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没说,艾格斯就急忙忙地否定了我想要说出的话。

不管怎么想这都是艾格斯插手的原因吧。

恐怕是在凌尘每次要得手的前一刻,艾格斯都会故意将长杖对准他,强迫使其收招转而防守。

……

在此之前,同辈人之中无论对手是谁,只要是一对一我都有不败的自信。

可没想到这样的我也会有仗着身后之人才能苟且偷生的一日到来。

虽说凌尘前面也是仗着剑圣插手才数次躲过死劫,但轮到我做同样事的现在,心中却还是有些复杂。

我明白不该这么想,可是我做不到不去想……

就连我自己都意识得到,我的剑已经失去了锐利。

现在的我只不过是按部就班地依照这幅身体的记忆,像是机关傀儡一般的生硬地挥舞着手中的剑而已。

一剑又一剑,就算是这样的剑法,在身后艾格斯几乎放弃隐藏的露骨协助下,凌尘的处境也顿时变得险象环生节节败退。

我真的在追求这样的胜利吗?

心中出现这个想法让我为之一愣,随即我便明白了。

我大概不希望自己得到这样的胜利吧……

我知道这样很蠢,而且对方也一开始没有选择与我公平一战,那么我当然也不必固执与此。

特别是在这种关头,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在我做着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为何而挥剑之时,从身后突然传来的冰冷话语一瞬间让我好似陷入严冬一般的浑身冰冷。

[吴恨,你有认真在打吗?这样浪费时间的话,如果剑圣在这之前赶回来不就体现不出勇者作弊性了嘛。]

“我……”

[真没办法,就让善解人意的我帮你一下好了,可要好好谢谢我哟。]

也许是我的错觉,明明是十分轻快的台词,但我好像感受到艾格斯口气中掺入了淡淡的不耐之意。

没能理解艾格斯话语中的含义,我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

但在我询问她到底打算做什么之前,艾格斯保持着坐姿举起了手中的黑玉长杖。

伴随着长杖顶端的黑色玉石微微闪烁,强烈的热流与凌尘充满痛苦的悲鸣在此刻同时响起!

“呜啊啊啊啊啊啊!!”

心中大惊的我立即将视线重新移回凌尘的方向,入眼的却是极为凄惨的画面。

手肘手腕,脚踝膝盖,凌尘的四肢关节处此时此刻全部都被火焰之枪刺穿。

我一直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血腥味,但这时血肉被烧焦后刺鼻的腥气却让我几欲作呕。

啪!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拍掌声在这空旷的白色世界中响起,顿时停留于凌尘身上关节处的火枪全部同时熄灭,而飞离身体的我的意识也在此时回归。

没有给我继续思考战斗与否这个问题的机会,凌尘在身上火枪消失的那一刻已然倒地晕死过去。

手脚的关节处虽说血液已经止住,但烧伤得非常严重!

这种状态别说是战斗了,放任不管也很快会丧命。

[好像做得有些过头了,不过算了。]

好似是在评论什么大不了的小事,满不在乎的自言自语从艾格斯之处传来。

我回过头,看到的只是她厌恶地将手在鼻子驱赶臭味,同时以长杖撑地站起了身的画面。

拍了拍白衣上的灰尘,艾格斯对上了我的视线,微微一笑的她对我比了一个搞定的手势。

[现在可以动手了哦,他绝对不会躲开的。]

“……”

是啊……只要对着这个不动的目标砍下去就行了,就连宗门内的练习靶也不会这么轻松,已经没有比这更简单的事情了……

但是……

注视着身受重伤失去了意识的凌尘,我的手却始终无法举起。

这样做真的好吗?

这样做我就满足了吗?

我追求的剑道就是这种东西吗?

“小吴,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呀?这家伙刚刚不是才暴打过我们一顿嘛,没有小艾救场我们就都死翘翘了。”

犹豫不决的我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脸疑惑的悠仙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

她的话没有错,我明白,虽然明白……可是……

如果我真的在这里下手的话,那我一定会失去某些作为剑客……不,作为人而不能够舍弃的东西……

强烈的这种不安在心头环绕个不停,使得我的手脚冰凉好似不是自己的一样不听使唤,只能不住地颤抖。

“我……我……”

我想要解释,但却什么都没办法说出口……

我不知道什么样的话语才能说服得了艾格斯放弃。

只要一想到艾格斯那冰冷黑暗得好似能够腐蚀万物的眼眸,我甚至能联想出自己在拒绝艾格斯后被她杀死的场景。

谁能……谁能来帮帮我……

“悠仙……”

我可能期待着悠仙能做些什么,只要能阻止我继续下去什么样的事情都可以!

“好啦好啦,小吴你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呗。”

而就在这个我进退两难向她发起求助之时,靠近到我身边的悠仙好似瞬间便理解了我没能说明的意思。

笑着的她一把从我手中夺走了长剑,不,也许是我故意让她夺走的也说不定。

堆积在心头让我呼吸都变得艰难的沉重负担,在剑脱手的同时卸下,使我整个人一下子都松懈了下来。

谢谢了,小仙。

可正打算如此向悠仙道谢的我却没能想到接下来的一幕。

“既然小吴你不愿意,那就我来好了。”

说着悠仙将手中的剑刃反握,没有半点犹豫对着凌尘的胸膛刺下。

“小仙?!”

[啊!等……]

不仅是我,就连身后的艾格斯也在此刻发出了错愕的声音。

随后在我们的注视下,没有任何人赶得上阻止,悠仙已经用手中的长剑刺穿了凌尘的胸膛。

一如既往像是暖阳一样的笑容,此刻在我看来却纯净得让人感到畏惧。

不会被道德伦理所束缚,是非对错也完全无所谓,那是无论发生什么都好似不会被污染的清澈笑容。

可这也是失去了作为一个人类必要的某种东西的笑容。

见证了她们的所作所为,直到这时我才苦涩地发现到最该注意到的事情。

原来这里只有我是一个普通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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