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奕禅愣了。
“这我也不通水性呀!”
庞煊虚着眼,像一只猿猴,在水面荡来荡去。
“我说你年纪轻轻,眼神怎么还不好使呢?你仔细瞅瞅,我这是落水的样子吗?”
邢奕禅趴在谭边一个劲儿地死瞅,终于看清楚,庞煊原来是抓住四周的藤蔓,这潭水水面,还有一个高约四尺的陷坑,似乎通到山体内部。
“看清楚没有?看清楚了,还不赶快下来?”
这种高度,对邢奕禅而言十分轻松。
他跳了下来,在关键时刻抓住藤蔓,荡在水面,只有衣角跌进水里,荡开一圈波浪。
邢奕禅四下打量,上面如同井口,圆圆的一块天光,覆盖几片绿荫。四周十分冰凉,却不湿润,反而干燥。藤蔓前面就是黑黢黢的洞穴,水也漫在洞里,不过只有一边,另一边是较高的石阶,保持着干燥。
庞煊带着邢奕禅走进洞穴里,他倒是轻车熟路,早就准备了一个火折子,又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翻腾出一只灯笼,点了灯光。
洞中情况展现在邢奕禅眼前,四周的石壁都是天然形成,没有雕琢的痕迹;洞里温度受深潭影响,也十分的凉爽。
少年心性,终究是对这种奇妙地域有些好奇的心思,他尽力地打望四周,明明很普通的地方,仍旧新奇的看个不停。
庞煊在一旁得意地笑道:“快走吧!这里的神妙可不止这些。”
一边走,一边向邢奕禅介绍这幽深洞府的来历。
“如今你拜我为师,为师的情况也该告诉你了。”行到一半,洞穴越发的宽广,四周的壁上,画着一些奇妙的壁画或是文字;每隔十丈,都挂着一盏灯,只是没有点亮。
这里终于有了人气。
邢奕禅想去看看壁画上面的内容,结果被庞煊拉扯过来,这才回过神:“师父不是大名鼎鼎的丹妖庞煊吗,难道还有什么隐秘的来历不成?”
“哈哈哈哈哈!”
庞煊仰天大笑,幸好这洞穴里没有蝙蝠之类的穴居生物,只是声音在狭小的地方回荡,有些刺耳。
“徒儿,如今为师便与你直说了,为师乃是冶巫门幽涧洞洞中长老。你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我门中幽涧洞。”
“哈!”
邢奕禅瞪大了眼睛。
冶巫门,邪路九门之一,其中门人神秘非常,且武功诡秘,有悖寻常武学路数。与其余邪路九门不同,冶巫门很少有那些弑杀,好斗等恶习。之所以被安排到邪路九门,是因为其中门人行事十分神秘,又兼狠毒,一般不犯事,一旦犯事,就是灭村屠寨的大事。
邢奕禅被这个名头吓到,心中慌乱不安。
莫非昨日与莫长老等谈话被全部听了过去,庞煊口中收他为徒是假,图谋他的身份,针对玉宇楼才是真?
庞煊似乎没有察觉到此刻邢奕禅的心态变化,仍旧自顾地道:“这山壁周围的壁画文字,其实都是一些武功猜想,只是具有局限性,还有很多并不完整,如果你贸然去看,心神沉迷其中,容易使自己的武功荒废,甚至走火入魔。”
邢奕禅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想,现在庞煊说出这些话,分明就是一次试探,如果自己表现过激,很可能会使自己落入及其不妙的境遇。
比如囚禁之类的……
现在的自己还保持自由身,如果庞煊有意隐瞒,甚至还会给邢奕禅许多方便。
他思索片刻,衡量利弊之后,决心先在巫冶门待着,等到日后有了自保的实力,或是有什么机会,再做逃离的打算。
“徒儿明白了。”
“哈哈哈!”庞煊大声发笑,“徒儿不必苦恼,世间门派的极致,除却正道十四,就是我邪路九门、外魔六道。虽然挂着邪魔外道的名号,但我门中行事,无一不是为了世间的稳定,一切都是维护江湖的安危。不过是那些不辩清白的糊涂蛋,只看眼前事,胡乱下的定义罢了。”
邢奕禅只是讪讪发笑,不敢多说。
还能说什么?
难道要把巫冶门如何屠戮村寨的事情抖落出来,得罪庞煊?
庞煊自得道:“多少的江湖人想要入我门中,还找不到门路呢!如今你入我门中,为师一定好好教导你。你心心念念的妮子不过是玉宇楼的弟子,我们也未必输了她。”
何止弟子。
明明就是楼主亲传。
邢奕禅只是腹讳,还没有傻到把这话直说出来。
要是说出来,就是逼庞煊对他动手。
“徒儿明白。”邢奕禅装模作样的吹捧,“师父既然是巫冶门这等大宗门下,应该会很多绝世神功把?徒儿要是能学上几手,以后要是真的对上,也多添一些把握。”
庞煊立刻心虚道:“嗯嗯,以后会传给你的。还是赶快走吧,我之前说过你的消息,你的好些师伯师叔可都在等着你呢!”
肯定是昨天庞煊回来报信了,他一个小小的蓄气期,如何能让堂堂巫冶门下诸多高手兴师动众?
邢奕禅越发地确定心中的猜想,提了十分的警惕,脑子里全部都是父亲留下的《主角养成计划》,思索其中应对这种局势的方法。
一边走一边想,思索久了,有些失神。
庞煊在前面吹嘘幽涧洞的好处,没有听到邢奕禅的附和,奇怪地转过头,居然发现他这个便宜徒弟此时似乎傻傻的看着墙壁。
这里与刚才又有些不同,除却壁画,还多了许多细小的孔洞。
“徒儿!为师刚才是怎么跟你说的?”
邢奕禅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居然望着墙壁失神。
“是徒儿定力稍差,听到巫冶门三个字,又看到这么多的武学基础,一时没忍住,多看了一会,不觉失了神。”
他连忙认了错,要是让庞煊觉得他有什么对身份的想法,岂不是误了自己。
庞煊不悦:“我不是说过嘛,这墙上的东西看不得,何况这到了新地方,那些孔洞,连接的都是要命的地方,你要是不想活,尽管去看。”
这话说的严重,邢奕禅连连赔错,心中却在思索,要是以后有了机会,一定要弄清楚这上面的古怪。
庞煊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忍不住继续训斥,话说得很严重。
“哈哈哈!”
甬道的深处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似男似女,又有回音袅袅,分辨不清。
邢奕禅凝神看去,只见黑暗之中,有一盏飘红的灯笼,突兀的冒出来,一晃一晃,快速的靠近。
它周边的光线,并没有照出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