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疲力竭的医疗小修女抹去了额上乱糟糟的发丝，从操作台前艰难地站了起来，向五姐妹与零交待道：

“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改造流程就只能进行到这一步了。”

为了将寄叶军团的两位骷髅骑士长官与基于【腐食流浆】的仿生组织嵌合，莉拉绞尽脑汁思考了一个又一个手术方案，研究着怎样才能把人工合成的感官与两人无缝对接。

“一开始，我对自己的期望太高了，不切实际地想要让完整的皮肤，内脏，器官，血液，神经填充到两人的身体内，”莉拉有些沮丧：

“但，生者的机体是高度复杂而精密的系统，不是单单知晓每一个器官的功能就能将它们系统地组装在一起的——更何况如今哪怕是【信风之环】（支配生命改造技术的翼）也对诸如魔力与灵魂所对应的器官不甚了解……也许这台黄金时代的机器具备将两位骸骨将军重新设计为新物种的能力上限，但以我现在的知识水平，还不具备那样的能力。”

“你是说，我们的诞生属于一个难以复制的偶然，”01皱着眉头，她踹了有些跃跃欲试的05一脚，接着问道：“可E2和S9还是安全地走下手术台，拥有了他们梦寐以求的感官，而且并没有变成怪物也保持着意识清醒——这到底算是成功还是失败了？”

“这个，”莉拉挠了挠头：“只能说是勉强没有失败。”

“这是什么意思？”

“01姐姐，你应该还记得【白瓷近卫军】是怎么开发出来的吧。”莉拉瞥了眼线性虫精英白袍之下银光闪闪的壳状甲胄：

“我和零姐姐一同合作，把骷髅最为重要的颅骨——灵魂之火的寄存之地与脊肋核心——【亡者之心】单独分离拆卸然后再与外骨骼功能模块相互嵌合拼装，打造成死灵机甲类的作战单位。您有映像吧？”

看到01点了点头之后，莉拉接着补充道：

“其实，在为两位骸骨将军安装生体感官，赋予他们与生者相仿的视觉，触觉，味觉的时候，我用了一种投机取巧的方法——那就是把每一部分器官单独制作成一个功能模块，然后作为一种外设拼装到他们改进过后的躯体之上，把【腐食流浆】中抽取的素材纺织成人工神经，再通过史莱姆/树妖生物的思维网心灵感应体系与他们两个的灵魂之火/亡者之心相链接。”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由史莱姆素材制作成的仿生蒙皮就能把各种感官传递到他们的【亡者之心】中……”对机关术师的知识热衷无比，就连容貌也是模仿自爱丽丝小姐的03若有所思地点头：

“不错，必可活用于下一次……”

“等等，让我们回到一开始的主题上——”01问道：“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棒了啊，为什么只给了一个‘勉强没有失败’的评价呢？”

莉拉看了看五位线性虫精英，叹了口气：“01姐姐，我和零姐姐最开始的愿景，是想要制作出你们的同族——现在，你意识到自己和他们两个的区别没有?”

“你是说……”

“没错。”莉拉沉重地点了点头：“树妖一族的机体已经与你们原本的亡灵体质达成了完美的同步率并结合在了一起，通过树妖一族的组织，你们可以变形，生长，甚至高速适应进化，保护原本易受攻击的【亡者之心】与灵魂之火；而灵魂之火又能为具备嗜魔力特性的树妖组织提供充裕的魔力源，让你们变得更难受到伤害。”

聪颖的03立马弄懂了莉拉的意思：对五位精英线性虫而言，树妖组织已经是它们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对于E2和S9来说，能够让他们两个变得更为强壮，更敏捷，感知更敏锐——却终究是一种身外之物，更像是一种消耗品，或者武器装备。

诚然，随着零与莉拉开发出更多的外置功能模块，两人的机能还能得到进一步的升级——但，不像五姐妹的树妖组织破损受创后还能再生，E2他们的肉身与皮肤被剥去或者毁坏后，必须替换或重塑，而且，不具备自我进化的能力。

“E2他们没有变成增值失控的血肉怪物……这是个还算不错的结果。可我也没能取得预想中的成功。”莉拉目光游移，落在了零的身上然后定住：

“我原本以为能够通过【生命合成室】的强大机能，在为两位骷髅将军炼成外设器官的同时洞察人体的全部奥秘……甚至尝试触碰传说中【人体炼成】的禁忌。但是我的知识与操作能力终究还是达到了瓶颈。

如果想要强行炼成人体的身躯……我甚至看不到这个成功概率到底是高还是低……恐怕，也只有【信风之环】的顶级德鲁伊出手才有炼制成功的可能性吧。”

当莉拉的目光瞥向自己的同时，一直沉默无言的零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虽然她通过投机取巧的手段为E2与S9两搭档制作了一套并不完美的肉身……但，这对于治疗梅莉莱的昏睡症状来说意义有限。毕竟，他们原来的想法，就是通过分解并重塑，促生，为梅莉莱创造一具能够承受她思维与灵魂强度的身体，以此来摆脱她现阶段的困境。

可这么一来，虽然E2他们总算没有变成怪物，但对于梅莉莱的治疗方案取得的成果也有限……莉拉甚至无法通过【生命合成室】的强大机能，分析出强行执行【促生与再炼成仪式】究竟能提升多少成功概率。

“我，已经知道了。”半晌，零终于打破了沉默，缓缓道：“妹妹们，为你们在此耽搁的两个小时表示衷心的感谢……现在，你们可以回去了。”

“喂！你这！”05有些不满地吼道：“你这骷髅架子，我们上次的较量还没有结束呢……”

“真是个大傻瓜……”留着棕色披肩发，与小哥的容貌最为接近，性格稳重，对零姐言听计从的04拽住了05的胳膊向外走：“阅读空气，阅读空气你懂不懂！这种时候就是要知趣的走开才是识趣的表现啊。”

05挣扎着还想向零姐叫嚣着挑战，总是瞪着死鱼眼的02懒懒地翻了翻眼皮，和04一左一右地把05拖了出去：

“较什么量啊，五妹你真麻烦……还是赶紧回去找E2他们借H书看吧……”

在五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之后，莉拉神色黯然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零姐姐，我还是没办法治好梅莉莱的病。”她有些难过地把脑袋埋在了零的怀中：

“虽然E2他们的手术没有出现最坏的结果……但，我也不知道自己从中获取到的数据究竟有没有用。”

“孩子……孩子，没事的。”零抱了抱娇小玲珑的小修女，

“只要没人出事就好……我们还有很多尝试的机会。莉拉，梅莉莱这孩子一出生就多灾多难但每次都能逢凶化吉，这一次也一定不会例外的，就让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了。

零看着【生命合成室】中央的冰冷水槽与手术台。

当初我早已下定决心了……如果E2他们的手术不成功，那么我自己就是最佳的实验品……

我和这孩子的命运，是刚刚从残骸海里爬出来的时候就紧紧地联系在一起的……也许除了我以外，没人能代替我救她。这一路上她本来有无数次中途夭折的可能性，但每次都能奇迹般地生还下来……也许，我就是这孩子的守护天使，之所以造物主会让格莉莎把那样的重任交给我，就是为了让我们两个原本毫不相干的命运平行线产生交集么？

虽然零有时总是忍不住去想，自己也许是别人的棋子与傀儡，而自己对梅莉莱的关心与挂念也许是被强制灌输的……

然而一想到如果没有自己，也许这孩子就永远也无法醒来，零终究还是没法让自己的心肠像任何一个其他亡灵那样刚硬下来：

只要，只要这孩子，只要这孩子能长大，能自己照顾自己，我就不需要再为她操心了……这是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了。

孩子，对不起……也许我从来都不适合成为一个好母亲吧。

“莉拉？”

“哎？”

突然打破沉默，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的零吓了莉拉一跳。

“来，执行我们预定的计划。”零的语气中有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我和孩子的生死，就交给你主宰了。”

“零姐姐！”莉拉有些着急了，“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做吗！可是，我并不是什么出色的生命术师，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医疗小修女而已……也许，也许我们能让更擅长这件事的人来完成这项工作。我，我真的不行啊。”

“莉拉，”零靠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相信这件事只有你适合做，也只有你能做的好。”她说：“这世界上有种奇妙的力量叫做缘分，能够让原本绝无可能产生交集的两人成为同行的旅伴，共甘苦，同悲欢。就像某人笔下的小说或者绘本故事一样——有些事，必须在某人的手中才能让不可能变为可能，化腐朽为神奇，”零指了指天空的方向：“我相信，这种事与运气本身无关，也与概率无关——只能说，命运的重力就是如此。就像上层界流行的那句谚语：来时天地皆同力，去时英雄不自由。

“您是说，我就是那个在绘本或者吟游诗人的笔下创造奇迹的人吗？”

莉拉想了想：“您，这么信任我……可我，真的能担得起姐姐你的信任吗？”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果冥冥中真的有一种莫名的力量需要我去完成某种无可替代的使命，我想，我的故事应该不会在此结束。”

零毫不犹豫地脱下了地穴恶魔的蛛丝斗篷，空荡荡的肋骨中跳动着与眼眸中同样的红色光芒，在莉拉的注视下步入了房间之中：

“开始吧，我准备好了。”

看着躺入水槽之中，闭上双眼的零姐姐，莉拉沉默片刻：

“如果我失败了……”

“我不会失败。”

语气斩钉截铁地坚定，零向着结界外的小修女竖起了大拇指。

“来吧，有时候这种事情别无他法，只能交给运气——你是知道的，我最喜欢的就是这句话。”

造粉红色的炼金药剂浸满全身之前，零放下了胳膊：

“我们一定会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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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马上要真正获得肉身然后被M腿开缚并且多人运动逆推了，敬请期待近几天的后续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