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这种感觉——心血来潮，避凶趋吉。

“白墨染，你看这个面具好看吗……白墨染？”

看着神情恍惚的白墨染，江漓鸢的表情里有着担忧。

然而白墨染却没有任何回答，只是默默地转过头去向着禁城门前的方向看过去。

“你……没事吧？”

这一次，白墨染回过头来，神情中带着愧疚，但更多的藏也藏不住的焦急。

“抱歉了，漓姑娘，我……”

然而江漓鸢却是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仿佛未卜先知了一样。

“嗯，我知道哦，是很重要的事情吧，快去吧。”

江漓鸢就这样微笑着送别白墨染，仿佛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一般，熟练的让人觉得心疼。

而心疼的那个人，自然就是白墨染。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但那种心疼是的的确确存在过的，是的的确确差点就让白墨染泪腺崩溃的。

但是现在却由不得他再去伤感，他能感觉得到，这一次如果慢了一些就要失去一些重要的东西了。

于是，白墨染暂时先忘记那一闪而过的心疼，破碎了虚空向着禁城门前而去。

“真的，又走了呢。”江漓鸢一边说着，一边尽力地保持着之前微笑的表情，然而哪怕嘴角的笑容能尽力维持住，到眼角的泪水却没有那能安分下来。

“真……真奇怪，我为什么要哭啊，说到底现在的白墨染的又……又不是我的阿哥啊，他根本一点都不记得我嘛，还故意装出记起我的样子欺骗我…？”

“这样的男人，我根本一点都不在意，一点都……不在乎……呜呜……”

说着，漓姑娘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眼眶中的泪水。

其实在白墨染夸自己得腿好看时，江漓鸢就已经明白：

现在的白墨染，不是过去的白墨染。

以前的他，是从没有夸奖江漓鸢的。

所以，白墨染极力想要隐瞒的事实其实早就被江漓鸢识破了。

或者说这种“隐瞒”在江漓鸢面前注定是行不通，毕竟某种意义上她比白墨染更了解白墨染过去的一切，她清楚地记得与白墨染相处的一点一滴。

这种情况下，白墨染又怎么能藏得住呢？

只不过啊……

今夜，这灯火通明的夜市长街上，注定有那么一个姑娘在这人潮之中显得如此寂寥，如同失去什么重要的事物一般。

或许，有时候“被隐瞒”才是幸福的吧。

……………

禁城门前。

那面具人手中的剑已然挥下，可怕狰狞的剑气呼啸而出，仿佛出笼的饿兽，想要吞噬掉眼前的所有活物一般。

叶红绫看得到的，此时已然有少数不幸者被这剑气吞没，化作了血雾一般。

而于此同时，更有许多六扇门的捕快在这一瞬间顶上前去，以自身功力与这剑气抗衡，企图能拖住这剑气蔓延的速度。

然而，却犹如蚍蜉撼树、飞蛾扑火一般，收效甚微，但代价却是他们的生命。

但他们不能退，身后还有太多百姓，至少他们不能逃在百姓之前。

最终，叶红绫咬了咬嘴唇，最终毅然而然地也冲上前去。

这，是职责所在。

叶红绫突然觉得自己的确是有些奇怪啊。

明明之前得知自己要被杀掉，怕得不得了，可现在却又要主动去“送死”。

真是……很奇怪呢。

最后，连叶红绫自己也选择闭上了眼睛迎接死亡的结局。

只是，下一个瞬间她就感觉到自己撞到了某个人的怀里，但她没有抗拒，因为她知道这是白墨染的怀抱。

这一次，白墨染是带着鬼神面具而来的。

只见白墨染反手一挥，这狰狞可怕的剑气也在这随手一击之下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化作雾气一般萦绕在那面具人周围。

白墨染抬起头看着城楼顶的那一片血色雾气，低头又看了看这长街上的惨状和百姓们恐惧的眼神。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放开了原本抱住叶红绫的手。

“我去去就回，在这等等我。”

说罢，白墨染纵身一跃飞上了城楼顶。

只见白墨染一人孤身立于城楼顶东头，那血雾收拢盘则踞在西边。

仿佛是那一道独立在东边的白色身影散发出无形的压力，让血色的雾气不得不收起自己的爪牙。

而隐藏在血雾之中的沈云变面色极其凝重，他发现发现他完全看不清眼前这个突然出现者的深浅。

只知道光是这人身上的散发的气势就已经能够压制他的身旁这融合了九幽之血的剑气。

足以见得，对方绝非池中之物！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应该已经做好觉悟了吧。”打破了沉默，白墨染这般毫无波澜的诉说着。

而从这句话落下后，沈云变就能明显的感觉到白墨染的杀意。

这种杀意只针对着他一人，没有一丝一毫泄露。

沈云变第一次萌生出了一种感觉，一种“蝼蚁在面对山岳”的感觉。

而这一次，他沈云变就是那只“蝼蚁”，这让他更加的癫狂。

原本他的入魔就是源于五年以来修为的毫无进展，这怨念犹如一刻种子一般深埋在他的心里。

而在见到陈渊先他一步破境之时，这一颗种子发芽破土，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地长成了苍天巨木。

他觉得嫉妒，觉得这天地不公。

凭什么陈渊这么一个大魔头都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他却连个头绪都没有！

因此，在千幻给予自己“九幽之血”时，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哪怕是要与对方达成了这样一桩魔鬼的交意——

假扮陈渊，混淆视听，屠杀无辜百姓，动摇大顺民心。

但这由九幽之血重铸的身躯也的确让沈云变获得了足以超越陈渊的力量，而这让他觉得他一切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直到他见到了眼前的白墨染，他一切的看法也都随之改变。

原来他不惜与魔鬼交易所换来的力量，在这个男人面前根本一文不值。

这让沈云变心态崩溃了。

因嫉妒而入魔者，自然一辈子都会悲哀地活在嫉妒之中。

就在沈云变即将心态崩溃的前一刻，白墨染却只是平淡地质问着他：

“你，还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吗？”

一瞬间，沈云变内心的最后一点理性已然崩溃，他持剑划出一道道剑气斩向白墨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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