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苏澈看着忙碌着准备茶水的长野直人叹了口气。“是觉得我不识时务吗？”

“不，是有事找你帮忙”长野直人将冲泡好的茶水，端了过来。“先尝尝这茶怎么样。”

苏澈先看了看茶色，又嗅了嗅茶香，迟疑了一下后又呷了一口茶，舌尖仔细品尝，只觉一股馥郁香气冲上脑门，好似麝香葡萄的味道。不由赞道：“好茶，香气浓郁，这是高品质大吉岭红茶吧？。”

“澈君倒是个懂茶之人。”长野直人呵呵笑道：“能喝出来几月份的吗？”

“这倒有些难了。”苏澈摇摇头，没有不懂装懂地再去品尝一次。

什么懂茶之人，别人不知道苏澈是哪头烂蒜，自己还能不知道吗？平日里这本书那本书得看，这个病人那个病人得跑，有个啥的闲情逸致泡茶喝茶的。

自己能懂点茶，还得归功于系主任，那个老头一天这个任务那个任务指派的，他办公室的茶水一个月要喝八百回。品茶品茶，三口一个品，茶喝多了自然会品了，更何况这大吉岭红茶就是那老头天天泡的，之前看茶色观茶香，因为喝的茶少，还不敢确认，非得喝上一口，能喝出品种已是极限，至于月份，那还是算了吧。

“五六月份的”长野直人浅啜一口后说道，“澈君对于自己老师喝的茶还是不够了解啊。

“说到底还是觉得我不识时务吗？”苏澈的目光冷了下来，老头爱喝茶，爱喝什么茶不是什么大秘密，只要是个有心之人，稍加探听就能知道，但问题是，长野直人为什么还会有这个心？语调有些不客气，“上次的事情，我自认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无意被江川会长选中，自然会产生想要一亲芳泽的错觉，撞了你这个南墙自然会回头了，何必还要抓着不放。”

“真的是无意的吗？”长野直人慨叹，看似不经意，但拿起茶杯大喝一口的举动却又显示他的内心已起波澜。

这...不烫吗？

苏澈皱眉的同时又止不住的在心里猜测。难道他知道了自己和江川乐之前的关系，江川贺不是说绝无第四人知道吗？苏澈背后冷汗涔涔，这件事爆出来，自己倒无所谓，对江川乐可是绝大的危险。

还好长野直人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问道“澈君，在你眼中江川乐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江川乐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苏澈疑心稍定，借此机会倒真想梳理一下在自己眼中的江川乐。

从相识时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再到慢慢熟悉后清冷之下偶尔的稍显笨拙的关心，进而到送她走后的不理解。一直到最近相遇的变化、、办公室里的争吵、荒唐的恋爱量化...

很难想象在和那个立牌上头饰王冠，手执一把花纹繁复的黑色佩剑，美到动人心魄的女孩子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自己竟然还没有喜欢上她。恰如她没有喜欢上自己一样。

或许是因为两个人都是恋爱白痴，不懂感情？

苏澈不知道，他知道的是，自从上次争吵之后两人的关系便变了，可变成什么样了他也说不清楚。

本来觉得那个荒唐的恋爱量化表是利益的产物，没想到却成为现在两人相处的粘合剂，真是世事弄人。

心里感叹，表面却丝毫不露。笑道：“清冷孤寂，冷颜漠色，生人勿近，身上自有一股锋锐冷艳的气质，这样的女孩没人会不想去了解，可又没有几个人敢去了解。

“你们外人这么看倒也正常，不过就算是敢去了解的人，就真能了解她了？”长野直人没有在意苏澈随手拍出的这计小小马屁，语意失落。“大家都知道我追江川乐，可又有几人知道我追了这么久却近乎原地踏步？

苏澈的心底莫名疼了一下，他知道为什么，但他不想承认，可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所以对于我这个外人被江川乐找上感到愤懑与失意？”

长野直人不置可否，反问道“你想知道我眼中的江川乐吗？”

苏澈一直想知道这两年江川乐的样子，可在再次和她会面、争吵之后，这种欲望便没有了，他本以为江川乐在到江川贺那里后会很开心，会高兴于自己的理想能够实现。

而江川乐现在的样子也在佐证着自己的猜想。

可长野直人的回答却告诉他——他可能错了。

在别人眼中江川乐是公主，绝世的容颜，显赫的家世，耀眼的履历，清冷的气质，她站在哪里哪里便是人群的焦点，可在长野直人眼里，江川乐是公主，但也是一个孤独的女孩，喜欢独来独往，身边除了个高峰茉莉可以说下话便再无他人。

他说很多人看到台上的风光后便以为台上的人台下也如台上一般，但实则不然，生活总是将光鲜绽放于一刻，把风尘留给平时。

他说他很喜欢江川乐，希望能替她扫去生活的风尘，但不得美人接纳，所以看到苏澈被青睐后，害怕被人夺爱，希望苏澈能找个机会在自己的面前和江川乐见面，谈谈工作，他想知道江川乐对苏澈到底有没有别的意思。

苏澈觉得上面大多数的话说的都是屁话，他都知道。

比如，江川乐是公主，江川乐是个孤独的女孩，这些有目共睹的事情能不能别拿出来装深情了，能不能说些大家不知道的事情，比如江川乐睡觉喜欢抱着玩偶，喜欢被子刚晒过后阳光的味道。

再比如他很喜欢江川乐，这些话苏澈高中的时候就听腻了，太多太多的男生都在苏澈面前说过这句话，很多人还无不希冀着孤独的女孩往往会被温情打动，只要自己心诚，可要是追女孩子只需要心诚的话，世界就不会有舔狗了。孤独的女孩也有可能专心做事无瑕交际。就像有人平日里默默苦练，历尽艰辛，想要将生活的耀眼收集起来绽放于一刻。而有些人宁愿平凡的过日子，将生活的甜味藏进每一天，尝上一口便有了一天的好心情。江川乐是前者，而苏澈和大多数人一样是后者。

可有些话不是屁话。

他可能的确错了，江川乐现在并不一定开心。在心理学上，做热爱的事业并不一定都是愉悦了。

他仍旧相信当初送她走是对她好，不过现在看来这种好，是要付出点代价的。他讨厌这样，这样江川乐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就有了理由，这样自己就不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笑她，这样当初那个在咖啡厅默默工作的女孩，跟着自己的屁股回家的女孩就没有了自己心中的完美结局。

苏澈喜欢给别人温暖，这是他小时候的目标。

所以他并不在意长野直人满嘴谎言的在这忽悠自己，毕竟自己也忽悠过他，而且自己的确有事找江川乐。

“你什么时候跟江川乐见面聊一聊工作？”

“就今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