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变成这样不是她的错,她的身体在一些奇怪的时候会便的奇怪,这也不是她的错,她只是受了无妄之灾而已。她其实很讨厌这样的身体。但凉秦这个人不喜欢抱怨,她从来不会说出来,只是在事后疯狂讨厌自己,咒骂自己。这是我不经意看在眼里的。

我吐了口烟,烟气在晚风里逐渐消散了。

毕业之后我放弃了大城市的发展前途,跑到乡下给我死去的爷爷看店。却并不是如凉秦所说,是因为我不会察言观色——相反,我太会察言观色了。我对于人细微的情绪变化太过于敏感,总是站在他人内心的角度去看待事情……但这样的人在职场里,是活不长的。我是被社会自然淘汰的那个。是社会达尔文主义口中的优胜略汰的那个汰。

但我对这样的自己感到还凑合,我不讨厌这样的自己。这就足够了。

咳,比如这种选择性阳痿的能力……

正常人能有吗?谁能做到?站出来给我看看?

……

事到如今,我自己一个人披着单衣在另一个城镇的抽着烟,一边懒散地闲逛,吹着晚风,倒也觉得悠闲——我只能等凉秦冷静下来,然后我再想办法回旅店。按照我的经验,凉秦冷静的还是很快的,洗完澡之后,她应该就会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然后估计又是新的一轮自怨自艾,这个时候也不好回去,说不定会撞见她掉眼泪。我最见不得别人掉眼泪了。

我准备先逛一个小时,懒洋洋地去银行取了三百块钱,给自己买了一条长白山。我俩最开始本来是悠闲地准备出来玩的,虽然路上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但想这些事也想不通,还不如干脆把脑子丢掉,好好放松一下。其实也不着急回鹤镇,先避一避这个莫名其妙的风头。也不用着急回家,我家房子还能被推土机推了不成。

夜色已深,街上的行人逐渐少了,老板弯腰从柜台底下抽出一条烟,随口问我:“自己抽啊。”

我悠闲看着西边落日景色,随口答:“不送礼,我出去旅游的,自己屯一点,路上抽。”

老板也笑,随口说:

“不好回鹤镇吧?毕竟有人在追杀你。”

忽然听见这一句,我心跳漏了一拍,手哆嗦了一下,渐渐的,一股凉气沿着脚底逐渐爬了上来。

我一点点回过头,看那老板。虽然我看不见自己的脸色,但我知道我现在的表情一定相当难看。

这老板笑呵呵的,来的时候我没打量他,也是五大三粗,虎背熊腰,但是偏偏一张脸很面善,正倚着桌子上的报纸。

说实话,那一刻我头皮一麻,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我实在不想看见这家伙再从柜台底下掏出一把气枪。这帮人简直就跟幽灵似的,无处不在。我下意识往门外跑,刚交出去的三百块钱都不要了,拔腿就溜。

后面那老板也没追,虽然我没有回头,但我有种感觉:这家伙绝对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使劲跑,跑了也不知道有多久,大概十来分钟,我就停下来休息。其实我也想一直这么跑,但问题是凉秦还在站头的旅馆,我总不能扔下她自己跑路。如果说这群莫名其妙的人已经追到了这里,他们绝对已经找到了凉秦的位置所在。

我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四周,没人,也并没有什么五大三粗的家伙四处搜查。路上还是依稀有几个行人,似乎趁着晚风散步。小城市的居民就这么闲散。看着这一幕,我心中的心慌逐渐平息了下来。

当务之急,先回旅店,然后把凉秦叫出来,赶紧跑路。这是我心中唯一的想法,我也没那心情想什么了。

我知道这群人有什么手段。

这可是气枪,这群人能掏出气枪,那还什么东西不能掏出来?这群人能查到我家在哪里,而且就连我跟凉秦的行踪都了如指掌……

如果是一次两次,我虽然心惊,但说实话也能接受——哈哈,我特么还能接受。但这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说实话,我也怕了。我只不过是一个大学刚毕业一年的普通青年而已,我不能飞檐走壁,也不会使龟派气功,也是肉长的,不是终结者。气枪一崩就是一个死。

我又观察了一下街道,见没人了,这才大着胆子,把外套紧紧裹在身上,小心四下看了看,决定先回旅店再说。

这一路紧赶慢赶,半路上途径一个胡同,见一个小姑娘正揉着眼睛哭,看起来年纪不大,似乎也就十来岁出头,带着一顶漂亮的西式小帽子,小连衣裙,看着像是个小天使似的。却哭得那叫一个惨。

我走路的脚步慢了些,又谨慎地四下看了看——没见有什么可疑的人。虽然我心里想着赶紧回去叫凉秦,不过其实我也不用担心她:那家伙耳朵灵、鼻子灵,眼睛也灵,而且变成猫娘后还能飞檐走壁,除了不会咏春,简直就是个叶问。她真的贼起来,那几乎谁也找不见。与其担心她,我还不如担心一下我自己。

我决定快点把眼前的麻烦解决了再说,蹲下身,干咳一声,快速低声说:“小朋友,你怎么了?”

小姑娘揉了揉眼睛,抬起眼睛,又一瘪嘴,泫然欲泣:

“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我站起身来,又一次谨慎地四下看了眼,然后凑近她,低声说:“孩子不要怕,这样,你跟哥哥走,我带着你去派出所,警察叔叔会帮你找到你妈妈的,好不好?”

小姑娘抬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破涕为笑:“好。”

我牵着她的手,用眼睛小心看着附近的动静,牵着她向着火车站走去。话说派出所我来的时候见过一个,还有印象,就在火车站附近的一个胡同里。火车站门口不让抽烟,我去那小胡同抽的烟,所以印象还算深刻。

我过了个墙角,小心翼翼地左右瞟了瞟,嘴里说:“哥哥把你送到派出所,就要回去了……哥哥有点急事,可能不能送你回家了,到地方,你要听话,警察叔叔都是些好人,知道吗?”

这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走着路。刚才她还哭得不行,现在倒是开心起来了,她娇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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