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渡因、莉丝和佑三个人齐聚客厅,直勾勾地瞪着安雯,让她不自觉地在脸上抹了一把,以为那上面沾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安渡因率先问道:“抓到了吗?”
“抓到啥?”安雯挠挠头,突然又恍然大悟道,“哦,回来的时候确实看见两个小扒手偷面包来着,不过你不是都劝过我不要管吗?人家只是混口饭吃。”
莉丝不耐烦地说:“别装傻,刚才你听到我们的声音了吧,那家伙魔法造诣再高,也来不及屏蔽掉安渡因那句话的。”
“谁装傻了!”安雯不服气地撇嘴。安渡因凑到莉丝耳边,小声解释道:“她是真傻。”
这个时候只有佑还保持着耐心。他放慢语速,教小孩一样引导着安雯:“修女姐妹,刚才你应该见到过一个孩子,还在他附近听到了安渡因阁下的声音,当时阁下要求你抓住那个孩子,记得吗?”
“哦哦哦!你说这事啊!原来我耳朵没毛病,我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呢哈哈哈。”
安雯一边笑,一边往厨房走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零食能让自己垫吧垫吧。几个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安渡因满脸黑线地等安雯自顾自笑够了才开口问道:“所以说,人呢?”
“跑啦。”
莉丝一下子蹦起来,差点一头撞到天花板:“跑了?!!”
“啧啧啧,身为修女,咱们可要随时保持平和的心态与端庄的仪表啊,小学妹。”
安雯一边这么嘲笑着莉丝,一边撕了半个凉馅饼塞到嘴里,大声咀嚼的间歇还很没形象地把十根手指挨个吮了一遍。
佑不禁皱起眉头:“那可是袭击大小姐的重要嫌疑人。”
“我哪知道啊,总不能就凭一个跟安渡因很像的声音我就在大街上摁倒一个孩子吧。等等,刚才你说谁被袭击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安渡因把下午发生的事简单和安雯说了一遍。在身旁莉丝“敢把幻境里的事说出去一个字就弄死你”的眼神胁迫下,他识趣地没有提及莉丝那段纠结的过往,而是着重讲了两人醒来后发生的事情。
“魔导学者吗……”安雯听完,终于变得严肃起来,低声自言自语道,“第六区还有这号人物?”
安渡因纠正道:“不只是魔导学者,能那么熟练地借助使魔发动幻术,恐怕是精神类魔法专精的‘织梦师’。明面上的确没听说第六区有这种高级的魔法使用者,但谁知道暗地里藏着什么妖魔鬼怪呢。”
“你的意思是,黑市势力?”
安渡因点点头:“黑市总体上是由三大势力共同管理,哦不对,现在只剩两个势力了;其实,在那里还有很多独立的杀手和雇佣兵之类的人员,不排除这里面有高手的可能。”
莉丝冷笑着往沙发上一躺,二郎腿一翘,命令道:“听见了吗,佑,去把那老鼠给本小姐揪出来!”
“大小姐先别急,”安渡因赶忙阻止,生怕佑真的冲进地下地下黑市开无双,“黑市那边情况很复杂,敌在暗我在明,轻举妄动只会打草惊蛇。”
“说通用语!鬼才知道你们夏裔说的那些四字短语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说你大摇大摆地闯进去就算真有能力把黑市翻个底朝天也铁定找不到人,只会招来无辜群众一顿骂,顺便被当成傻子笑话。”安雯接地气地解释道。
简单的办法似乎行不通,难倒这次只能忍气吞声让那个织梦师逃之夭夭?在自己眼皮底下袭击了大小姐,事后还敢光明正大地通过使魔与众人聊天,而众人却拿他无可奈何——就算大小姐本人能忍,佑也绝对无法饶恕那个神秘的织梦师。
他对安雯说:“修女姐妹,你见到的那个少年有什么特征吗?佐会抓到他的。”
安雯皱着眉头仔细回忆了一会儿,回答道:“特征嘛……是个男孩,看上去比小秋大一点,十一二岁左右吧,鸟型异化,黑色羽毛,动作还很快,一转眼就跑没影了。”
“等等,”莉丝提出质疑,“虽然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嫩,可是他本人真的是个孩子吗?区区十二岁的男孩怎么可能用幻境困得住我!”
安雯坏笑着戳戳莉丝:“怎么,炎伤家的魔法小天才被一个正太打败,是不是很不服气呀?”
“安雯别闹了,”安渡因轻声呵斥了一声,接着换了个柔和的语气向莉丝解释道,“熟练的魔导学者想要改变自己的容貌是很简单的,炼金药剂和幻术都能做到,今天的袭击者,说不定真实身份是一个研究了五六十年魔法的老头子呢。”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听到安渡因这话,莉丝才稍微舒心了一点,也没和安雯计较;安雯却因安渡因对莉丝袒护的态度而产生了一丝丝不快,换句话说就是有点吃醋。
一旁的佑把这一切看在眼中,默默感慨了一下几人间的微妙关系后掏出通讯器,开始呼叫佐:
“是我。你注意一下周围,男性、十一岁左右、鸟型异化、黑色羽毛,找到符合条件的人就多调查一下。”
通讯器里满是嘶嘶啦啦的杂音,佐的回答听起来很不真切。佑暗自疑惑,污水处理厂距离这里不过二百来米的距离,从二楼房间的窗户中甚至能看到它尖尖的屋顶;这个距离上,通讯器的信号应该不会这么差才对。
“我到——嘶嘶——了,没有——嘶啦——孩子啊,一个人都——嘶——有……等一下。”
又是一阵杂音,接下来佐的声音就清晰多了:“呼,我爬到房顶了,这下清楚了吧?不好意思一路跑来费了点时间,话说这第六区的污水处理厂有点奇怪,连根管道都看不到,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污水导进来的哈哈。”
莉丝嘴角抽搐着从沙发上站起来,默默接过佑手里的通讯器,压低声音对佐说:“佐,你是不是还没见到袭击我的那个人啊?”
佐的声音立刻变得兴奋起来:“哦哦,大小姐!听到你充满元气的声音我就放心了。交给我吧,我一定尽快把那家伙捆到您面前!”
莉丝的手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安渡因仿佛听见通讯器发出的细小碎裂声。
“污水处理厂之所以没有管道,是因为……你走错了啊,死路痴!丢人玩意!回来跪一晚上搓衣板!!”(摔)
佑及时伸手接住了被莉丝砸向地面的通讯器,让它免于四分五裂的悲惨结局。佐痴汉般的声音持续从里面传来:“啊!是久违的大小姐的体罚!awsl!”
大家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看来直接抓住那个织梦师是没希望了,接下来大家竟然一时都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莉丝突然灵光一闪:“对了,那本书!织梦师想要那本旧书,安渡因,你知道什么吧!能不能从这本书上推断出对方的身份?”
“恐怕行不通,”安渡因遗憾地说,“那本书,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你们炎伤家族的传家之宝‘构筑源典’,上面记载着大量已经失传的古代魔导科技,基本所有知道它存在的魔导学者都会渴望得到它。”
“构筑源典?我听父亲说过,不过它不是一直被保存在老宅的密室里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行李箱里?”
“大概是因为……”
安渡因悄悄瞥了佑一眼,后者几乎不可查觉地轻轻摇了摇头。其中的原因,安渡因和佑基本都已经猜到了:炎伤家确实在最近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莉丝的父亲预见了这一点,才把家族秘宝藏到莉丝身上并想办法将她送到第六区。
“乌鸦”所说的“炎伤垮台”一事印证了安渡因的猜想。对此,莉丝还蒙在鼓里。
对于刚刚从幻境中挣脱出来的莉丝来说,这一事实过于残酷,所以安渡因选择和佑一样保持沉默。
“因为啥,说啊!”吃瓜群众安雯催促道。
安渡因只好硬着头皮扯淡:“因为……呃……命运的安排吧。按照我们夏裔的传说,像这种上千年的古物,有些就会……变成妖怪!对,说不定是这本书在密室里呆烦了,自己溜进大小姐包里想跟着一起出来逛逛呢,哈哈。”
“你当我是小孩子吗!”
莉丝嘴上说着,还是被安渡因逗笑了,轻轻推了安渡因胳膊一下。看到这亲昵的一幕,安雯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十指不受控制地自己动起来,暗中做出一个掐脖子的动作。
敏感的人已经感受到了这浓浓的杀气。安渡因举手说道:“咳咳,事情先这样吧。大小姐压压惊,我去问问几个消息灵通的朋友,看看他们知不知道有关织梦师的事。”
他说着,逃命一样往屋外跑。刚才随口说“消息灵通的朋友”的时候,他想到的当然是黑豹。然而黑豹现在行踪不明,就算挂出黑旗,他应该也不会现身吧——不过没关系,反正自己只是需要一个脱身的借口而已,并没打算真的去找黑豹。
杀手的事,安渡因觉得自己还是以不变应万变最为稳妥。这次是被对方偷袭得手,不然有佐和佑在,莉丝不会出什么问题;只要再过几天,平平安安地送走这尊神,自己这边就万事大吉了,剩下的事让上面那些贵族们自己处理吧。
就在安渡因即将跨出门口的时候,莉丝和安雯同时说:“安渡因,我和你一起……”
二人话音刚落,便开始充满敌意地对视,仿佛有电火花在二人视线的交汇处劈啪作响。
安渡因一个激灵站住,支支吾吾地说:“你们……要不先留在家里准备晚饭吧,我马上回来。”
“本小姐不会。”/“老娘不会。”
【身为女人不会做饭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吗?为什么你们可以这么理直气壮!还有安雯你为什么这时候肯承认自己不会做饭了啊!】
“那,要不你俩就给小秋打个下手,摆摆桌子端端盘子什么的……”
话还没说完,安渡因就感觉有什么不对。正在激情互瞪的安雯和莉丝也停了下来,嘴巴微张,答案呼之欲出,可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地方异常。
佑眨了眨眼,疑惑地说:“好像,整下午没见到那个做饭的女孩。”
对啊,小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