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赫挑起了眉毛。
他见过无数的天才，甚至其中有许多人比他当初的天资还要强上数倍。那些人无不被看做修炼者的明日之星，又或者被门派寄予厚望。
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连名字都不曾留在这世间。
修行者，十不存一。修行之路，道阻且长。
不是天才之时，却期盼着自己能够拥有天才一般的资质。
而在小有所成之后，又会觉得所谓的“天才”二字，是对于自己努力的轻视与污蔑。
“那不过是小部分人为了麻痹其他人而找的借口而已。这世间哪有什么天才与蠢材，全然不过是一个‘道’字而已。”
“我差点忘了，你这个家伙，应该是最讨厌别人叫你‘天才’才是。”
男青年没有回应，他的眼神锁定在眼前上下纷飞的云歌身上。
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是萧赫心中还是有一些淡淡的喜悦。
太虚剑意，是萧赫所修炼的所有功法与剑术之中，最为纯熟的几个之一。早在踏上剑修那条路的时候，他所接触的第一部剑法便是这一部。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对云歌说起“习剑”的事情，似乎一直都是是自己一时兴起所致。甚至直到自己下意识的将太虚剑意中最为精纯的几式教给那少女的时候，他都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不过，看着云歌一袭白衣练剑的样子，竟然与另一个记忆之中的身影如此相似，几乎能够渐渐重合在一起。
她，也是这样一袭白衣。
也是这样与雪中起舞。
也是这样——认真而不知疲倦的练习着他传授给她的剑术。
——不过，现在的她已经是……
想到这里，萧赫的脸上闪过一丝苦笑。
不知道那个时候做出的决定对于她来说，是好是坏。
这么长时间过去，也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
剑修者，最不容易沾染一个“情”字。
而作为这三界剑修者的极致，抵达了大道之后的终极的他，却恰恰最为与之悖离的人。
淡淡的叹了口气，他一个闪身，便使自己的身影贴上了仿佛不知疲倦的起舞着的云歌身后。
初练就能如此之深的沉浸其中，简直就是天命派给自己的弟子。
一部太虚剑意在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便提高到了寻常资质优良的人五年七年才能够到达的程度，这恐怖的资质与悟性如果暴露出去，不知道会引起多少人的觊觎，又会引起多少风波。
这么一想，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真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如果那天不是机缘巧合之下闯入了这里，恐怕她最后所迎接到的天命便是被其他人抹去意识，直接夺舍吧。
——哼……那种事情绝对不会再重演了……绝对不会……
萧赫再一次伸出手，他控制着云歌的身体，使其从极其入神的姿态中缓缓解放出来。
“根基不稳，真气不足，如果任由突飞猛进的剑术继续主导下去，距离走火入魔也不远了。”
男青年清冷的声音，像是炽热沙漠中的一眼清泉，瞬间让云歌略显失神的双眼变得清明了许多。
“诶？”
她睁大眼睛，看着自己身体的动作在萧赫的控制下逐渐变得缓慢，在空中完成了最后三个腾跃之后，稳稳的落在地上。
“身体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男青年淡漠的询问着。
“啊——”
少女刚想回应，却听到了来自于对方口中的，颇为不耐烦的声音。
“算了，我自己看看吧。”
他温柔地接过她洁白的手腕，伸出手指轻轻地搭在那上面。
“大体上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这种持续且高强度的修习，在基础没有达到那个程度之前还是少做为好。”
男青年松开了她的手腕，又上下打量了她一下。
“怎么样，能走吗？”
云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却在刚向前迈出一步的时候猛地失去了平衡。早就预料到这一点的萧赫恰到好处的走到她的身边，并顺手将她横着抱在了身前。
“今天的剑术练习就到此为止吧，适当的休息也是保证高效率的基本。”
鼻翼间嗅到一缕略显熟悉的香气——那是先前才在房间中出现过的气味。
低下头去，萧赫发现那幽香正因为云歌随风飘散的发丝而散落在周围的空气中。
“我带你去那池塘处沐浴，你乘此机会好好的调息一下现在有些紊乱的身体。虽然这些小事我都可以帮你，但是你自己迟早需要独自面对一切，现在就当是暂且熟悉一下吧。”
此时，云歌的小脸涨地通红。
那倒不是因为刚才练剑而导致的气血翻涌，是因为她还从来没有与陌生男子进行过如此亲密的接触。
陌生男子？现在似乎也并不那么陌生了呢。
将螓首靠在他的肩窝处，云歌不断的想要让自己心中那头似乎乱窜的小鹿安静下来。
“平心静神，抛弃杂念。”
看着怀中之人那凌乱到无法直视的呼吸，萧赫无奈的又一次叹着气。
缓缓走进院落，那一方小小的池塘近在眼前。
——啊啊啊，这段路为什么这么短啊……
突然地，男青年古井不波的眸子中泛起了淡淡的涟漪。
“是你自己脱衣服还是我帮你脱？”
他平静地说着令少女面红耳赤的话语，脸上却依然是一副凛然的神色。
“啊——”
云歌的脸显得比刚才红了数倍，仿佛像是能滴出血来。
“真拿你没有办法。”
萧赫走到池塘边，他用手轻轻点了一下云歌的身子，并同时松开了抱着她的手。
后者在池塘上方缓慢的降落着，在二者即将接触的瞬间，那包裹着白皙胴体的长衣骤然消失，并很好的叠在一起放在了池塘的岸边。
少女闭着眼睛，任由自己的身体被这片温暖所包裹。
“呼——”
将体内的浊气呼出，云歌顿时感觉到自己神清气爽了不少。
靠在岸边，少女仔细地洗涤着自己的身体。先前练剑导致皮肤蒙上了一层细汗，如果不沐浴的话，那种黏腻的感觉会让她十分别扭。
低下头去，看着水面所倒映出的通红俏脸——
“还没有消下去吗，真是丢死人了。”
少女捂着脸，喃喃的说着。
先前，在萧赫说出那句准备帮她脱衣服的话时，云歌感觉到不止自己的脸，似乎整个身子都要烧起来了。
“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啦——”
她半埋怨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