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命去拿武器的守卫将血魔的剑还给了他,这柄笼手(类似篮网状的护具)剑的装饰很精致,在奥蒂列特看来,这个脆弱的武器细的跟头发丝似的,和自己手里粗实的家伙简直天差地别。
“奥蒂列特,我劝你还是乖乖投降吧。”他摆出一副装模作样的姿态,长剑在面前划出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剑花,有意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力。
奥蒂列特看都没看,只是盯着他的脸一刻也不肯松懈。她接着举起巨剑挥舞了两下热身。
她感觉到自己手臂上的肌肉紧绷,心中涌起一股战意。
“血魔,如同杀掉我是你的宿命一样,杀掉你,似乎也是我的宿命。”
“做个了断吧。”她语气坚定而冷静,没有一丝畏惧或动摇。
“只要杀了你,这一切就会结束了,奥蒂列特。”血魔笑了起来:
“一切都会结束。”他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
血魔的话语里面似乎包含了某种信息,但奥蒂列特不去细想,她只想专注于眼前的决斗:
她内心中清楚这是生死之战,没有退路可走。
“废话说够了吧?快点过来开打吧,血魔。”
奥蒂列特双手前举巨剑,像一只捕食中的野猫,直直的向前冲去。赛场范围不是很大,很快她就进入了血魔的攻击半径。
她已经等不及要和他决一死战。
血魔则依旧懒洋洋的站在原地,软剑斜搭在肩膀上。他这副傲慢的态度激怒了奥蒂列特,后者用巨剑指着他。
“我看你还是跪下来,”她吼道,出外征战的时间长了,她的口音听起来也有些变化,变得更加深沉:
“我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哦,那很棒棒哦,”血魔就跟唱戏似的叹了口气,脑袋歪在一边好一会儿:
“也没什么好瞒的,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我的力量可是超乎你想象的。”他说这话时,嘴角扬起一丝邪恶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奥蒂列特的惨状。
“等我砍下你的脑袋看你还怎么想象。”奥蒂列特已经厌倦了这种碎碎念,径直向前冲去,剑尖带着闪光直刺血魔那毫无防护的喉咙。
她全力挥出这一剑,希望能对血魔一击致命。
血魔却还是那副温吞水的样子,只不过稍微向右边挪了几步,奥蒂列特的致命一击完全没有擦中他任何部位,她感觉到自己的剑锋划过空气,没有遇到任何阻力。
但她没有时间考虑血魔惊人的移动速度,转过身去对着他刚刚站着的地方再度发动攻击,结果又是被看似懒洋洋的血魔躲了过去。
“你就这点能耐吗,奥蒂列特?哈哈哈~”
血魔大声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嘲弄的腔调。他闭上一只眼睛,从上到下仔细的打量了一遍奥蒂列特,将细剑举在面前。
没等到奥蒂列特开口反驳,血魔便转到了身后。他的速度快到身影都变得模糊,瞬间一剑砍在她的剑背上,完成了两人的首次近战。
这一击出乎奥蒂列特的意料,她本以为血魔会先试探她的实力,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发动攻击,毫不留情。
奥蒂列特的左臂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不过肌肉的自我防护会让疼痛感消失,左臂已经从疼痛变成了麻木,经验丰富的她知道,这感觉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她定了定神,强行拉动肌肉保持原先的姿态,扭转身子面对血魔,这样能使她不会掉以轻心,血魔见状高傲的笑了,笑容里同样充满了嘲讽。
“你太慢了,”他说:
“慢的跟一匹累个半死的老马似的,你觉得我这个形容贴切不?
唉,没想到啊~我的宿命,竟然会弱到这个地步。”
他摇摇头,假装感叹道:
“你真是让我失望透顶啊,奥蒂列特。我原本还以为你会更强一点的……可没想到,你根本就不配和我交手。”
这话简直太伤自尊了,奥蒂列特早就习惯别人给她增加名头了——有些不一定是出于奉承——但这一次完全是带有恶意的新外号。
愤怒从她的胸腔里喷薄而出,那是一声原始的咆哮,唾沫星子呼啸着飞向血魔。她不再理会他的挑衅和嘲笑,只想用剑刺穿他的心脏,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痛苦。
“真是难看啊……”血魔一脸不屑。他轻松地闪过了奥蒂列特的又一次攻击,反手一剑划过她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她的上半身。
出乎意料的是,在这种环境之下,她竟忽然想起了父亲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小家伙,在战斗中尽可能地控制自己的脾气。如果脾气控制了你,它就会让你丧失理智,然后反过来驾驭你。
要永远记住,借助愤怒的狂潮可以挺过最艰苦的时刻,但绝对不能让这种情绪反噬自身。”
她经常能注意到父亲安静的外表下隐藏的智慧,她也不止一次目睹过,不少武士被自身的怒火所操控。
不可否认这些武士的力量与残暴程度近乎无敌,然而似乎没有止意,所以这些狂战士们最后的结局往往是一头扎入大批的敌军当中,在杀得兴起后被蜂拥而至的敌人砍成了血葫芦。
面前那个浮夸的家伙让自己充满了强烈的仇恨,她感觉内心的愤怒之火燃烧的愈加旺盛,四肢也因此注满了杀戮的力量。
看起来血魔也懒得废话了,拿着剑继续开始战斗。奥蒂列特用巨剑拨开了前三次的杀招,然而第四次的攻击刺中了她的肩胛骨,血液汩汩的流出,在她的皮背心上滑出一道红色的痕迹。
那柄看起来脆弱不堪的软剑居然这么锋利,过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受伤了,但这都不算什么。
随着一声战吼,她再度纵身向前与敌人接战,巨剑在四周火把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她挥舞着剑,试图打开血魔的防线,但他总是灵巧地闪避或招架,不给她任何机会。
战斗从现在起才算真正爆发。奥蒂列特在精神上受到的刺激令她的行为变得狂暴不已,她一次又一次的冲向血魔,但血魔每每都以漫不经心的防御化解了奥蒂列特的次次攻势。
他似乎并不在乎自己是否会受伤,只是玩弄着她,享受着她无力和愤怒的表情。
他紫水晶般的双瞳在火光中闪闪发亮,他在嘲笑她,把奥蒂列特的怒火煽的更旺了。他突然停下了动作,对着她露出了一个邪恶而迷人的笑容:
“你知道吗?你现在看起来真是可爱极了。你就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小兽,想要反抗却无能为力,真是可爱极了。”
奥蒂列特在战斗的时候,她总是会觉得自己逐渐进入了一层虚无缥缈的迷雾中,而周围原本属于真实世界的一切在所有的感官中消失殆尽。
现在处于决斗场里,她再次发现了这一情况。
她的视野里除了眼前面目可憎的花花公子以外,其余的都被一层红色的薄雾所包围,朦朦胧胧的看不清。
她把注意力都放在血魔身上,并竭尽所能的将他击倒。
因此她便没有察觉到,其实这个人正对自己的部落制造出某种缓慢而又实际的影响。她没有听到周围人群的喧哗和惊呼,也没有看到他们的表情和动作。她不知道他们已经被血魔的邪恶气息所侵染,开始变得贪婪和疯狂。
血魔本身就是会引诱人堕落的魔王,魔王的邪恶气息通过他的身体悄无声响的向四周扩散,首先影响的就是最靠近他的人群。这种看不见摸不着闻不到的东西就是无尽的贪欲,每个接触到的人纷纷觉得内心的一切欲望都无法得到满足。他们开始争夺和抢夺身边的财物和美色,甚至不惜伤害和杀害同伴。他们失去了理智和道德,只剩下最原始和最卑劣的本性。
现在的奥蒂列特自然不可能分神,所以当她在赛场内战斗时,赛场外的守卫也在互相攻击。她没有察觉到自己身后的混乱和惨叫,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血魔的邪恶气息所包围。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血液越来越热,剑越来越重。
这些她都不知道,她唯一能看到的就是血魔那张臭脸,现在她最希望的就是用自己能想到的最暴力也是最血腥的方式来结果他,如果此刻她能意识到的话,血魔实际上已经稍稍控制住了她的精神。
他不断地挑逗和激怒她,让她失去理智和判断力。他想要把她变成一个盲目和愚蠢的杀手,一个只会听从他命令的傀儡。
他想要摧毁她的一切,包括她的荣誉和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