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好疼……好困……”她不论怎么想，最后都只觉得是自己太倒霉了，心情一下子变得抑郁起来，“好不想起床……昨天不是起过床了吗，怎么今天又要起床。”
叶歌一开始还搞不懂为什么艾尔莉亚要裹着被子缩在沙发底下，还以为是什么仪式，直到看到艾尔莉亚的表情后才察觉到，原来只是掉下去了。但他也不会特意说什么，只是合上手里的书本，走到艾尔莉亚身边坐下来，问了一句：“醒了？”
“嗯……醒了。”艾尔莉亚放弃了抵抗，重新闭上眼睛想睡个回笼觉，肚子却突然变得闹腾起来，仿佛是想催促她赶紧起来。就算是魔女也要吃东西，更何况她昨天根本没有好好吃过饭，只是在路上随便啃了几块面包，饿了也是理所当然。
叶歌微微歪头，看着又缩回到被子里的艾尔莉亚，不由得问道：“要是困的话就再睡会儿吧，反正图书馆应该也不会早开门吧。”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艾尔莉亚了，可叶歌心里依旧会好奇。刚睡醒时的，以及平常的艾尔莉亚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人，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现在几点了？”艾尔莉亚微微探出脑袋，却被桌子遮住了视野，看不到挂在墙上的时钟。但屋子里算不上多么敞亮，很明显已经不是白天了。
“凌晨四点。”叶歌看了一眼闹钟，补充道：“准确来说，已经是四点二十了。”
“哎？我睡了那么久吗？”艾尔莉亚歪了歪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怪不得她刚睡醒就觉得自己饿了，那么长时间不进食，哪怕一开始不觉得饿，只要大脑重新开始运转，饥饿感很快就会涌上来。
“我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就没有叫醒你了。”叶歌说道。
“毕竟在不死者之领就算能睡着也不可能睡的太深，回到宿舍时积攒的疲劳一下子就释放出来了。抱歉，明明答应了你要带你去大图书馆的。”艾尔莉亚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脑子终于开始恢复清醒。
她刚坐起来便感觉到整个身体都有些僵硬，刚刚磕到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在沙发上睡那么久实在算不上什么很好的体验，也就是沙发还算是柔软，不然有她好受的。然而艾尔莉亚从头到尾都没有觉得，叶歌出现在这间屋子里到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没关系，明天去也是一样的。而且就算去了大图书馆，也不代表这我一定就能找到线索了，早去晚去都是差不多的。”叶歌摇了摇头，“如果你能养足精神，到时候也能稍微提供些帮助吧。”
“说的也是。”艾尔莉亚有些随意地笑起来，没有太过纠结这种事情，反而是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虽然说不上身材丰满，但对于这个年纪的女孩来说已经算正常了，当然还是会有些许起伏的。
可惜叶歌就仿佛是没看到一般，反而是重新坐回到沙发上面，继续翻着手里的《大陆通史》。虽然他确实看得懂这个世界的文字，但这个过程就像是用了翻译机器一样，从接受信息到理解信息之间会有一个短暂的过程，所以叶歌看了半天也还未看完整本书的三分一。也许要等他完全适应了这个世界，这个过程才会消失。
“你在看《大陆通史》啊……叶歌对历史感兴趣么？”艾尔莉亚抬起头就能看到书封上的内容，在扎头发时随口问了一句。
“算是吧。大部分时候，史书即便无法显得客观公正，但也足以说明很多东西了。更何况我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从历史开始看总是没问题的。”叶歌解释道。
“《大陆通史》算是现在还在刊印的最古老的史书了，如果你想找更久之前的内容可能得去大图书馆里碰运气，那边还有着一些残卷和孤本。”艾尔莉亚想了想，继续说道：“帕提亚帝国……或者说，四大帝国都是建立于相近的年代，但更久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无从考究了。据说现在的四大帝国都是由同一个国家分裂而成的，其中一个证据是，四大帝国一直所用的都是同一种语言，同一种文字。”
叶歌已经读过一部分的历史了，当然清楚艾尔莉亚在说什么，下意识问道：“这个分裂是在纪元107年以前发生的事情吧。”
帕提亚帝国是在纪元107年建立的，也是现在四大帝国中最古老、最强大的帝国。可是，在107年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大陆通史却完全没有记载下来，仅仅是把谜语一样文字写在了引言里。
“魔女必须抱有足够的好奇心，求知是进步的唯一动力。”艾尔莉亚在叶歌旁边坐下来，也不着急去找吃的，只是说道：“所有魔女都读过这本书，因为这是我们的选定教材之一，也是由魔女议会所刊印的。但至今依旧没有人能够解释，为什么纪元是从0年开始的，或者说，纪元本身到底是怎么规定出来的。你不觉得，这比那一百零七年发生了些什么更重要吗？”
叶歌微微沉默下来，随后摇了摇头。并非是不感兴趣，只不过是因为……他恰好知道答案而已，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凡人的时代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可艾尔莉亚却误会了叶歌的意思，微微鼓起脸道：“总之，越往前的历史便愈是空白一片，许多魔女都对这个课题感兴趣的。”
“魔女也对历史感兴趣吗？”叶歌有些惊讶。
“不是历史。比起历史那种无聊的事情，大家更关心的是魔法的起源。换句话说，魔法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第一个魔法到底是什么。”艾尔莉亚抬起头道。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叶歌有些无语地问道。
“你不懂魔法，所以不理解‘起源’的意义。魔女的魔法并非是凭空创造出来的，现在拥有记载的魔法一共有六十六个，也只有六十六个，是从古至今一直流传下来的。成为魔女的过程，便是将这些魔法逐渐掌握的过程。”艾尔莉亚轻声道。
这点他是知道的，艾尔莉亚以前也和他解释过。而魔女们的分阶其实也是由此产生的，掌握的魔法越多，阶位便越高。所以才会说，魔女的强弱是由“知识量”来决定的。他当然不清楚“起源”的意义，毕竟在他看来，魔法并非代表着神秘。
不能说把火搓小点叫火焰术，搓大点就变成炎爆术。本质上其实都是同一个魔法。
“把最难学的或者是最简单的那个当作‘起源’不行么？”叶歌很自然地说道。
“当然不行啊。”艾尔莉亚没好气地道，“要是这么简单，大家一个一个猜过去不就行了，哪里用找。”
“好像也行。”叶歌点了点头。
“探究起源的目的不是为了搞清楚这个魔法是什么，而是要知道它的排序。通俗点来说，魔法是由元素排序产生的，某种特定的排序能引发‘奇迹’，而这就是魔法的本质。如果不知道排序，那就算魔力再强也不可能凭空创造出‘奇迹’来。”艾尔莉亚解释道。
“所以你们是想知道这个起源的排序？”叶歌问道。
“嗯，因为大家相信，‘起源’拥有着最为完整的序列。只要改变排序，哪怕是最简单的火焰术都能变成漫天火雨。老师的火焰术就能达到这种程度，一方面是因为她的魔力与元素感知比我要强大的多，更重要的还是因为她所掌握的排序比我所知的复杂了数十倍不止。而即便如此，这样的序列也绝不足以与‘起源’相提并论。”艾尔莉亚轻声道。
这是只有在一次次的实验模拟中才能彻底掌握的知识，那些拙劣的模仿永远都做不到这种程度。而被魔女们最追求的“起源”便是最强大的序列，它既是所有“奇迹”的根源，也是所有排序的加总。
“艾尔莉亚也对起源感兴趣吗？”叶歌无所谓地问了一句。他不是魔女，所以完全无法理解这些，但此刻多多少少能体会到艾尔莉亚的心情。
所谓的，朝闻道，夕可死矣，大概说的就是这种心情吧。
“当然感兴趣。不过对我来说……我更希望我能够掌握所有魔法，然后倒推出起源吧。这也是目前唯一知道的能够掌握‘起源’的方法，可惜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做到过。哪怕穷尽一生，魔女们最多也只能掌握半数的魔法而已。”艾尔莉亚有些感慨地说道。
“为什么？因为脑子不够用了？”叶歌歪了歪头。
“是时间不够了。”艾尔莉亚摇了摇头，“要完全掌握一个魔法需要大量的时间，但魔女的寿命是有限的。不会老去，并不代表着我们不会死亡。当然，如果掌握了‘起源’，或许就能创造出不老不死的奇迹了。所以起源才会被所有魔女所追求。”
“我相信你可以的。”叶歌笑了笑，道。
“好没诚意。”艾尔莉亚鼓着脸说了一句，也跟着笑了起来。她就权当恭维收下这句话了。
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PS：我怀疑我被鸽了，但是我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