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得不错,昨晚来的确实是圣彼特王国的使节团。至于他们为什么这个时候过来,目的是什么,我们不妨找一个位置,好好听上一听。”
晨曦之下,凯旋大道早已车水马龙,而一列华丽而气派的车队,在数十个白甲骑士的护卫下,一辆散发着柔和圣光的马车缓缓驶向狮子王的宫殿。车队之中,一根鲜红色的羽毛格外惹人注目。
有见识渊博的商人立即看出,马车上面的家徽,赫然是圣彼特皇族的!
即便是没有认出家徽,光看这豪华的护卫队就能明白,坐在马车里的人身份必然极为尊贵。
宫殿的门洞永远都在敞开,打头的骑士甚至能隐约看到安坐于王座上的那个男人。
此时,狮子王正托着腮,锐利的视线缓缓从一个个骑士身上掠过,然后落到那辆马车上面,似乎要透过那道幕帘看清那人。马车中人感觉到这道视线,微微抬头。狮子王哼了一声,双眼眯成一道缝。
马车已经来到宫殿门前,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图。两名守卫立刻绷紧神经,从左右移步上前,用手中的长枪拦住对方。
“车马不得入内!”即便面对身份崇贵的客人,两名守卫依然不卑不亢。然而在马车两旁的骑士也紧张了起来,纷纷将手放在腰际的剑柄上。
狮子王保持着那个姿势,眼中精光闪烁,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微风吹拂,掠过门洞前的那辆马车,掀起那轻薄幕帘的一角。狮子王忽然睁大眼睛,长身而起,对守卫说道:“让他进来!”
守卫立即往两侧退开,将道路让出。一位银发女骑士牵着马,带马车缓缓穿过门洞,碾上赤红的地毯,然后停在与王座距离三十余米处。车中人操作机关,将面前的幕帘向上卷起。
很快,狮子王便窥见了车中人的真容,他长笑一声:“原来是三王子殿下!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了!”
坐在马车中的,赫然是一名失去了双腿的年轻男子!他的黑发长如瀑布,披散在身后两侧,而他暴露在衣服之外的肤色是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蒙特·哈雷,圣彼特国王第三个儿子,成年时便被派去圣彼特王国北部战线担当监察使。那里是圣骑士和恶魔惨烈厮杀的战场,可蒙特王子不仅活了下来,还数次拯救北方军团于覆灭之际。只可惜,在某场野外遭遇战中,蒙特王子不慎中伏失去双腿,再也无法亲自上阵。回到王都的他并没有因此颓废度日,而是积极参与各种外交事务,并主动推进圣彼特王国与狮子王国的交好,大力支持两国商贸活动。在他八方玲珑的治理下,两国通商越加密切,而狮子王国的国民对他也称赞有加。
“见过陛下,请原谅这副残缺的身体不能行君臣之礼!”蒙特王子在软垫上微微低头。
“免了,不如说蒙特殿下远道而来,狮子王国荣幸之至。不知殿下此番到来,所为何事?”
蒙特王子微微一笑:“我这一次出使,是奉父皇之命,为狮子王国献上一处出海口。”
“出海口?”狮子王一字字重复道。
“是的,出海口。”
“请问这个出海口位于何处?”
“暮光王国境内。”
狮子王沉默不语,眉宇间逐渐拧起一个川字。蒙特王子提到的出海口,确实戳到了狮子王国的命脉。虽说地处源光大陆南部,距离海洋不过四五天路程,可那里尽是一片断崖,海上礁石无数,几乎不存在建设港口的可能性。更何况在外海,还有一个由水生族建立的海盗王国。而地势平坦,海岸线漫长的大陆东部,则几乎是暮光王国的领土。
一个出海口,是代代狮子王传承的梦。
蒙特王子这次到访,原来是想要拉拢狮子王国成为盟友,分食暮光王国。圣彼特王国这个算盘打得精,在稳住狮子王国的同时,让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
毕竟他们的对手除了人类以外,还有北方的恶魔军团和狼人冬熊的部落。
“感谢圣彼特王国的慷慨,只是我有些不明白,暮光王国虽说是人类三大王国之一,可军力上相较贵国仍有不及,我相信不出三十年,暮光王国必然会成为贵国的统治之地,那又何必让狮子王国进来分一杯羹?”
蒙特王子知道狮子王猜到圣彼特的意图,接着说:“事实上,我们组织了一支先头部队试探对方,共计一万骑士和两万步兵,由贝鲁夫将军指挥。我们没想到,这支部队在暮光王国境内遭到埋伏,五千骑兵失陷在迷宫之中,另外一万步兵战死,连尸体装备都没能带回来。”
狮子王微微一惊,皱眉问道:“中了埋伏?那边地势平坦,想要藏匿大军几乎是不可能,暮光王国是怎么做到的,他们兵力多少?而且为什么会失陷在迷宫里,死魂回廊的地图不是已经被制作出来了吗?”
“据贝鲁夫将军所说,死魂回廊还在变化,暮光的大军利用迷宫的变道,对我军完成包围。而且暮光的军队很诡异,不仅有亡灵的气息,甚至还有疑似大量死魂骑士组建的部队。我们高度怀疑,暮光王国和死魂回廊的主人达成合作,利用迷宫和亡灵军团发起侵略战争。”
“迷宫和亡灵军团……殿下,这些说法可信吗?先不要说勾结亡灵军团,暮光敢将军队送到迷宫里,他们是疯了不成?”
蒙特王子很坚定地摇头:“贝鲁夫将军从军三十几年,带兵二十年,他没有必要说谎。”
“殿下,此事非同小可,如果这是事实的话,暮光王国就是人类……不对,应当说是秩序阵营共同的敌人!我想我们需要一点时间来商议这件事情,我先给您和您的下属安排住处。”
“劳烦陛下了。”
女骑士牵着马转身,腰间系着的佩剑剑柄猩红如血。狮子王的眼皮跳了跳,深吸一口气,将被牵动的杀戮之息平伏下来,盯着那柄剑说:“伤痕之赤?”
银发女子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更没有否认。她人如冰霜,战靴与地面的每一次撞击都像是一根锥子敲在狮子王的心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