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的时候，依旧是蹦蹦跳跳、步履轻盈的。看上去没有一点不开心的样子。

何谜虽然觉得好像不太对劲，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只能有些尴尬地和她挥手告别。

吃完了东西，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何谜突然开始认真地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自己是不是对何邱雪有些太随意了。

他记得姜诗雨说过。没有哪个女孩子是真正没心没肺的。虽然相处了这么多年，在何谜心里，何邱雪一直是那种玩世不恭，什么事情都不在乎的样子。

但也许，自己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做了让她不开心的事情。

其实何谜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就像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莫名其妙地惹姜诗雨生气一样。

他很讨厌这样什么都无法察觉到的自己。很想让自己改变。

于是拿出手机发了一会儿呆，何谜发了个消息。

是给陈老师的。

“如何判断一个女孩子生没生你的气？”

过了一会儿，陈老师回了消息：

“其实当你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心里应该已经清楚了，自己八成是惹女孩子生气了。”

何谜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但是这种答非所问的感觉就是让他觉得很欠揍。

“……能详细说说吗？”

过一会儿，一条信息发来：“明天下午没事的话，来上第二节课。到时候当面详细说明吧。”

啧。何谜一脸郁闷。

……非要卖关子，顺道再坑自己二百块钱才行吗？

这什么老师啊？有没有师德啊？

就在他郁闷着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另一个人给也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是汤瑾唯。

“有空吗？”

——

——

最后约定的地点在校门口的麦当劳店。

这家麦当劳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在眼下大多数店铺都几乎关门的情况下，这里是唯一合适的选择。

何谜到的时候，汤瑾唯已经坐在二楼靠窗的地方，点了一杯奶昔，望着窗外静静喝着。

何谜什么也没说，径直走过去，然后一言不发地坐在她对面。

……对于汤瑾唯单独约自己出来这件事，何谜一直到现在都还有些没有实感。、

因为这实在是他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可是汤瑾唯啊！最不可能约自己出来的那个人啊！

何谜甚至怀疑真正的汤瑾唯是不是被人绑架了，眼前的只是外星人的替身。

“……喝点什么吗？”汤瑾唯没有直入正题，而是随口聊了句别的。

“额，不用，我不是很渴。”

看着何谜小心翼翼地眼神，汤瑾唯眼睛眨了眨，但最后还是将视线移到了一边。

然后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何谜有些尴尬。毕竟是汤瑾唯找她出来的，现在她这么沉默不开口，导致他也只能拘谨地坐着。

“那个……汤瑾唯同学？”

何谜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应该不是单纯约我出来打发时间的吧？”

汤瑾唯没有说话，而是低头看了看桌面。

然后，缓缓从桌子下拿出一个小本子。

“……这个。”

她用很小的声音说道：“看看。”

何谜有些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这姑娘总不能单独叫自己出来，就是为了让自己看她新写的小句小诗吧？

但很快，何谜就注意到了，这个本子并不是平时汤瑾唯记录小句子的本子，而是个崭新的本子。刚开封没多久。

迟疑之下，何谜也没多问，而是直接接过本子看了起来。

……结果本子里写的还是小诗。

强行压下心头的无语，何谜慢慢地读了起来。

但这一次，他的眼睛渐渐恍惚了起来。

“催去不去。当来不来。原来万般皆如是。”

“一粒米是两只蝼蚁的大宇宙，两个人的爱恨走不出一座城。原来万般皆如是。”

“相到最后，我们仍是会各记各的缺憾，也各得各的圆满。原来万般皆如是。”

“确是，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陪伴了。”

与其说是一首小诗，更像是一篇极其散碎纯美的散文。

字里行间仿佛满溢着书卷和牵牛花的香气，仿佛在古老的青砖红瓦上肆意蔓延着。

就好像那天自己第一次找到她的那个地方。那片长满爬山虎的深邃长亭。

这还是何谜头一次能够隐约感受到这些字句见打动人心的地方。

这些简单的字句仿佛有种让人沉浸进去的魔力，让何谜眼前恍惚着出现了一些画面，整个人都不自觉入迷了进去。

最后，还是手上传来轻轻地扯动，何谜才回过神来看见汤瑾唯满怀期待的小脸。

“哦！这个！”何谜甚至比汤瑾唯来的还要兴奋一些，“我真的get到了诶！这是你新写的吗？”

汤瑾唯被他热烈的视线看的有些窘迫，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轻嗯了一声。

“真厉害啊，”何谜忍不住夸赞道，“看来你真的是有文学天赋，只不过被你的理科天赋掩盖住了啊。”

“……谢谢。”汤瑾唯依然惜字如金地小声说道。

似乎是从何谜的话中得到了鼓励，她深深吸了口气，轻轻扯住了何谜的袖口。

“那个……想让你……帮忙。”她软糯糯的声音响起，眼底带着一丝希冀和怯懦。

“什么？”何谜有些发蒙。

但很快，汤瑾唯又缓缓从桌子底下拿出来一个张纸递给了何谜。

是一张宣传单。

“……S市作协明德杯散文诗大赛？”

何谜缓缓念完，才恍然大悟了起来：“哦，你想参加这个比赛吗？”

“用你刚刚写的那首诗？”

她轻轻点头。

“……因为大学没想象中忙。”汤瑾唯轻声解释到，“实验报告，已经被你做完了。”

“所以闲下来了，就想——”

她没继续说了。

何谜倒是很奇怪地说：“这不是好事吗？需要我做什么？”

“投稿……没有勇气……”

何谜顿时了然了。

“懂了。”他咧嘴一笑，“不就是投稿嘛。包在我身上。”

“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直到这时，汤瑾唯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才终于浮现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跑到吧台去又拿了一杯奶昔。

“谢谢你。”

“……请你的。”她将奶昔递给何谜，有些扭捏地说道。

何谜愣了一下，随后不禁有些好笑地接过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姑娘，还真是别扭到了可爱的地步啊。

汤瑾唯朝他眨了眨眼，然后拿小本子轻轻挡住了半边脸。

像小动物一样。

（小诗节选自七年前看过的一篇无名大佬写的散文。时隔多年再看还是觉得文笔太过叹为观止）

（名字叫《催去不去》。百度应该搜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