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这边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但许布良,我怀疑他是干脆根本没有要说的事情,刚才只是顺着气氛说出了比较帅气的台词罢了。
颇有点恶意的想法。
不过我也没有继续在这里腹诽的意思,许布良先不说,我的时间还是蛮宝贵的。
虽然如果许布良不是傻子的话,应该会让季玲学姐拖着优理,但是以季玲学姐的性子,究竟愿意骗优理到几时却是犹未可知。
既然许布良迟迟不开口,那我也用不着在这里装什么绅士,挺没意思的。
“你没什么话可说吗?”
我插着腰,冷着眼说道。
少年的表情变得很奇怪。
好像是中了我的挑衅,但又很快的克制了下去。
或许是偏见,但我可不认为在初次见面就给了我一拳的家伙有这么好的脾气。
他是因为什么才忍住的?
我在这边皱着眉考虑,许布良和我一样的皱眉,不开心的抓了抓头发。
“……不,当然有。”他像是认输一样的叹了口气,断然的说道。
他现在又在想什么?
“有,就说吧。”
并没有时间管这个了,我的语气很是不好。
同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肌肉紧绷做好了准备,以防这家伙又突然发神经病一拳打过来。
我还记得当时我被他一下子打翻,差点昏了过去。
当时的我起码还为了受欢迎好好锻炼了一番,近几年本来就是宅在家里呆久了,前一个月拼命打工学习更是把熬夜当作家常便饭,再被打一拳怕不是要当场呜呼一声接着不省人事。
我可不想死。
因为不想死,所以就算作死挑衅许布良,也要做好防范准备。
就是观察他的出拳路数,然后做好一切要躲避的方案。
幸运的是我的担心只是无用功。
凶恶面相的家伙虽然有点不爽,但并没有发作,他移开视线看向优理离开的方向,表情有些奇怪。
“你和那个女孩儿,现在在交往吧。”
“……啊、嗯。”
“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许布良继续问道。
和优理几乎没关系的他问着问题抓着她不放,又能是因为什么呢?
我知道许布良和茵茵她有关系。
而茵茵她……她当时,应该是喜欢我的吧……?
所以即便我再不爽。
所以即便当初打我的拳头再有力,我都只能接受。
我讨厌许布良,讨厌他和我是一个样子,但是即使是这样讨厌他的我,也不觉得他打我的那一拳没有打错。
——这个先暂且不谈……
综上所述,我现在和优理在一起,被他知道了这件事,不被阴阳怪气一顿才是奇怪。
“……一个月前吧”我的表情变得沉重起来,总之只能无奈的放下了最后一点的侥幸。
混蛋,偏偏是我最不想接受的展开。
我在心里怒骂,嘴角却别扭的扬起。
“总是问优理,你这家伙该不会起了什么歪心思了吧?”
“不是!”许布良整个人黑着脸。
“我只是觉得你们很合适而已。”
“什么……哈?”我觉得自己可能是耳朵坏了。
我刚才听到了什么?
“我说,我觉得你们很合适。”
许布良他有点颓丧,又像是在忍着火气一样的说道。
这样的口气,就算是被夸奖了也开心不起来。
倒不如说如果他那张嘴巴敢冒出什么‘奸夫**天生一对’啥的,我可能会忍不住上去揍他丫的。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我问道。
“唉,因为那会儿她挡在你前面的那个眼神,笔直而又清澈……那真的挺适合你的,不是吗?”
“欸?”
许布良当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只是在老老实实地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那个眼神,说不定很适合射箭呢。”许布良自嘲的笑笑。
那张仿佛别人欠他千八百万的脸,一瞬间露出了很悲伤的表情,被我敏锐地抓住。
我这时候才发现。
从很早开始,他似乎就放弃了敌意。
还抱有敌意的人只有我罢了。
还想继续这场闹剧的人,也只有我吗?
“……我还以为你很讨厌这种精神论的东西呢。”我的眼神很复杂。
如果我之前与城山说的分析没有错的话,那他……应该是曾有过一段时间相信过。
“我当然讨厌啊!”
许布良的声音很大,但却非常无力,他按住脸颊。
“曾经让我相信的人自己都那么干脆的死掉了,事到如今让我再相信这种事情,不是很可笑吗?”
心脏好似被撕开了一瓣。
久违的心痛感觉,疼的我快要哭了出来。
很可笑吗?
“……我想,这大概不是可以一概而论的东西。”
是啊,的确很可笑啊、我。
“嚯?”
我看着少年,看着怒火突然喷张,仿佛随时都会耐不住暴起揍我的他。
“你是指什么?”
“我是说射箭。”而我已经做好了被他揍了一拳的觉悟。
他和我以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讨厌,自以为是地沉迷于自己现在所放弃的事物——并把这些误以为是为了她的牺牲,就这样陷入自我感动之中。
“我看的出来,你现在依然很喜欢射箭、不是吗?”
和茵茵不一样。
茵茵是被世界的恶意所吞没,最后……因为连我都没有在规定时间内找到她,才放弃希望的离开这个世界。
你和她不一样。
许布良你所喜爱的东西,不是我这种东西,而是真的会时刻回应你的——切切实实存在的弓道。
“噗。”许布良怒极反笑。
似乎是真的觉得很有趣,他笑的很大声,引得路人在意。
“哈哈哈……对啊,我都忘了,在心魔之前,你不还是有一个响亮的称号吗?——大侦探…呵呵,大侦探啊……”
我沉默不应声。
心被刺痛,难受的说不出话。
大侦探?
不……我才不是。
“你知道吗?我讨厌你,尤其讨厌‘心魔’这个称呼,比之更甚的就是那个所谓的大侦探。”
那是当然的啊。
什么大侦探,没有察觉到她一直以来被霸陵的事实,最后也还是没有拯救到她,还是迟来一步!
我……
“那个,跟这个,没关系吧?你的箭……”
“不,关系大了。”少年语气激烈地呛了我一下。
“你不是侦探吗?那为什么……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无话可说。
既然他是这么想的,那我说不定怎么也都劝不了他。
就算我是这样的,你喜爱的东西也不会变成这样。
我究竟该用怎么样的修辞,才能让上头了的他知晓我们不一样呢?
或许没有办法。
我已经很累了,我不想想办法。
“……算了,反正你都已经找到了真正适合你的人了。”
许布良冷笑一声。
“不过你都和我一样了,还真好意思站出来指责我呢。”
“……你什么意思?”
这句话很刺耳。
我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强行提起精神。
“你什么意思?”
“不是吗?什么都不知道的你,已经不想再去了解当年的事情了,可笑的玩着心魔的过家家,最后你明白了什么?”
“你!”
脑袋一瞬间被怒火填满。
“我说错了吗?”
然而,没错。
……他说的没错。
心魔事件只是过家家,我也已经不再回想起当初的事情。
但是!
他那高高在上的口气惹火了我。
“你又明白什么?”
“你也只不过是个局外人而已,不要装着好像明白一切的口气在这里说三道四!”
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我!
“……我已经,尽全力去弥补了,去了解了啊…”
已经晚了啊。
……我当然知道。
要是自己再早一点知道这些事的话悲剧就不会发生,我当然知道啊。
“你了解?你全力?!”
许布良抓住我的肩膀,很紧。
听着我这些不要脸的话,他很生气吧。
随便了……打我一顿,我也好受些。
……
……
“一起去玩跳楼机吗?”
我猛然睁开眼睛,他冷笑。
比起打我,他选择了更加龌龊的方法。
“去吗?”
一阵头晕目眩。
我的脑海中闪过少女那如同柳絮一样的身影,在高楼的天台上。
啊——
“你很害怕跳楼,害怕高处,害怕天台。”
他的声音沉闷而又恶毒。
如同一根手指探入咽喉,强烈的呕吐感占领我的脑袋。
我强行忍住这股错觉,死死的瞪着他。
只是就到这里,他又不接着说了。
“我听说你最近去了水上乐园。”
“——什?”
如同急拐弯,我头脑空白。
许布良的脸上露出讥讽的表情,只是为了发泄怒火。
“你为什么不害怕游泳呢?苏忆。”
什么?
纵使我再迷茫,他也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只是冷笑一声,笑的我心中发凉。
…
…
最后,许布良带着觉得反胃的表皮米,觉得很败兴的走了。
我总觉得自己有些失魂落魄的。
究竟在想什么呢?我连自己在想什么都不知道。
就这样……就这样等到优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