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味着，如果有人想要去上层借书就只能老老实实一层一层地走上去，这种行为被艾尔莉亚戏称为“朝圣”，只有心智坚定的人才能抵达知识的彼岸。可惜，放在最上层的并非什么不可得的魔法学识，只是一些无人问津的传说或风物志而已。
要是真的如此重要，也不会随意地摆放在大图书馆里，任由学生们借阅。即便是魔女的修行也要讲究循循渐进，由易到难，所以那些太过深奥的知识只掌握在魔女议会手中。这种行为也极大地保持了魔女议会的权威，可以说几乎所有魔女都会选择加入魔女议会。
这个松散组织至今已经存在了千年不止，其历史可以一直追溯到纪元的百年，而且在四大帝国都拥有分部。而这个组织存在的意义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保存与分享知识，并将这些知识一直传承下去。在此基础上，议会才延伸出来其他的职能，比如说评级。
魔女议会并没有总会，各分部本身也是为了帝国所服务的，所以各帝国中掌握了魔女议会权力的魔女便被称作“称号魔女”。每隔五年，分部之间就会选定一个分部进行集会，互相交换意见与书籍，以保证知识传承的完整性。因此那天也被称为“魔女日”。
当然，这些离现在的艾尔莉亚还遥远得很，因为见习魔女都不会记录在魔女议会的档案中，只有当她正式通过灰阶魔女的考核以后才能算是魔女议会的一员。要是叶歌想找的书无法在大图书馆内找到，那她就只能拜托她的老师在魔女议会的书库找找有没有相关的知识了。艾琳作为“智慧魔女”，理所当然拥有着魔女议会所有书籍的查阅权。
“我们先往上层走吧，摆在下面的都是常用书，应该是找不到你需要的书籍了。”艾尔莉亚提议道。
“也行。”叶歌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每一层的楼梯口都会有写这一层出借的图书类型，蹲在这里看索引应该也看不出什么，还不如先跟着艾尔莉亚走。
艾尔莉亚也并非完全的想碰运气，反而是早有准备地解释道：“我没记错的话，和不死者有关的资料几乎都保存在最上面的那几层了。如果是叶歌想找的东西，那应该多多少少都会和不死者本身有关系的，或许在那些书里面可以找到你要的知识。”
“不死者……”叶歌默默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没有执着于这个话题，反而是一边走一边问起了其他在意的事情：“话说回来，这么大一个图书馆你们到底是怎么整理的？全靠温蒂老师吗？”
大图书馆的楼梯并非是一路笔直往上，而是像螺旋的楼梯一般环绕着整个图书馆，差不多走上五六层就能回到原处。叶歌跟在艾尔莉亚身后，踩在实木的楼梯上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微微抬头时能清晰地看到天花上流转着的巨大魔法阵，如梦如幻。
那绝非是以人力能抵达的程度，整个图书馆都被包裹在这股庞大而温和的魔力下。叶歌丝毫不怀疑，如果有人试图从外部攻入图书馆，那魔法阵到底会爆发出何等的力量。
其实所有的魔法阵本质上也是一种魔法，但更具体来说，应该是“以固化魔法的形式来达到施法的目的”，无论是威力还是持续时间都远远超过魔女直接施法。当然，过程也麻烦得多，是一种以时间与材料为代价来换取效用的施法形式。
“那怎么可能。”艾尔莉亚有些诡异地看了叶歌一眼，似乎完全不能理解叶歌是怎么得出这种结论的，“先不说能不能记住书的位置……光是这种数量，以人力是不可能轻易整理好的，更别说还要进行定期的保养了。温蒂老师其实只负责书籍的借出和回收。”
“那你们是怎么管理这个图书馆的？”叶歌歪了歪头，问道。
“据说是靠小精灵……不过实际上我也没见过它们，只有老师真正地见过小精灵。”艾尔莉亚解释道。
“那是什么？”叶歌愣了愣，完全没有理解艾尔莉亚的话语。
“某种传说生物……我以前应该和你说过，这个世界除了人类以外，还存在着许多完全无法解释的存在吧，小精灵就是其中一种。一般人类无法看到它们，只有小精灵的王会负责与人类进行交涉，签订契约。在魔女议会建立的时候，它们就已经与魔女们签订了契约，负责整理与保养书籍，所以我们才有底气保存那么多书籍。”艾尔莉亚说道。
“那代价呢？”叶歌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毕竟只有称号魔女能接触到小精灵的王，契约内容也是由她们来执行的。而且小精灵从来不会主动接触人类，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它们才会出来工作。而且契约的内容本身就包括了不能去探寻，所以哪怕是温蒂老师也没有见过小精灵几次。”艾尔莉亚摇了摇头。
“听上去就像是童话一样不可思议。”叶歌不由得叹了口气。可是仔细想想，连魔女都出现了，有小精灵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至少，小精灵的确是存在的，而且如果运气够好，就算是普通人也能遇到小精灵。但会说话的不死者就真的只是传说了。”艾尔莉亚耸了耸肩，不在意地笑了笑。
“……”叶歌微微沉默下来，无法反驳。他听得出来艾尔莉亚是在看玩笑，但他确实有不少事情瞒着对方，而且也不可能说出口。即便如此，对方也愿意为他掩饰身份。如果不是需要掩饰身份，刚才在门口直接去问温蒂就好了，没必要花这么多时间自己去找。
魔女的力量来源于知识，温蒂的知识量可不是艾尔莉亚能比的，如果去询问对方说不定就能知道答案了。但同样的，也会有暴露的风险。正是考虑到这点，艾尔莉亚才没有随意地去询问。可说到底，她想为叶歌隐瞒身份也只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而已，并没有背负什么样的负担。
在世人们的认知中，不死者是一种没有理性的异常，恐怕与尸体本身也无有区别。艾尔莉亚并不希望叶歌被打上这种标签，甚至因为类似的原因被赶出去。这里毕竟是魔女的领域，而只要是人就还会拥有私心，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
也就是这个点图书馆不可能有人，所以两个人不用在意聊天的声音，不然一般都是要保持沉默的。事实上也正如艾尔莉亚说的那样，前十层的书籍都是魔女们所需要学习的知识，哪怕不是魔法知识也会是与之相关的内容。
叶歌有心去借阅其中一部分的书籍，但并不是现在。眼下更重要的还是先找到关于余火的信息，其他事情都可以放到后面去。两人一路走上最高的楼层，之前还觉得遥远的魔法阵已经能看得清楚了，大概在头顶二十余米的位置。
顶层没有再往上的楼梯，但布局却和下面的楼层没有多少不同。楼梯口不远处放着几张长桌，用于读书和休息，再往里走才是分列于墙边的书架，整整齐齐围成一圈。可以说，越往上层走，书籍本身的年代便越是久远，而这一层光是书籍本身的历史价值都几乎可以称为古董了。因此，上层的原本是不允许借走的，要借只能借走印刷本。
倒不是担心弄丢或者损坏什么的，只是现代已经不具备那样的保养技术了，只有小精灵才能让这些原本一直保持着原样。这与其说是一种技术，还不如说是魔法，完全超越了凡人所能理解的范畴。
话说如果去掉印刷本，上层的书籍就要减掉大半的数量。但如果没有印刷本，哪怕是魔女们去阅读原本也会有一定的难度。古时的文字传承到现在早已发生了几次的变形，不是专业的根本不可能直接去阅读这些文字，读印刷本反而是更简便的方式。
“就从这层开始找吧……我从左边开始找，叶歌去右边，如果找到什么有关的书本就拿回来这里，找完这层再逐层往下走。”艾尔莉亚有些无奈地道。
虽然这是个笨方法，但在没有决定性的线索以前就只能先这样了。说到底，要不是她向叶歌确认过，这东西自纪元元年时便已经存在，她也不清楚该从哪里开始找了。这可比大海捞针难得多，以她的运气……大概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了。
“嗯。”叶歌当然没有意见，艾尔莉亚肯帮忙已经出乎意料了，哪怕找不到也不必去苛责什么。而且他并不寄望于找到这部分知识，因为初火与余火是在纪元以前的事情，但魔女们的记录却只从纪元107年开始……
他更希望找到艾尔莉亚所说的“最古之书”。一开始他还不确定这本书到底是否存在的，但从下层一路走来，他便愈发确定了，这个传说是真的。这本书没被找到是有理由的，并非是像艾尔莉亚说的那样，因为没找到所以才存在着传说。
这个传说的具体内容是：在大图书馆里，所有被记载的书籍中，有一本埋藏了世界所有秘密的书本，亦是世间最古老的书本。只要能得到这本书，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而知道这本书到底在哪里的或许只有一个人……或者说一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