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奥多。”
“怎……怎么了？”心里还在回想着早晨小胖说的恐怖传说，突的一头被阿尔萨斯叫到名字，饶是西奥多这种粗神经也被吓了一跳。
“你有什么话想对咱说吗？”
“额……什么话？”西奥多看了看一本正经的阿尔萨斯，默默在心里揣测，这位挚友到底是要自己说什么话，沉默了几秒后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今天，你打扮的，很可爱？”
啪！
果不其然西奥多可怜的脑袋又和地图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刚刚经历过剧烈运动的阿尔萨斯把小礼帽扶正，也幸好在学习了快一年的武技后她的平衡性有了巨大的提升，否则再光是在结冰的路面上跳起来就足够她摔一跤了。
“你不应该有很多好奇的事情吗？比如为什么明明昨天夜里没有事情发生我却要和你今天等在这里？或者精灵为什么会知道青色的雪这种，即使在人类中也只有少部分人知道的传说？”
“啊，……确实。”被阿尔萨斯这么一提醒，西奥多才反应过来，今天夜里的行动的确太过杞人忧天了。
然而他只是微微一笑，信心十足的看着阿尔萨斯，“不过，我知道这些我想不到的事情，你都会考虑到的，不是吗？”
“当、当然！”阿尔萨斯迅速躲开了西奥多的视线，红着脸低下脑袋，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喃喃低语，“这种最基本的问题本小姐自然出发时就想好了。”
小巷的路灯突然发出一阵似乎短路般的噼啪声，
阿尔萨斯立刻抬起头，向那些黑夜中仅存的光明看去。
火花四射，紧接着，如同一个个小型爆竹般，灯泡砰的炸开，一个接一个，直到整条街的玻璃碎屑飞得满天都是，如无数锐利的刀片，毫不留情地刺向周遭的一切。
西奥多瞬间反应过来，战斗经验救了他和阿尔萨斯，只是一瞬间，在四射的玻璃还没飞过来之前，他迅速往身侧一扑，将阿尔萨斯保护在身下。
毕竟碎屑不是子弹，厚重的棉衣保护了西奥多，除了衣服上多出几条划痕外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怎么回事？魔导回路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故障！”阿尔萨斯焦急地看着那片黑暗。
……叮铃铃，叮铃铃
清脆欢快的响铃声从空中响起，
但是，这片铃声却逐渐愈发诡异，刺耳，如播放了一半的留声机突然坏了一般……
渐渐的，原本的清脆铃声开始变成如同指甲挠黑板般刺耳，毫无乐感的单纯噪音即使只是听到，也忍不住让人堵住耳朵。
当阿尔萨斯和西奥多站起身，再次朝空中看去时，原本除了雪花外空无一物的天空中，一个红色身影不知何时悄然出现……
那个迟到的老人，带着自己的礼物来到无光的夜中，驾着他的驯鹿，以及华丽……不，现在是装满骸骨的雪橇，轻轻地划过空中。
如同魔术一般，突然之间，他就出现在了那里……
和传闻中那个和蔼的老人不同。
他的红衣不是鲜红色，而是在血液与空气接触后出现的，令人恐惧的暗红，铁黑色的皮肤从杂乱无章的灰色胡须与眉毛之中露出，如鹰一般的鼻子上架着一副早已碎裂的眼镜，手臂上的肌肤如同干涸了数年的田地一般裂开难看的裂隙与令人触目惊心的血肉，枯瘦的手臂上血管凸出，如跗骨之蛆般从皮肤下钻出。
他在空中盘旋着，寻找着，兴奋地挑选自己的猎物。
“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阿尔萨斯取出腋下的手枪，打开撞机，朝着天空的那片红色射去。
不过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她，射击这么小的目标还是太过困难了，在接连射出三发子弹后，只有最后一发子弹稍微接近一些，但是依旧没有打中。
而西奥多更是直接拔出佩剑砍出一道剑气，不过距离还是太远了，剑气还没有触及那个老人便已经消散了。
“追上他！”阿尔萨斯也不管什么帝都的禁止乘坐坐骑的规定了，瞬间取出扫帚，准备从空中直追那个家伙，不管他是真的还是假的，只要不是神明，阿尔萨斯就得去看看。
但是，很多时候想做的事情都会被各种意外打断。
“刺客，殿下遇刺了！”围墙的另一侧，一声呼喊彻底打消了阿尔萨斯的想法。
密集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将原本寂静的夜空瞬间从宁静化作喧嚣。
所有魔导电路发生故障，侍卫们只能点上烛火，以提供微微的光，灯火映照下，密集的影子投射到墙壁上。
明明都没有来到地面，怎么可能！
原本阿尔萨斯以为这场青色的雪是精灵族导致的，就连今天夜里来也是为了调查这群精灵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不过很显然从现在这个情况看，已经可以排除这种可能性了。
“阿尔萨斯，我们该走了。”西奥多赶紧提醒阿尔萨斯，现在的情况很混乱，如果精灵方真的有什么大人物出现意外，那半夜出现在这种地方的阿尔萨斯和西奥多几乎没有任何脱离嫌疑的理由。
“嗯。”阿尔萨斯自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收起扫帚和手枪，把地上滚烫的弹壳收入戒指，现在这种情况还想飞绝对是脑子秀逗了。
临走之前，阿尔萨斯再次向精灵居住的地方看了一眼，原本慌乱的影子们已经恢复平静。
不知道那群人类在黑夜中有没有看见那个红色的身影，但可以肯定的是很快慌乱的侍卫就会反应过来，将周遭全部检查一遍，届时这个小巷也不会再安全。
即使阿尔萨斯已经知道，他们已经无法找到任何线索了。
漆黑的夜里，青色的雪还在飘下，除了将夜色点缀出寒冷外，更将冻死的虫蚁与腐枝枯叶埋葬在一起，将一具具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渐渐藏入地底。
迟到的圣夜老人，正在将死亡打包好，将这份迟到的礼物，送给每一位想要获得礼物的人。
青色的雪，会被染成红色吗？还是在染红之前，又被更加深的雪，埋入地底，埋入永远的，无法知晓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