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温度稍显寒冷，让刚刚醒来的夕风打了一个寒颤，混在在寒意中的还有着点点暖暖的触感。

夕风睁开了迷蒙的双眸，低头看去，只见她身上的被子早已全部被裹在了北瑶月的身上，北瑶月像是将她当成了抱枕似的用双腿夹着她的身体。

双颊迅速升温，但夕风只当她是睡相太差，不是故意的，因此也没有发声，只是将右腿从北瑶月的腿间抽了出来。

穿着内衣睡了一夜，她的背部也被钢扣硌的有些不太舒服。

“阿嚏！”

不知道多久没盖被子了，夕风打了一个喷嚏，觉得自己似乎有一点要感冒的感觉，怪事情，吸血鬼也会感冒的吗？

一起床就一堆破事，真是糟糕的一天。

“嗯……”

似乎是夕风起床的动静惊醒了北瑶月，她发出了一声低吟，缓缓睁开了眼睛。

“早。”看清了眼前的人，北瑶月轻声说道，缓缓地坐了起来，随即柳眉微蹙，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头好痛……”

捡起了被北瑶月丢在地上的衣物，夕风没好气地侧目瞪了她一眼，说道：“活该，谁让你昨天喝那么多酒。”

“……唔。”北瑶月发出了一道意义不明的音节，没有接她的话。

“说起来……”夕风目光有些闪烁，不太敢直视北瑶月，“你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吗？”

当时脑子一热，不想让北瑶月伤心，夕风也就顺口说出了实话，可是现在回想起来，果然还是好羞耻啊！

“我就算讨厌自己，也不会讨厌你的。”什么的……呜哇！

夕风羞愧难耐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她怎么会好意思说这种话呢？

“谁知道呢？”北瑶月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给了一个棱模两可的回答。

有些事情，不知道的话，对谁都好。

“你！”夕风气得咬牙切齿，北瑶月这个人真的是坏透了！

翻身坐在床沿上，北瑶月望着扣着扣子的夕风，问道：“你到底要去干什么？”

说完，她声音一轻，眸光微沉，又跟了一句：“说实话。”

想来北瑶月也清醒了，拙劣的谎言也骗不到她，夕风直接选择了说实话：“我发小不是从秋枫市来新月市找我玩嘛？她坐下午4点的飞机回去，我今天再陪她玩一天。”

“哦……”北瑶月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穿戴完毕，夕风准备去往洗漱间，刚踏出一步，却被身后的人叫住了：“夕风。”

“你为什么要一直躲着我？”北瑶月声音极轻，像是做错了事，不敢大声说话的小孩一样，“你明明说你不讨厌我的。”

脚步停下，夕风短暂地沉默了一下，缓缓回过了头，干笑着说道：“……没有的事情。”

“我不傻。”北瑶月低头数着地板上的格子，眼帘低垂，“我感觉得出来。”

或许是因为赤棵着身体暴露在清晨寒冷的空气中，她的身体轻轻地发着颤。

低下了头，夕风面色尴尬地用鞋摩擦着地板，显得有些无助，显然有些不想接这个话茬。

“为什么……可以告诉我吗？”那人轻声问道，穷追不舍。

紧紧地抿着唇，眉头近乎拧在一起，夕风欲言又止，犹豫了很久后，索性也豁出去了：“既然你一定要问……”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和魄力，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床边，在北瑶月那讶异的目光中，按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按倒在了床上。

“那我就告诉你！”压着北瑶月的双肩，夕风目光凝重，语气微重，“我们之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因为不想北瑶月伤心，如此残酷的话，夕风始终不想直白地说出口，但她觉得，为了不让北瑶月再继续迷失下去，她是时候敲醒她了。

“不可能？”北瑶月一怔，随即低笑一声，“你在说什么啊？为什么不可能？”

“为什么？”夕风露出了一个自嘲般的苦笑，“你有没有想过，你和我都是女孩子，若是在一起，究竟会引来多少异样的眼光？

“你有没有想过，你和我身为姐妹，若是成为情侣，到底会招来多少世俗的辱骂？

“你有没有想过，你我若是结为夫妻，我们的父母又会遭受多少的指责？

“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一个只能活在暗处的吸血鬼，一旦我的身份暴露，到底会给我们的家带来多少麻烦？

“你有没有想过，我身为吸血鬼，如果我们结婚、生子，我们的孩子，又会是什么样？是人？还是鬼？”

“你有没有想过……”

越说，夕风就越激动，到最后甚至变成了低声的咆哮。

“你没有！你什么都没有想过！你只是一直在遵从内心的欲望，做着傻事而已！”

说完，夕风也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声音渐渐地低了下来，她盯着北瑶月那清澈的双眸，苦涩地笑了一声，说道：“醒醒吧北瑶月，你身为北瑶家的千金大小姐，坐拥着令无数人嫉妒的条件，可以令任何一个青年才俊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又为何要把心思浪费在我这种人身上呢？

“如果注定没有结果，那么不如从一开始就结束。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北瑶月还小，或许还不懂这些，但夕风不一样，两世为人，她在心灵上已经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了，多年独自一人生活也为她磨练出了更加周密的思维方式。

她看到了许多北瑶月看不到的困难，和阻碍，却看不清两个人的未来。

“原来只是这种问题而已吗？”好笑似的笑叹了一声，北瑶月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苍穹色的眸子中映着月光，像是神话中美丽的月之女神阿尔忒弥斯，“夕风，你听过那句诗吗？”

“什么诗？”

轻笑着，北瑶月伸手抚上了夕风的脸颊，轻轻地捏了捏那软香玉脂般的脸蛋，轻吟道：“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这是什么意思啊？”夕风尴尬地笑了笑，说了一句极煞风景的话。

她高考时语文只有91分，再低两分就是不及格的水平了，总成绩全靠139分的数学和275分的理综在撑着，理解这种诗句实在是有些难为她了。

但北瑶月只是笑着，也没有回答夕风的疑问，自顾自地说道：“莎土比亚有一句话我很喜欢——爱是一种甜蜜的痛苦，真诚的爱情永不是走一条平坦的道路。”

“切，你就继续卖弄知识吧。”夕风不屑地撇了撇嘴，又是诗句又是名言，这是欺负她文学素养不够？来来来，有种咱比一比敲代码，看看是你的算法时间复杂度低还是我的算法时间复杂度低。

“你说的没错，这条路确实充满了坎坷，但是……”嫣然一笑，北瑶月伸手勾住了夕风的脖颈，将她的身体揽了下来。

将自己的脸贴上了夕风那烫的吓人的脸颊，北瑶月感受着脸颊上传来的温度，笑得愈发灿烂：“这些困难，就让我们一起，微笑着去面对吧？

“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