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现如今门前的这群闹事者就完美展现了这个道理。

原本还不停哀嚎的几人纷纷安静下来,一个个仿佛都成了委屈至极的老实人,就眼巴巴地等着这位青年老板发善心呢。

便在这时,这群人中就有人开始挑刺了:“这位公子,你说你是这家店的老板,那怎么等到现在才出面?”

沈知行叹了口气,那温暖纯良的样子俨然就是一位饱读经书的书生。

他感慨着摇了摇头:“诸位有所不知啊,我也是刚刚才赶来,只听得这位老伯女儿去世哭的凄惨,将心比心,谁家没有老父亲,我这才让人拿茶水分发给各位,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周围的人一听,这番话也不无道理。

这群人闹闹哄哄到现在,确实也没把事情说清楚,刚来的人没弄懂也可以理解。

那位端着茶水的老伯一听,又哭了起来:“我那可怜的女儿啊,好端端的一个人,吃了你们的伤寒丹!当晚就不省人事,一个时辰都没撑住就去世了!”

沈知行闻言面色大惊,他愕然地睁着眼:“此事竟然出自我店内?真是不敢相信,老伯你放心,我一定彻查清楚,要真是我们犯的错,那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补偿给您!”

沈知行义正言辞说完后,又瞧着远处陈首贵带着人来了,他便马上仰天长叹,就像是一位大善人一般,情真意切地为这位凄惨的老伯默默摇头。

“我女儿翠翠,那日只是得了轻微的风寒,我们家就这一位独女啊,没了她我可怎么活啊……”

那老伯上前拉住了沈知行的衣袖,眼中含泪的模样不像是丧女,倒像是赌场里面那些输红了眼,求再借点钱的赌徒。

沈知行闻言,赶紧用一只手扶住他,缓缓问道:“老伯,您女儿翠翠那日吃了我们店铺的丹药,可知道吃的具体是什么药,收据证明又在何处,她身上可有受伤?今日府衙的人也在场,弄清楚了才好还翠翠一个清白,这样她才能在九泉之下明目啊!”

随着沈知行手指的方向,人们也都把目光投向了府衙来的人。

那身着淡红色官袍的男子眼神凌厉,脸上带着些桀骜的神色。

来人名为骆炎,寒山门徒,被特意调遣来临江城负责看守陈老头,专长就是跟踪和追杀。

如果说陈老头是鱼饵,那他就是渔网。

在听闻此事之后,骆炎并没有很重视,只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过后就失去了兴趣,毕竟鱼饵是不是还活着并不重要,只要最后能捕到鱼就行了。

但眼前青年这手转移目光的手段,让他觉得很不自在。

沈知行可不管那么多,他见着府衙来人后,立刻就开始吹捧起来了:“这位府衙的人是我特意让人去请来的,算是我们临江城最厉害的特使了,他破获的案件数不胜数,绝对是一位经验老道值得信赖的人。”

其实沈知行压根就不认识这人是谁,只知道他肯定是寒山派来临江城看守陈老头的人,这串彩虹屁也是为了转移一波注意力。

另一边,骆炎面色僵硬,刚刚这番吹捧可以说是与他完全无关,早几年他还成日在外面打架比斗,来到临江城做巡查特使完全就是上头布置的任务罢了。

但沈知行吹得和真的一样,那语气口吻中还带着崇拜,使得周围的人都开始相信这事儿是真的了。

看热闹的百姓越聚越多,围观的人群都排到了几十步开外,许多人都看着这位书生模样的青年,他小小年纪,表现的却是临危不乱又行事得体,不少人都暗暗称奇。

另一旁的老伯在见着骆炎之后楞了半晌。

他们这群人今日来的目的倒不只是为了讹钱,主要还是想把事情搞大,把店铺的名声搞臭。

因此府衙的巡使早就被他们上下打点,分别知会过了一遍,即便没有完全收买,可也都同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按理来说,今天绝对不会有人来干扰,绝对能够自由发挥,可眼前的巡视却从未有见过,他当即就觉得有点慌神。

犹豫了一会过后,那老伯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声泪俱下的控诉道:“巡使大人,草民的女儿,就是因为这间丹药铺开的伤寒丹而死,您可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沈知行当着众人的面,朗声道:“那是自然,只是不知道为翠翠姑娘验尸的仵作是何人?”

那老伯嘴角猛抽,他没想到这青年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自己底下的人还没发挥胡搅蛮缠的功夫,突然就被他的话给带到了仵作身上。

老伯脸色突变,带着怒意地说道:“我家翠翠死在这临江,我请的是广陵城最好的仵作。”

他说着亮出了一张字据,底下写有广陵城仵作的签名“证据确凿,铁定就是你们店的丹药出的问题,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沈知行冷笑了一声,瞥了眼身边的骆炎,又当着所有人的面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临江城出的命案,怎么轮得到广陵城来管?”

“再向大家提醒一句,临江城近日根本就没有店铺会出售伤寒丹。”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一愣,随即纷纷点头。

沈知行转过身,淡淡地问道:“冬季伤寒频发,各大铺子的丹药存货早已售罄,而所有炼制伤寒丹的药材都在前些日子被陆家一扫而空了,不知道老伯您的伤寒丹究竟是从哪来的呢?”

寒冬的风中,那老伯听得是气上心头,双腿颤抖,浑身发冷:“这大概,大概……是我记错了。”

沈知行直接没去接他那茬,语气冰冷地说道:“既没有店内票据也没有证明,验尸的还是广陵的人,难道说是我们临江城的人好欺负,广陵的仵作说是我们杀了人,我们就便真是杀了人?”

沈知行又指着这一帮闹事者,对着周围看热闹的群众说道:“大家伙儿瞧瞧,这一个个广陵的人不仅说话夹枪带棒,手里也是家伙事儿齐全,怎么的,这是要欺负到我们临江人的头上了?”

周围一众临江城的百姓也看不下去了,沈知行这么一说,这事儿瞬间就变得疑点重重。

这群闹事的人看起来极为面生,小小一座临江城家长里短的事都是人尽皆知,可这几人今日闹的事儿先前却没有一点风声。

再者广陵的人根本没有任何证据,直接就来铺子里打砸闹事,显然不是什么好鸟。

而这位书生样貌的斯文老板非但没有畏惧,还主动请来了府衙的人,他要是真的心中有鬼,害过人性命,又怎敢做出如此举动?

“怎么!看我们临江城的老百姓好欺负啊?!”

“这群人肯定都是来讹钱的,满口谎言,就想着敲诈!”

“出了人命不肯报官,反倒来闹事,无凭无据的真是好笑。”

“指不定是打着什么坏主意,把脏水都泼到我们临江城头上来了。”

“来欺负老实人?!我告诉你们老实人也不好惹!”

周围看戏的临江城百姓你一言我一语,打抱不平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所有人都是向着沈知行那一边。

那老伯听得冷汗直冒,赶紧退了两步,见着群众的声势如此浩荡,闹事者也都有点发怵。

妈的,这小子也太能搬弄是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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