都在车上睡了几个小时还没睡够,是睡傻了么。”老爸一边抱怨,一边向我走来检查我的情况。
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没法形容,我一时半会解释不了。我感觉好困啊。我决定放弃思考。
“真是的,这么久了门也不关关好。”老爸错开我,离开我的视线。
我还在感受老妈柔软的怀抱,突然空无一物。我摔倒在地。
我张望四周,眼前的事物再次完全改变,只是一家普通的餐馆。
所有人都看着我,包括在一旁吃饭的父母。
我慌张的爬起。这次是海边,我面朝城市,老爸躲在太阳伞下乘凉,老妈靠在在老爸肩头休息。
我无言,静静的感受着从背后吹拂来的海风。
我并不是习惯这种带着海腥味的风。我转身,却发现,眼前的是群山。老妈在山脚的小河里戏水。
我彻底放弃思考。
这之后,拥挤的车站,舒适的经济舱,实惠的宾馆,熟悉的病房。这期间,老妈一直保持着笑容,和我不一样,完全不一样。她好像是想要这样一直笑下去。
她做到了。那张黑白照上的她也是笑着的。
我坐在灵堂的长椅上。明明这么悲伤,我还是无动于衷。我难道已经麻木了么。
我看着坐在最前面的抱着妈妈遗像痛哭的爸爸,轻描淡写的说,“爸,这就是走马灯吗?”
听到我的话后,他不再抽泣。他用衣袖擦干泪水,将遗像放回骨灰盒旁边。
瞬间,场景再次变换。不过我知道,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世界变得漆黑一片,老爸的衣服变回昨天穿的那一套。
“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吗?”
“什么叫也。我刚才是把老妈最后的旅行重新走了一遍吧。如果不是做梦,那只能是走马灯了。”
“真是的,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老爸眼里流露出悲伤,自责的神情。
“谁晓得。也许我们同时走马灯不小心联机了,或者我眼前这个你仅仅只是我幻想出来的角色而已。”我知道肯定是后者,但是反正都走马灯了自我催眠一波不好吗。
我走向前,抱住了爸爸。爸爸的怀抱和妈妈的不一样,坚实,不过一样都是温暖的。
“一起走吧。”
爸爸也紧紧抱住了。
我们就这样互相依偎了好久。也许过了一个小时,也可能只过了一分钟。我的意识依旧清楚。
我好奇的抬头看着他。发现他渐渐变得透明。
他也低头看着我,“看来是没法一起走了啊。”他一把将我推开。
我感觉不到重力,只是轻轻地往后飘。
“为什么!”我伸手想要抓住那个身影,然后发现异常。我的手还是不透明的。
“看来你被选中了呢。”他指着我。准确的说,是我的背后。
我回头看去。
光。
一个浑身发光的人型物体向我靠近。我无法动弹,任凭它靠近我,接触我,然后像爆炸般化作光粒环绕在我的周围。
发生的太突然,明明都经历了走马灯了。我不管这些光粒,赶紧看向老爸。
老爸几乎透明的只剩下一个轮廓。
没等我抓住他,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对我喊,“活下去!小芸!活下去!”
我看着他渐渐消失。
无尽的黑暗中,我似乎听到了他最后的咕哝,“老婆,她真的像你啊。”
没等我理解这句话,眼前变得明亮,只是为什么看不清。
陈德劳家中,一具脸被砸烂的尸体站了起来。
---
在不远处的一家宾馆里,叶苏睁开眼,瞬间从床上翻身下来,并进入战斗状态。
【隐匿】
如果房间里有监控的话,就会拍下大变活人的情景。刚才还躺在床上的那么大个活人,仅仅翻了个身就不见了。
即使没有任何动静,他也不会放松,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叶苏开始回忆刚才的事情。
虽然自己身体是很虚弱,但也不至于平白无故就晕倒,还晕了将近五分钟。失误,大失误。不像是被人阴了,难道是太劳累了。只是连续打两份工作而已啊。
还有刚才出现在梦里那个女人,在监控上出现过。也就是说,我突然昏迷然后梦见了一个未曾谋面的女人?不合理,太不合理了?我必须去看看。
而且那个梦为什么会有种熟悉感。好像我曾经做过。
!
不会吧,难道祂还活着!
叶苏简单清理了房间的两具冰冷的尸体,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