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剑拔弩张。
听见人群里，一声银铃般的声音：
“算了。”
张亮还在那跟我吹鼻子瞪眼，我也瞪着他，当时正想着要不要扮个鬼脸，见他忽然面色变了变，低头，让出身子。一整条街好整以暇抱着胸的壮汉，面色几般变幻，让出了一条路，似乎要出来什么大人物。
凉秦的后背刚才还紧绷着，忽然逐渐放松了下来。我一怔，向身后一看。跟凉秦对峙的那个小姑娘也把刀收了起来，赌气地嘟着嘴，向后退了几步。
人群分出一条路，等了半天之后，才见一个人从中走了出来。
见了来人的样子，我有些错愕。
是一个穿着西装的少女，看似年纪不大，一双眼睛是漂亮的琥珀色，脑袋上顶着两只狐狸耳朵，一抖一抖，人群中，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屁股后面一条狐狸尾巴缓缓摇晃。
她凝神看着我，开口第一句就是：
“陆仁。”
我感觉眼前的场景越来越烧脑了，我拿着板砖，问她：
“我认识你么？”
她说：“你不认识我没关系。”
我瞪着她，手里捏着的板砖不自然地紧了紧：
“有关系！能不能给个解释？如果这群人都是你叫来的，我跟你一没仇二没怨，也没招你惹你，凡事做的这么绝，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吧？”
她看了我一眼，淡淡道：
“我们谈谈吧。”
……
总之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嗯，话说最近几天，我遇到莫名其妙的事情就是这么多。
然后我跟凉秦莫名其妙地跟着这一群人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当然，还是包场，这个不知道名字的大小姐喝着卡布奇诺，旁边坐着那个叫张亮的男人，还有那个自称是杀手的小女孩——后来张亮跟我介绍，这个人叫小玉，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名，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我觉得她脑子肯定有点问题。
其实最开始我真的不想跟他们一起走，对我而言，我是肯定不会跟这群不明底细的危险家伙一起吃什么饭的——然而，那个看似颇有权势的女孩子跟我说了三件事：
第一，街上之所以一个人都没有，是因为他们为了跟我对话时更好的造势，于是安了路障。他们跟行人说附近要拍电影，如果绕路就给五十块钱。光他们堵我那阵，就已经发出去了小几万。
第二：她并不是什么坏人，根据之前我跟凉秦的表现，她已经很确定，我俩压根就不知道仙灵古拓到底是什么东西。而且，她说她对我展开了无微不至的调查，比如我家住哪儿，我父母具体的过世时间……总之，乱七八糟的，无微不至，都被她说对了。
第三：我今天穿了红色的内裤。
其实，最开始我听见她跟我说这么一句的时候，我相当懵逼，没反应过来。
然后还是凉秦一脸错愕地盯着她，问：
“你怎么知道？”
她一脸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样子像是盖世太保，轻声说：“我就是知道。”
然后我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跟着她来到了这间咖啡厅。那个叫小玉的狗尾巴小姑娘坐在我对面。之前她那一脚太劲爆，我被她踹得依旧有点头昏脑涨，嘴里还带点血味。如今我就坐在她对面，跟她大眼瞪小眼，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一脸厌恶地低下头。
那大小姐喝了口咖啡，然后似乎想起了自己还没有自我介绍，然后把手伸出来，友好道：“我叫慕烟。”
我迟疑地伸出手跟她握了握。
我的胳膊上有很多挫伤，之前被那小玉踹飞出去滚了好几圈，刚才没发现，现在穿着短袖，手上全都是擦伤。她凝神盯着我手上的伤，问：
“你的手怎么样？用不用包扎？”
我还没说话，一边的张亮笑了笑：“这点小伤包个啥，不久破了点皮，都是大老爷们……”
“你真的是个大老爷们。”慕烟面无表情打断：“你之前在气枪里装了子弹，甚至开了枪，这件事我好像还没有找你。”
张亮立刻闭嘴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我坐在这里，只感觉头昏脑涨，瘫在椅子上，盯着自己的两只脚。我现在感觉乱的厉害，先是我的老铁莫名其妙变成了兽耳娘，然后是贴吧上那个老哥说“天地间多了什么东西”，然后是莫名其妙被追杀……现在，还有一个狐狸耳朵的小姐姐，一看就有权有势，却连我内裤是什么颜色都知根知底……
我累得不行，甚至连问都懒得问了。
慕烟把咖啡推到一边，拢着手，看着我：“你现在觉得很乱，对不对？”
我不想说话，点了点头。小玉在一旁面色一沉，正要发作，倒是张亮给她拦下了。
她问我：“你真的不知道仙灵古拓是什么东西？”
这话我已经快听吐了，我甚至忽然心头火起，想要发飙，摔桌子走人，但我也只得抬头冷冷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她好像料到我不知道一样，立刻说：“我可以告诉你仙灵古拓到底是什么。”
我抬着眼皮，问：“是什么？”
慕烟微笑不语，换了个话题，她说：“你知道我是谁么？”
我说：“我知道，一直追杀我的那群人的头头。”
她似乎没想到我说出这么一句，惊异看了我一眼，然后忍不住笑：“我不是想要追杀你……我只是，测试。”
测试。一个轻飘飘的测试，就把我逼得鸡飞狗跳，入地无门。我这回真没忍住火上脑袋，拳头攥了攥，想要锤在桌子上，还是被我忍住了，我问她：“你想测试什么？”
她凝神看着我：“测试你究竟知不知道什么是仙灵古拓，因为，你不可能不知道。”
我真的骂了娘了，我说：“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知道？”
她说：“因为你姓陆。”
我终于重重瘫在椅背上，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这家伙简直就是哥谭谜语人，我跟她的聊天内容像猜谜一样。
她凝神看着我，说：“这件事暂且放在一边，我长话短说……首先，这个世界发生了些许变化，至于是什么变化，你应该也意识到了。”
我盯着她的两只狐狸耳朵不做声。我的确意识到了，无论是之前列车上的那个虎头人，还是这个脑袋上长狐狸耳朵的家伙，现在一共五个人坐在这一张桌子上，有三个就不是人类。我要是再意识不到哪里出了问题，那我真的是有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