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世人利欲熏心固然不好,可这天下间,似乎也唯有这利字,最能分明。站在这个角度来看,倘若世人做事,都白纸黑字的计较个明白,世事反倒简单了许多。可有些事情,就是不能这样计较明白。

比如感情这种复杂的东西。

安乐手里把玩着锁云枪,虽然不再对尚不同有所“思念”,却还是不免纠结。她很想能清楚明确的理一理自己对尚不同的“感情”,给这份感情一个明确的定位。哪怕这个定位是自己不能接受的。

可惜不能。

她终究还是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尚不同。

未必喜欢,但总之是不讨厌的。

甚至跟他在一起,还会莫名的安心,莫名的愉悦。

终于还是想起了尚不同提及的修真之事。

安乐开始冷静下来,一只手不自觉的在膝盖上打着节拍,明眸里闪烁着戏谑的光。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脸上的表情充满着愉悦。

起身,将锁云枪挂在墙上。来到门口,看着绵绵细雨,安乐又想起尚不同来。竟是忽然有些冲动,想去找尚不同。不做什么,哪怕只是说说话,甚至是看着他发呆。两个人待在一起,守着这清冷的山,看着连绵的雨,偶尔说几句不咸不淡的话,然后……

想到此,安乐小脸儿一红,有些羞愤的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这种状态很不好!

这样的感情也很不对!

可是……

感情这东西,根本就是身不由己啊。

安乐觉得自己真的应该勇敢起来,勇敢的直面自己的内心世界:自己应该是对那尚不同一见钟情了吧!

也只有一见钟情,才能完美的解释自己对尚不同的感情了。

人啊!

或许就该勇敢一些,就该豁得出去,就该一往无前的追求自己喜欢的人!

安乐脑子一热,竟是抬脚出门,快步进入雨中。

她要去找尚不同,然后诉说自己的情怀。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一定很可笑,也一定有很多人会看自己的笑话。可是,冲动的念头,就好像是洪水猛兽。一旦出现,就再也无法阻拦了。此时的安乐,像极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毫无理性的指天盟誓,信誓旦旦的对一个女孩儿说“非你不娶”。

她大步流星的来到了尚不同的住处外。没有犹豫,安乐上前敲门。

不大会儿,尚不同打开了房门。看到被雨水淋湿的安乐,尚不同微微一怔,道,“安公子,你……有事?”说着,尚不同注意到,安乐脸色微红,气喘吁吁。

“尚大人,我……”安乐脸色愈红,原本想说的话,竟是说不出口了。“我……没事,就是看看尚大人住的地方漏不漏水。”

“唔,倒是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尚大人休息吧,告辞。”安乐转身,匆匆离开。

尚不同看着安乐离开的背影,眉头微蹙,关上门,之后微微闭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刚才一直背在身后的那只戴着手链的手。尚不同注意到,那只手,竟然在微微颤抖。

……

雨中狂奔回家的安乐,碰的一下关上了门。

背靠在门板上,安乐痛苦的蹲下来,双手抱着头,狠狠的抓着头发。

真是太没用了!

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口呢?

有什么好怕的?

大不了……

唉。

安乐很惆怅。起身想去床上躺一会儿,抬眼又看到了锁云枪。微微一怔,走过去,拿起来,激动的心情,立刻就平复了下来。

呆了一阵,安乐忽然抬头,狠狠的抽了一下自己的脸。

真是疯了!

竟然脑子一热跑去想跟一个男人表白?!

脑子进屎了吗?

安乐涨红了脸,有点儿羞愤难当的意思。

懊悔了一阵,再看手里的锁云枪,安乐心中感慨。

看来这锁云枪,真的有很神奇的功能,只要拿着它,自己就能冷静下来。

可惜锁云枪不好随身携带,像尚不同的手链那样携带方便该多好啊。

看看外面的细雨,再看看天色,闲来也是无事,安乐又将锁云枪挂在墙上,躺倒在床上休息。片刻之后,豁然起身,走到墙边,又拿起锁云枪回到床上,抱着锁云枪躺下。

……

永乐城。

刚刚出镜的晋王,正在对手下发脾气。

“真是一群废物!到现在才给本王查出安乐的去向!哼!黑虎寨是吧?一个土匪窝,本王立刻带兵,剿了它!”

“王爷息怒。”侍卫队长劝阻晋王道,“黑虎寨的于胭脂,已经被诏安,即将赴京上任。如今是奉议郎的身份。若要动手,对付圣上刚刚封了的奉议郎,怕是不太好啊。”

晋王微微眯起眼睛,冷静下来。“你说……他会借着这个借口对付我?”

“圣心难测。”

晋王沉吟片刻,道,“准备一下,回京。”说罢,又冷笑道,“来日方长!安乐,我要定了!”

侍卫队长躬身称是,又偷偷的看了晋王一眼,心底觉得好笑。

晋王的演技很一般,就说刚才,从暴怒到冷静下来的过程,太过突兀,没有一点儿过渡。可又不得不承认,他所表现出来的对安乐的兴趣,真的是十分的到位——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天下集团的这位富二代!是真的喜欢安乐啊!

“对了。”晋王忽然想起来导演安排的台词还没说完,“听说梁府的梁岩,也要进京了?”

“是的,圣上封赏了几个南陈旧部的子弟。”

“呵,这是要做什么?我那个好大哥,是想向天下人彰显自己的仁慈大度吗?”

“有这个可能。”

“自古以来,一个人极力想要证明的东西,往往都是他所缺失的东西!”晋王背着手,一脸的睿智。“等着吧,南陈旧部的苦日子,快到了。”

……

晋王的分析,跟秦师傅的分析一致。秦师傅也认为,仁德帝对南陈旧部的仁慈,其实是暴风雨的前兆。

陈小冬听了秦师傅的分析之后,神色异常凝重。

“公主,还是早作打算吧。”秦师傅凝眉道,“是不可为,当避其锋芒。”

“这天下,都是大魏的,又能往哪避?”陈小冬惨然一笑,绷着嘴唇,良久,又忽然道,“安乐……她还好吗?”

秦师傅叹气,不语。

陈小冬又道,“听说,她的新夫人,成了京官儿。”

“是的。”

“大魏的京城,据说很繁华,我也想去看看。”

秦师傅摇头,“公主……”

“准备一下吧,我们即可赴京。”

秦师傅张了张嘴,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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