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微弱地燃烧着，不时劈啪作响。
火星闪烁，随着热流腾升，在空中翻飞化作灰烬，悄无声息地落下。
莉莉丝伸手，轻轻拭去落在熟睡贝雅肩头的那几粒灰烬，碧色的眼眸中，倒映着火光。
蓦地，她对上一对如夜色般深沉，漆黑的眼瞳。
“唔……余暇？”她不确定地轻声吐出躺在那的那人名字。
莫余暇坐了起来，隔着篝火望了一眼对方。
“还没睡吗？”莫余暇问着，往篝火里丢了两块新柴。
火光骤弱，但随即更为热烈地燃烧。
莉莉丝缩紧了肩膀上裹着毛毯，抱着双腿，身子些微蜷缩，苦笑着摇了摇头，说：“睡不着，你呢？”
莫余暇耸耸肩，手上拿着烧火棍拨动着篝火。
“显而易见。”
莉莉丝抚唇轻笑，眼眸打量着少年那副颇为俊俏，只是略有点不修边幅的造型。
“余暇……”
她动了动嘴唇，吐出他的名字。
莫余暇抬起眼眉，注视向对方的眼眸。
“你是谁？”
莉莉丝问。
莫余暇触电似地挪开了视线，眼里闪过一抹怅然。
“我想，你一定来自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至少不是这个位面。”莉莉丝偏头一笑，注意到莫余暇的神态，意味深长地说着，并和上了眼。
那种被稍微看穿的感觉让莫余暇有点不太自然地撇了撇嘴。
“差不多。”
莉莉丝怀着歉意，重新睁开双眼，立即解释说：
“抱歉，我不是想探究你的过去，只是……”
莉莉丝的话没有后文，但她的双颊却是染上了一层绯红，即便是在火光的照映下，也是如此清晰。
觉察对方的羞涩，莫余暇反倒是坦然一笑，眼底飘过一丝无奈的释然。
“不，我并不介意。”
场面，一时沉默了下去。
莉莉丝低垂着脑袋，维持着脸上的绯红，不知在想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那个，余暇先生，你到底有多强呢？”忽然，莉莉丝问。
莫余暇注意到她的敬称，有些无奈地看了莉莉丝一眼。
“不清楚，但我大概还蛮强的吧。”
莉莉丝稍有点无语。
这要只是“还蛮强”的程度，那这个世界上恐怕就没有真正的高手了。
至少，莉莉丝没法用自己的智慧去判断莫余暇的水平，因为就算是活了千年的祭司，也实在没见过那样惊世骇俗的场面。
不过，莫余暇这样说可不是因为谦虚，而是自己真的不清楚。
莫余暇只是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法再从锻炼、冥想或者别的事情当中得到成长，所以才开始对其他的职业技能产生了学习的欲望。
“你问这个干嘛呢？”莫余暇对莉莉丝的动机，感到有些好奇。
“我想变强！”
莉莉丝的回答毫不犹豫。
莫余暇稍挑了挑眉，莉莉丝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不用说，莫余暇也能知道理由。
即便精灵大多数都是与世无争的性格，但是发生在莉莉丝身上的那些事情，让她有了变强的想法。
“我想能够保护我在意的人。”莉莉丝说着，低垂着脑袋，伸手抚了抚身旁躺着的贝雅的脑袋。
贝雅耸了耸鼻翼，像是小猫似的用脑袋蹭了蹭莉莉丝的大腿。
“我需要变强！”莉莉丝目光坚定地说着，目光望向莫余暇，眼中带着恳求：
“你能帮我吗？余暇先生！”
“虽然继承了一部分魔力，也掌握了不少强大的魔法，但现在的我，却没法很好地消化和使用这股力量！”说着，莉莉丝的声音变得高亢，情绪也略变得激动。
莉莉丝知道自己的要求对于怕麻烦的莫余暇来说有点强人所难。
但是她深知这件事的重要性。
当时，若是在黑骑士出现之前，自己已经对这份力量融会贯通的话，恐怕就不会发生那样的惨剧。
莉莉丝知道自己继承的力量到底有多么强大，那是本该可以改变一切的力量。
但是自己没能利用这股力量改变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族人被屠杀。
她不甘心！
所以，现在的莉莉丝迫不及待想要变强。
莫余暇深吸了一口气。
“叫我余暇就好了。”
他首先说。
“至于变强这回事……你现在大概相当于什么级别？”莫余暇顿了顿，问道。
“大概专家，或者大师的水平。”
莫余暇点点头，这个水平其实在莉莉丝这个年纪段，已经算得上是很强了，只可惜她肩负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仇恨和重担。
对莫余暇而言，麻烦的事分为两种。
一种是别人的事，一种是自己的事。
莉莉丝算是自己的药剂老师，所以莉莉丝的是，也就是自己的事情。
“听着，莉莉丝，在变强方面，我一定是会尽力指导你的。”莫余暇答应的很干脆，干脆得让莉莉丝喜出望外。
但莫余暇也必须说明一件事情。
“但我不能保证我能教会你什么。”
“为什么？”莉莉丝稍一愣，这句话就像是冷水浇头，让激动的她一瞬间又清醒过来。
莫余暇思索了一会儿，大概是在想自己应该怎么措辞。
“因为我太聪明了！”
一句话，莉莉丝就傻了眼。
这……这是人话？
不！不对！
莫余暇他绝对是实事求是地在说这句话，他的表情是认真的。
“简单的说，对我而言理所当然的事情，对你而言可能复杂到无法理解。”莫余暇接着说：“而那样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清楚。”
莉莉丝感觉自己的额头上聚着冷汗，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驳才好。
但她明白得了莫余暇这句话的意思。
天才眼中的世界，和普通人是不同的。
“这么说吧，对一般人而言，魔法可能是一种特殊的手段。”
莫余暇说着，径直走到了莉莉丝的面前。
他一把捧住了愣神中的莉莉丝的手，漆黑的眼眸中，倒映着星河般的璀璨神采。
“但对我来说，使用魔法，操纵元素，就和心跳、呼吸一样，是自然而然的一部分！”
说着，莫余暇的感知随着接触，渗入到了莉莉丝的意识当中。
莉莉丝正因少年忽然的靠近与触碰而感到羞涩，下一秒她眼中世界的变幻，便让她震撼得彻底说不上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