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光听背后的声音就知道这人追上了,这小姑娘跑步的速度就特么离谱,博尔特都未必能跑这么快。顿时一急,我当场一个急停,用最快速度抱头蹲防,缩成一团。

果不其然,这小姑娘跑得快,刹车也刹不住,一脚绊在我后背上,飞出去摔了个七荤八素。

我登时连滚带爬起来,又扭头朝着身后跑。这短短不到一分钟,我差不多把街斗时压箱底的东西都翻出来了。朝脸扔砖、飞速奔跑被人紧追,当场抱头蹲防。这两者,如果没有分寸,弄不好能磕个脑震荡,当场住院。

不过我回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女孩就跟个没事人似的,晃了晃脑袋,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恼怒地站起来,又特么开始追我。

我日妈的,我又没有止咳糖浆。她老是追我干鸡毛。

我沿着巷子猛跑,跑了这么一段距离,我喘的跟个拉风箱似的。这些年我一直没怎么锻炼,都说身体才是身体的本钱,我一直对这句话嗤之以鼻,现在我是知道什么意思了——如果跑步跑得慢了,被人追杀的时候说不定就会死。这道理太特么浅显易懂了,真是金句啊。

我猛跑,只见前面巷子抱着膀子,出来一个人,这人笑眯眯的。一看这人出来,我登时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人叫张亮,我今天早上刚跟他认识。妈的,这家伙不是在隔壁县城开麻辣烫吗,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我正准备如法炮制,就像今天上午一样,一脚把他另一个蛋也修理修理。结果我跑步的速度慢了下来,开始变成走,然后也不走了,站在原地看着他。

你们看过《功夫》吗?

斧头帮出来时候什么样,还记得吗。

这家伙笑眯眯地抱着膀子出来的时候,他背后黑压压地走出来一群人,乍一眼竟是数不清,乍一扫有五十来个。各个打着领带穿西装,膀大腰圆。这时候我才发现,路上的行人一个也没有了。这一条街上,竟都是这些穿着西装的彪形大汉。

我背后的小皮鞋声也逐渐近了,我咽了口唾沫,回头一看。

小姑娘的小洋帽也丢了,两只狗耳朵漏出,金色的头发乱糟糟地披散下来,她一条尾巴像是天线一样笔直横着,连衣裙也因为这条尾巴掀起来一半。

她攥着两只小拳头,阴沉地盯着我。

身后的张亮忍不住乐:“卧槽,小杀手,你怎么这德行了?”

小姑娘冷声说:“闭嘴,剩蛋老人。”

我没有回头,但是张亮果然闭嘴了,我猜他的脸色一定很难看。我不是一个喜欢给别人起外号的坏孩子,但这个外号是我给他的。

这里说句实话,我以前比较犯浑,群架也打过几回。但是我所知道的群架,一般都是双方是个人挑个小场地乱斗,大家一起友好地互殴,这对我而言都算大场面了。

如今我手无寸铁地站在异乡的巷子里,巷子后面是一个神鬼莫测的亚人小姑娘,巷子外面就是五十多个彪形大汉。我手脚有点发凉,这架要是打起来,两秒钟不到,我就得满身大汉。

我的身体有些发软,这不是因为吓的,而是因为我许久没有锻炼,身体有点承受不住肾上腺素分泌。我冷着眼看着人群,眼睛四下瞟了一会儿,见真的连个耗子都跑不出去,那我就干脆认栽了。

张亮嘿嘿笑了笑,在我身后问:“这小子怎么样?”

那小姑娘整理自己乱糟糟的发型,还梳理自己尾巴上的毛,看上去的确气的不轻,闻言瞪了我一眼,轻轻啐了一声:“鬼点子太多,滑的要死。”

张亮在身后满意地一叹:“你看,我就说吧……”

小姑娘冷哼一声:“你纯粹是脑子有病!敢在乡镇用气枪,你真不怕死啊。真被抓进去,以为谁能保的了你?谁的气枪里都没装气儿,也没放子弹,你就敢装,居然还敢开枪?我看你脑袋真是不想要了!”

张亮瘪了一下,不说话了。

我在旁边听着他们你一眼我一语,一股无名的火气上头,忍不住缓缓攥紧了拳头。这些天,就因为这些脑瘫,我一直被莫名其妙追杀,原因也不是别的,就是因为他们我要一样我压根就没听说过的东西。

张亮叹了口气,跟我说:“小子。”

我笑了笑,说:“我不叫小子。”

他没想到我在这场面敢回呛,深深看了我一眼,说:“跟我们走一趟吧,也不远。你准备自己跟我们走,还是我们帮你一下?”

我背后的夕阳终于落了,我的影子拉得老长,一直拉过那五十多个穿着西装的大汉,拉到高楼上去。我猜这时候从我的背后看去,我一定帅的一批——

有一张图我不知道有人记不记得,一个男的拎着个棒球棍背对着镜头站着,前面一整街的人跟他对峙。底下配文字:你是想当一辈子的懦夫,还是要当一个英雄,哪怕只有几分钟。

然而看着这一整条街的西装壮汉抱着膀子看着我,后面还有一个脚丫比水泥墙都硬的小姑娘。在这个情况下,我保守估计,我猜我只能当两秒的英雄就趴下了。

我弯腰,到处找板砖,但实在找不到整的。那小姑娘看似软软弱弱的,那一脚实在太狠,踢的地上只有碎砖。我随手抄起一块大的,颠了颠,看着眼前五十多个人,擦了擦鼻子,嘿嘿一笑:

“我这人有点轴,腿脚走不动路,你们还是带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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