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陌生的床上醒来，吕贾龚棋睁眼后首先便看到了陌生的天花板。尝试着呼唤小丛雨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大脑仍旧嗡嗡响个不停的他，努力地用双手撑住自己坐直了身子。

“醒啦？你的恢复速度倒是挺快的，这才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你就又变得活蹦乱跳了……真是个可怕的怪物。王他现在还躺在床上昏睡呢，如果想要见他的话估计还要等一阵子。感觉如何？顺带提一下，距离你救出逆流已经过去一周了……要看看新闻吗？”

随手接过第二人递过来的报纸，首先看到的就是占满整个页眉的标题：

最可怕的怪物出现，军方已经考虑使用导弹的可能。

有些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吕贾龚棋呆呆地翻动着报纸，企图从上面寻求到一些有用的内容。但毫不意外的是就单论文字而言，他并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毕竟像这种虎头蛇尾的报道并不少见，其大部分内容都只是编辑者根据现有条件进行的意淫罢了。

真要谈到实质性的内容时，多半也就不是由这种报纸进行报道了。毕竟各大新闻网站的记者也不是吃素的，但凡是有蛛丝马迹早就一哄而上了，怎么也不会轮到报纸来报道。最关键的是官方也不可能随便让这种消息走漏出去，但凡真走漏出去那问题就大了。

那简直就是活脱脱的敌在（）。

不过文字上没有有用的东西，并不代表着图片没有用处，吕贾龚棋至少还是在报纸的整张版面上，看到了一张极其模糊的高清大图：一个满身都是结晶的怪物，握着一把长长的刀子，在做向前走的动作，它的身后是一片模糊的火海与废墟，以及一个模糊的浮空人影。

“这是我？”

第二人表情苦涩的点点头，接着便把另一张报纸递给了他。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只是简单地描写了损失报告——将近半数的城区化作了灰烬，高楼被拆毁道路被碾碎树木被折断，一切就仿佛遭受了一场莫大的浩劫，只留下残垣断壁与死亡的寂静。

没敢继续看下去，吕贾龚棋沉默着将报纸放到了被子上，抬头看向天花板询问道：

“死了多少人？”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活着。他们的确动用了导弹，结果……”

“这对于我很重要，死了多少人？”

“你指青年人还是老年人。”

“全部。”

“由于你被发现的很早，青年人除了来解决你的军人，基本都没有损伤；至于老年人……失踪八十人，确认死亡人数是十六人。军人的死亡几乎为零，因为他们是开装甲车过来的，你不好奇这是哪里吗？这里是距离你昏迷前位置四百千米左右的位置。”

没有回应对方，吕贾龚棋只是无神的、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半天不发一言。

过了许久许久，第二人叹着气站起身子离开了，只留下他一个人看着天花板发呆。

……

太阳升起又落下，转眼就已经再次到了夜晚，吕贾龚棋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了。端进来的饭菜早就已经凉透了，可他就是一口都没有吃，就是那么看着天花板。

忽然有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但他却并没有回头去看，仍旧只是看着天花板：

“你没有变成大哥那样子，我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怎么样。吕同学，好久不见。”

没有理会来者的问候，他仍旧是那个样子，目不斜视。

挪动椅子的声响传来，班长应当是坐在了他的身旁，静静地看着这个背靠床板，呆愣愣地望着天花板的人。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了，吕贾龚棋仍旧没有开口的打算，班长却也并不急着让他说话，而是随着他一起看向了天花板。

过了大概有五分钟后，她再次开口了：

“你看到了什么？”

没有回答。

“是那些死去的人吗？”

没有回答。

“你已经救了很多的人了。”

“但是我没能救下他们……班长。我第一次……甚至没有任何感觉，就害死了如此多的人。如果他们是我的敌人我都不会……可他们只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啊！我……哈……我之前追寻的东西又有什么意义……我已经是个怪物了。”

没有回答吕贾龚棋，也不知道怎么去回答吕贾龚棋，班长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一同陪伴着吕贾龚棋看向那苍白的天花板，直到小丛雨的声音从他体内传来：

‘主……人？吾辈这是怎么了，吾记得之前还在带着菓菓姐姐走，然后，然后就……您的身体怎么了？！为什么吾辈已经感受不到您的心跳的说……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没事，小丛雨，只是稍微有点累而已。至于我的心跳，很抱歉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杀了人，小丛雨，将近一百个手无寸铁的老人。我甚至连怎么发生的都不知道……我已经是个怪物了对吧？一个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怪物……”

‘主人……您不是怪物，您只是……’

“一个人连心跳都没有了却还活着的，我不是怪物还是什么？一个人能毫无顾忌的伤害如此多的人，我不是怪物还是什么？小丛雨，我发现之前所谓的原则有多可笑了……果然我还是应该早点认清自己吗？我该享受杀戮带来的**，为什么像之前一样拒绝……”

“你的父亲要是知道你这个样子，可是会很伤心的，小屁孩。这么年纪轻轻地就谈什么黑化，你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野兽吗？要喝杯咖啡吗？要知道你叔叔我混进来可是很不容易的。”

有些惊讶地看向发声者，吕贾龚棋发现站在那里的人正是他的李叔叔。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身旁的班长却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仍旧只是看着天花板发愣。

“不要在意那个孩子，我对她下了一点小手段，等我离开之后她就没事了。回归正题吧，听说你闹出了很大的乱子呀，你爹特意拉下脸求我来看看你，我自然是不能让他失望。放心，你妈她已经安全回家了，他们俩现在都在等你的消息。”

“李叔，我该怎么办……我开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我发现我的一切都是……”

砰砰砰的砸门声传来，吕贾龚棋有些疑惑地看向了门口。

“看来时间不够了，那就长话短说：已经造成的事情再怎么说也是无法挽回的，至少以后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就好了，一直停留在过去的人，不配拥有未来。拿着，把它戴好。这能帮助你抑制你体内的猛兽。临走前给你个衷心的长者建议：你已经不是人类了，甚至连能力者也算不上，但这并不妨碍你伪装成他们并融入他们，还有记得多和你的新力量磨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