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云三月烟雨天,绵绵细雨不停息,今日倒是少见的大晴天,皇城大擂附近的人群熙熙攘攘,不少民众哪怕无法到最佳位置观斗,但也想方设法的挤在一起看热闹。

虽然文斗是斗个什么他们也不清楚,但至少他们知道这是千云和端南的一场胜负,端南人最喜欢说千云人是没脑子的暴发户,两国民间恩怨不小。

如果千云能在端南引以为傲的文斗上胜过端南,他们倒要看看以后端南还怎么骂千云人没脑子!

段蝉此时已经站在大擂西侧闭目养神,等待文斗开始,宋启在这之后虽姗姗来迟,但也并未迟到,反正早来也是干等,还不如吃一顿豪华早饭,多喝几口酒实在。

宋启到达之后段蝉很明显闻到了宋启身上淡淡的酒气,当下也是直接咧嘴一笑,戏弄宋启的话张口就来。

“一天之计在于晨,朝时便饮酒,未免也太醉生梦死了一点吧。”

“呵,小饮几杯又不醉,皇朝也无律例规定朝时不得饮酒,金蝉先生倒是管的宽,个人兴趣也要干涉,今后若有能力登基,怕不是要规定民众一日不得超过三杯?”

宋启自然不会听之任之,肯定是要还嘴的,而这句话比字面意义上远要毒辣,东山十国之一的稻涛国盛产稻米,稻米香甜软糯为东山十国乃至整个蛮山洲之最,用其稻米酿出的稻花酒更是稻涛国的一绝。

不曾见麦浪,远来稻花香。

这便是对稻涛国的描述,走入国境连稻田都还没看到,就能闻到滔花酒的香味,几百年前稻涛国一位新皇登基,他认为酒水麻痹了民众的上进之心,居然下令一日饮酒不得超过三杯。

结果这律例还未执行一个月,民众就差点造反,甚至让他险些失了天子之位,成为别国笑谈,民众爱喝且不犯事,民间怡然自得,有税交税,有供捐供,酒香飘万里,太平盛世也。

而非要多管闲事的下场就是闲事没管到,自己倒惹得一身骚。

“三杯过分了……但一坛应是合理范围。”

段蝉还是不认为喝太多酒是正确的,当然他也没错,只是民间少娱乐手段,几碟下酒菜和好酒便是民间为数不多的享受方式,说白了就是思想虽好,却还是不够体恤民意。

“人皆知喝酒误事,却还是爱饮,你倒应该去深思其中原因,酒只是结果,而不是原因。”

宋启说完便不再开口,段蝉皱了皱眉,似乎体会到了宋启的话中之意,千云国的才子们也都听出了一丝味道,隐藏在人群之中的大人物都在默默点头。

其中为最的不是修士,而是千云皇帝,毕竟修士才不在乎民间。

“这小子有相才,不为朕治国实为可惜。”

千云皇帝微服私访,都亲自跑来看文斗了,千云皇帝这时也注意了一下其他看客,内心给不少看客都打了一个高分,他这样做就是为了让千云重视起来文识,皇城的官亲大族来了就是给他面子。

而那些武修世家,甚至是宋启的本家宋家居然都没有来人,这让千云皇帝忍不住摇头,刀剑可开疆土,拳脚可护佑己身,但乾坤盛世却只能靠文识,千云国运堪忧啊。

就这么过了一会,三炷香烧完,文斗正式开始,段蝉和宋启的眼神瞬间一变,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开始在场上交锋。

“远来是客,我千云待客之道便是客人优先,因此之后三斗都请金蝉先生先手。”

宋启主动退后一步,这可不是气势不如落了下乘,而是宋启主动让步,文斗和武斗一样,都有先攻优势,武斗讲究一步先,步步先,而文斗更是能先一步掌握局势,直接对后来者下套。

“好,千云如此豪爽,民间妄言果然做不到真,今后谁再说千云无礼,我第一个冲上去反驳。”

段蝉依旧是承了宋启的情面,脸上的笑意更深,既然宋启让出先攻优势,那么他也必须美言几句,这才合理,但他殊不知宋启才没那么好心。

好家伙,你还笑?先手必输听说过没?

真以为他老老实实用常规方式斗啊?待会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降维打击。

千云皇帝此时虽然也赞赏宋启的谦虚,但为了一个美名让出先攻优势,是不是有些不智啊?

“那么第一斗,斗琴,我便先献丑了。”

“金蝉先生请。”

宋启优雅做出一个有请的姿势,礼数上很是到位,但宋启心中却想着请开始你的表演。

段蝉右手一挥,一把品质精良的古琴从虚空之中忽然浮现,落在他手中之后他向下一拍,古琴重重落地而不发声,随后,他猛然俯身跪坐,还未等人惊呼这行云流水的动作,便直接开始弹起一首曲调激昂的曲子。

段蝉弹的是行军曲,配合他先前充满了力量感和节奏的出琴动作,瞬间让不少人在佩服之余也进入了状态,宛如步入了惨烈战场,有男儿热血喷洒的激情,有不知何时归乡的哀愁。

猛烈,强势,曲调一浪高过一浪,而又在哀声之中升华,直至戛然而止,段蝉的手指在最后轻抚琴弦,空留几声颤音,竟让一些感情丰富看客们听哭了。

这首曲子传达的意思便是男儿征战沙场,再多热情和不甘也在最后落下帷幕,只有再无法归乡,在死前回忆起家乡小曲的伤痛。

一曲终,周围无数看客连连叫好,不愧是端南最年轻的先生,果然不凡!这琴音透彻心扉,凡琴之音能达到这个水准已经极高了。

而这首曲子从一开始就让看客听众们经历大起大落,之后哪怕是再优美的曲子,凡是意境不够猛烈的曲子都无法冲淡行军曲带来的震撼,哪怕是宋启能拿出同样震撼的曲调,但那也只会让第一首曲子的影响加深。

这便是先攻优势!

“接下来,该宋兄了。”

段蝉收起古琴,收进自己的储物戒指,宋启上前两步伸出手拍打了几下,很快就有人抬着大东西上场,那东西乍一看就和制布工坊里的纺织机一样,除了宋启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那大东西被摆好,还有一木头小凳摆在大东西前面,宋启走上前按了几下其中几个键,音色从高到低极为清晰,即便是不识乐理的凡民也能准确听出曲调之间的不同。

这是钢琴,古琴胜在曲调干净,意境更强,虽上限更高,却能通难精。

钢琴胜在音色的绝对丰富,上限虽不足古琴,但段蝉很明显远未达到上限,而钢琴的上限较易达到,古琴还要讲究指法,钢琴弹就完事,顶多也就是弹的力度上面颇有讲究。

倒也不是宋启作弊,宋启在家乡还是努力学过琴棋书画的,只不过……

他学的琴棋书画可能和这个世界有些不太一样,这个世界的琴棋书画重意境,而他学的琴棋书画重表现,意境到了高深的程度,肯定不是表现力能比的。

但是!

意境若是不够高深,那可是会被表现力碾压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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