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相貌在摇曳的烛火间模糊不清，伸出袖子外的手犹如枯枝般干燥。
“少年，你渴望力量吗？”
类似乌鸦嚎叫的嘶哑嗓音传来，吓得魔王肩膀一缩。
“老......老人家，就算交不起电费也不用这么装神弄鬼吧。”
“这叫营造气氛，臭小鬼！还有——”
木质的拐杖敲打在魔王头上，老妪气愤道。
“请不要对一个是或否的问题，回答其他有的没的。那么， 我再问你一次，你渴望力量吗？”
“说的像回答了你就会给我一样。”
赫尔修斯满不在乎地抱着脑袋，好奇地打量四周。
落满灰尘的柜台和装在瓶子里色彩斑斓的不明液体，发出的微弱光芒为这座破旧的房子增添了一些神秘，如同某个不起眼的魔法药剂铺。
赫尔修斯之所以能在这种特殊状况下保持淡定从容，很大原因在于比这更暗不见天日的魔王城和地牢都待过。
见识过那么多稀奇古怪的“非人”，这种通常套路的居住在小黑屋的女巫反倒有些掉价。
“你说了我才能根据你愿望的程度作出考虑。”
“抱歉，我不迷信。再不找到工作今晚又要流落街头了。”
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女巫身如鬼魅地飘到了他的面前。
“小子，你难道不知道吗？当你踏入这个门时，就已经在与恶魔做交易了。想走，哪那么容易！”
桀桀的怪声从斗篷下渗出，配合上明灭不定的火光，叫人不寒而栗。
然而，赫尔修斯没有动容，只斜睨着眼不屑地盯着她。
“恶魔？我还魔王呢。你连我的身份都认不出，充其量不过是路边的一个小鬼罢了。消灭你，甚至只用本王一句话。
薇芙妮诺，动手。”
“又瞎使唤别人！”
体内，一个骂骂咧咧却十分稚嫩的声音随之响起。
“既然扔下这么装b的话就自己去贯彻啊。每次都要本“天上天下，唯吾独尊”的世界第一圣剑善后！”
“哦？竟然是圣剑，看来是我小瞧你了。你身上确实有股和当年那个毛头小子一样混沌的气息。”
“不过——”
老者掀起斗篷，一头白发无风自动，衣袍也被吹得猎猎作响。
刚如神明般释放出光晕的薇芙妮诺瞬间遭到了压制，如泄了气的皮球般钻回赫尔修斯的身体。
“我不行了，剩下的就靠你了。”
“靠个鬼啊！你倒是多少拿出一点和口中称号匹敌的实力来啊！”
老者一招震退圣剑，却也不着急动手，而是手抚白须，颇有些世外高人的淡雅。
“老夫赠予机缘，可容不得你小子拒绝。”
“不要说得像霸王商家似的啊！......等等，你说机缘？”
赫尔修斯眼前一亮。
“对啊，本来见小友你与我有缘，打算把毕生心血送给你的。”
“早说嘛，既然是送的，干嘛装的一副要夺取我青春美貌的样子啊。”
“不，你这样的老夫我姑且也不会下手。”
老者说完，从身后取出一个卷轴。和之前爱蒂莉丝给他的有点类似。
卷轴下方是需要署名的空白。
“签了这个，这家店就归你了。”
“这是......”
魔法文的话，以魔王的学识自然不在话下。
“力量转让协议！”
“......”
赫尔修斯盯着卷轴上的标文，默不作声地转头盯着他。
“.......差不多是和那个类似的东西吧。”
老者心虚地挠着鬓胡。
“可我怎么看着是店铺租聘协议啊......”
“呐，你知道，“力量”二字的四种写法吗？写作房屋，读作力量哦~”
“一把年纪了就少给吾辈装少女啊！！”
扯着老者胡须的赫尔修斯这样咆哮。
“痛痛痛——”
老人后退摆脱掉赫尔修斯，像对待孩子一样怜惜地抚摸着爱胡。
“真是，多少人想要老夫的传承我还不乐意呢。”
“我先说好，我现在身上一文不名。你想从我身上打什么歪主意趁早收手。光脚的可不怕穿鞋的。
当然，你要是看得上这具身体炼成傀儡也无所谓。
不过嘛，虽然魔法战斗上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但论皮肤硬度我可是超一流的！”
“亏你是个魔王还说的出这种话来！”
老人无语。整理了一下衣冠。
“嘛，老夫我呢，之前也在魔王军做过事情。就当做个顺水人情白送给你了。
前提是你把口袋里那完全没有任何用处的银币给我就可以了。”
老人说完补充道。
“当然，老夫我并不是觊觎那些从上古时代遗传下来的魔法货币才刻意把你引到此处。那些货币在老夫手上也不会有哪怕一点点作用，你大可放心。”
“不，我拒绝。”
出乎老人的意料，魔王拒绝了这个稳赚不赔的交易。
“为什么？！以你懒惰小气的性格，应该不会拒绝这笔飞来横财的才是！”
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注视着魔王。
“......这么说之后我就更不可能答应你了吧。”
赫尔修斯拿起卷轴，一条条的指着问道。
“首先，第一个问题，这是租聘转让合同。也就是说你并不是店铺的所有人，租金我是不知道一年要多少，但王城脚下，就算是一间公厕想必也是价值不菲吧。”
“第二，我拿它没有什么用处。我又不是商人，不懂经商，没有头脑，在不能转让的情况下只会负债累累。”
“第三，你嘴上说不觊觎，但眼睛里却分明写满了觊觎的那些货币，是别人借给我的。虽然在交易上没价值是一回事，但不管出于信义还是别的，我都不可能随便交给你这个来路不明的人。”
“想不到你小子还挺聪明的。”
被老人夸赞后，赫尔修斯并没有高兴，耸耸肩后继续陈述。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说你在魔王军手下做事——却认不出我这个英明神武的魔王！这明显太反常了吧！”
“不，老夫我是真没认出来。该说是你气息藏得太好，还是本身就是瑕能掩瑜的废物的缘故......”
太阳穴抽动了几下，赫尔修斯压抑下心中的怒气，以不容置疑的气势抬起手。
“多说无益。总之我是不可能答应你的。”
“好吧，那老夫问你个问题。”
老人浑身上下的氛围突然一变，雄浑的气势爆发，激荡地周围的柜子都嗡鸣作响。
赫尔修斯在这种威压下身子矮了一截，双手横在胸前，眯细眼睛。
“你觉得你这小辈有什么资格和老夫谈条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