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图书馆是一个完全封闭的场馆，唯一的窗户就是头顶的巨大天窗。叶歌眼睁睁望着那模糊的天空自暗到明，最后又重新变得柔和下来。虽然隔着一层魔法阵，他看不清外面的景象，但依旧可以借此来分辨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艾尔莉亚，现在几点了？”叶歌不知死活地依靠在楼梯的栏杆旁，仿佛完全不担心自己会掉下去。他已经数不清楚这是自己走过的第几层了，但如果是根据简单的加减法来计算的话倒是能轻易能算出来。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过了三分之一的楼层，就连头顶的魔法阵都重新变得遥远起来。现在叶歌倒是宁愿修女是随意编了一个词来骗自己，其实所谓的余火根本就不存在，不然现实未免也太残酷了一些。
好在，少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坚强些，或者说……完全不懂得放弃为何物，撞到墙也不舍得回头。即便多多少少理解了叶歌的想法，她却从未想过要放慢节奏或者说干脆放弃寻找。即便注定要分离，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与现在无关。
而他只是看着，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问。
“应该快六点了吧……要回去了吗？”艾尔莉亚抬头望了一眼，手里翻书的动作也停下来。她一点都不显得意外，反倒像是在等着叶歌主动提起来。
“我们已经找过了近三分之一的图书馆了吧。”叶歌微微合上眼睛，问道。整个图书馆一共是四十五层，现在他们所在的是三十二层，这么说也不算错。哪怕从上往下看依旧高得吓人，但有些事情是不会改变的。
关于不死者的历史其实一直都存在，并不是说局限在某几层，否则艾尔莉亚也不需要总是停下来去阅读那些无人问津的旧书了。可这并不代表着，里面就有叶歌所需要的信息了。他们只是一直在重复着同一件事情，所以才会显得徒劳无功。
可事实上，在走到三十七层时艾尔莉亚便发觉了这件事有哪里不对劲。作为魔女，她对一些事情的敏感程度要远远高于叶歌，特别是……她一直重复着同样的事情，所有心思都集中于此，不可能发觉不了这样的异常。
艾尔莉亚无法确认这种异常是否能成为新的线索，可总比一直浪费时间要好。到后面，确认书里的信息反而成为了次要的事项，更重要的是找到这些书本身，确认它们的位置，好借此印证自己的猜想。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一无所获，他们却还是没有选择放弃。既然艾尔莉亚愿意去确认这件事情，叶歌当然不会去阻止，反而是乐见其成。
“差不多吧。”艾尔莉亚抿了抿嘴，最后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干脆合上手里的书本，“明明不死者的历史一直存在于帝国的历史之中，可图书馆却并没有将其分成一个类别，反而是特意将它们和其他书混在一起，甚至是打乱了次序摆放。”
“你确定这不是你的错觉么？”叶歌有些好奇地问道。虽然他不清楚少女到底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但毫无疑问对方的直觉是正确的。
“绝对不是。”艾尔莉亚毫不犹豫地说道，“魔女的记忆力远远优于一般人，所以我能记得大图书馆所有楼层的书目类别。而小精灵的记忆力还在我们之上，它们绝对不会弄错任何一本书的位置。我特意确认过，这些书旁边的书本都和楼层是一致的，只有关于不死者的书本存在问题。有一些根本就不应该放在这里，甚至连年代都对不上。”
一次两次或许是巧合，但要是全部都这样，那就只能说是故意如此了。
“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叶歌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一本书，有些心不在焉地翻开。他现在还未完全熟悉这个世界的文字，阅读时会有一种很明显的迟滞感，眼睛明明读到了文字，却需要一秒左右的时间才能理解里面的内容。
这种迟滞感严重影响了他的阅读速度，所以他才将翻书的任务全部交给了艾尔莉亚。如果是细读就不会有问题了。
艾尔莉亚摇了摇头，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知道图书馆的书是怎么排出来的吗？或者说，一楼的那个索引是怎么来的？”
“不是学院自己做的吗？”叶歌没有细想，下意识答道。
“那是小精灵提供的，就连书籍的分类与排序都是由小精灵独立完成的。虽然帕提亚国立魔女学院很早便建校了，但大图书馆却是推到重建了数次，以容纳数量日渐增长的书本。如果没有小精灵的帮忙，我们也很难将那些书全部按顺序放好。”艾尔莉亚解释道。
“所以……你是觉得，这件事情是小精灵干的？”叶歌并不蠢，很快反应过来艾尔莉亚的意思。
“嗯，因为人类并没有命令小精灵的权利，就连契约本身也是平等的，所以也只可能是小精灵了。”艾尔莉亚点了点头。
“但是，只是要求它们将这些特定的书籍打乱顺序应该并不难吧？”叶歌问道。
“做不到的，因为小精灵是一个非常重视契约与规则的种族。它们断不可能同意这种毫无意义的请求，随意地去打乱图书的次序。”艾尔莉亚否定道。
“既然是这样，小精灵自己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这样做的意义到底在哪里？”叶歌歪了歪头，不由得问道。
这是一个很矛盾的问题。它们讨厌被打乱顺序，所以不会答应类似的要求。可反过来，小精灵自己又作出了这样的行为，这怎么看都不太合理。
“或许是为了隐藏什么吧。就像是我们找不到纪元百年以前的历史，你要找的内容或许也被它们刻意藏了起来。”艾尔莉亚提出了一个很合理的猜想，“反过来说，如果能找到小精灵问一问，说不定就能得到你需要的答案了。”
“那我们凌晨再过来？”叶歌很自然地问了一句。
“……嗯。我陪你一起。”艾尔莉亚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重重地点了点头。
虽然图书馆关门以后在过来是违反规矩的，但她不甘心就这么放弃。而且偷偷跑进来的惩罚并不像是借书不还那样严重，最多也就是被罚去扫几天树叶而已，艾尔莉亚权衡利弊以后很快便作出了决定。
只是，年轻的魔女从未发觉，不死者从未感觉到惊讶，反而是理所当然地应了下来。
仿佛是，一直在等待着这个结果。
PS：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有些睡不够……脑子不清晰了。有时候如果没更新大概就是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