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XX年9月27日 星期六

阿格莱亚学院女子高中部，学生会禁地。

某秘密实验基地内——

这里是女校学生会最大的秘密之二，其一是会光着身子到处乱跑的小九尾狐妖，其二，就是这个秘密实验基地。

秘密实验基地只有唯一一个地下室入口，被森林和山顶上的天然溪流环绕，若不是有心者，必然很少能抵达这个秘密之地。

实验基地依旧位于地下，设备并不多，颇为陈旧。只有几台电子投屏上显示着一系列复杂的数值。

空气滞留的实验室之内，充斥着地下室与消毒水的味道。实验室内还闪着巨大的红灯。似乎已经在暗示，在实验室之内曾经历过一场人类已知科学与未知超自然能力的博弈。

在培育杠里，蜷缩着一个浑身光溜溜地在培养液里沉睡的少女。

她拥有着墨蓝色的短发，高挺的鼻梁，修长的脖颈。

但凑近那安静恬美的睡颜，却会发现，她的浑身都覆盖着鳞片一样东西，仿佛是远古森林潮湿的脚下所生长的蘑菇群一般。

黑色的“鳞片”覆盖着她的浑身上下，近乎要将这副躯体吞噬殆尽。

而少女本人似乎是陷入了美好的梦乡中，或许永远也不会醒来。

而作为一名仍然在前线奋斗的老科研人员——方所向，则一直严肃地看着培养杠里沉睡的少女。

方所向也一宿没有睡着，目光始终停留在电子投屏之上

在科研的面前，这位老者始终谨慎地找寻道德观念与激进的科学技术之间的平衡。可是最后，依然在横垣在人类科学进步之路上的“未知”所困扰。

电子投屏上红色的警报还在闪烁，进度条到了95%。

“由怪物所制造的身体，当怪物消失以后，这副躯体还有存在的意义吗，只是一个装着灵魂的空壳罢了。”

方所向盯着少女皮肤上狰狞的黑色鳞片，独自自言自语着，陷入了沉思。

“我的那两位徒弟啊，你们到底还在做什么危险的研究……”方所向又长叹了一口气。

虽然克里斯塔当时被【哈迪斯系统】所回收，可是接下来的情况却并不乐观。

当大家将失去意识后的克里斯塔从【哈迪斯系统】的大垃圾箱冷冻仓里拿出来的时候，她的皮肤陷入了一定程度的严重腐蚀。

要不是当时方所向头脑机智，马上把她投到充满培养液的仓中，不然恐怕是没有救了吧。

克里斯塔皮肤上的黑鳞就是被腐蚀过后的痕迹的证据。要是再仔细看，这些黑鳞的本质，其实是剧烈收缩的毛细血管。

关于“饕餮”病毒，一切依然属于超前的未知领域，如果解开了这其中所有的谜题，恐怕科学界是要被彻底颠覆了。

方所向并不敢深入地多想太多。

现在，他所做的工作，就很疯狂——

使用了禁忌的意识上传和克隆人技术，这是法律明文禁止的。

也意味着这些小小年纪还未踏入的大小姐们已经踏入了犯罪的道路。

而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让培养缸里的少女获得唯一的救赎。

“老头子，一切都准备好了。就是设备简陋了一点，不过并不影响成功率。”

躲在实验室角落里的白洛洛依旧用屏风挡住众人的视线，除了为学生会工作的女仆万筠鸢，依然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容。

方所向看见电子投屏上显示着“意识上传100%”，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的意识被‘饕餮’病毒自动加密过了，我只能破解一点点关于她的记忆和意识。关于接下来的记忆破译工作，将会是一个长期工程。我们只能先传输她的部分记忆了。”

肖辛辰的桌面上已经摆满了几十罐速溶咖啡的易拉罐，青绿色的脸上顶着一对极为明显的黑眼圈，显然是从联合运动会以后从来没有睡过觉。

“不过，为了我们实验室的投资者，这点事情，不会难道我的。”肖辛辰又接着说道，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伸长了手脚，这才彻底地放松了下来。

“时文大致也了解了情况，现在怎么打算。”白洛洛在屏风里面操作着平板，忽然问道。

方所向这才注意到实验室里，这位最为重要的金主大小姐。

现在，她的一句话将会影响克里斯塔最后的结局。

但是这位向来以冷静的头脑，冷淡的形象示人的端木财团的大小姐，深邃的目光始终盯着培养缸里的人沉默不语。

“我们真的触及到了不得了的东西。”白洛洛又感慨道。

“在我收养luca 的时候开始，就有了相应的觉悟了。”肖辛辰只是叹了一口气，继续往嘴里送咖啡因。

“虽然记忆暂时缺失，但或许对她本人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毕竟她的记忆里，应该净是些难过的事情吧。”

方所向颇为复杂的神色看了一眼培养缸里的人，捋了捋嘴边的胡须。

“也是，是我的话，宁可不要这些记忆了。不过，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肖辛辰也附和道。

“既然坏事都已经做到底了。那就更彻底一些吧。”端木时文这才缓缓地开口。

既然已经触碰了伦理底线了，那么就做的更彻底吧。

培养缸里的少女，应该值得另一种人生。

她还可以重新开始，以新的身份。

这是自己考虑了很久的决定。

“那就，按照时文的想法来吧——”白洛洛先是回应了端木时文的要求。

端木时文伸出双手，轻轻地触碰着玻璃密闭的培养缸。

“抱歉，我并没有为你做选择的权力，但我却必须要为你做出正确的选择——”

“我不知道最后，我的选择是否是正确的。”

指尖所触碰到玻璃冰冷的触感，逐渐地多了几分温热。

“就等最后，你的问责吧。”

“好，我知道了。”方所向又投入到了最后一项工作之中。

……

另一侧的培养缸里，是一个温床，坐落着迅速分裂又生长的受精卵，它逐渐地变成了胎儿，最后有了一个婴儿的雏形。

在胎儿加速生长的过程中，它又变成了一个“人类”的女孩的形态。

端木时文始终见证着这些时刻，从非人到人的转换。

她知道了自己的选择是疯狂的，因为非人的生物竟然最后能成为一个活生生的人。一切只是因为自己投入了相应的资本，为了实现那份贪欲。

小小的培养缸里，她始终闭着眼睛，享受着营养液与身体之间的摄入与排泄的巧妙关系，如同一个自由自在的细胞一般，陷入无梦的沉睡之中。

她很小只，长到五六岁女孩的体格之后，便自然地停止了生长，只是一味地沉睡在其中。

嘴里偶尔吐着泡泡——

这个过程只有短短的12个小时。

“我们的技术和设备条件有限，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方所向拍了拍端木时文的肩膀，接着安慰道：

“不要害怕，不要后悔。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嗯。”端木时文摘下眼镜，偷偷地抹去眼角的一滴湿润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