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的噼啪声即使在细雨下也清晰可闻,一阵冷风嗖地卷进岩洞,陈亦打了个冷颤。

“礼麓去哪了?!”林姜最先反应过来。

“不、不知道,她不是留在洞里么?”许紫戚吃惊道。

“她没跟我们一起。”晏晚秋皱了皱眉头。

三人的目光一下落到奥莉薇亚身上,少女被盯得有些紧张,结巴道:“...她,她说...要过去的,后面说的,你们走了之后,她想帮忙,就跑出去了。”

尽管表达不流畅,但内容还是清晰的,大家一下就明白大致意思:甄礼麓在二女出去后,也出了岩洞,跑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她跑去哪了?”陈亦上前问道。

“应该...跟着她们走的吧。”奥莉薇亚不确定道。

“我跟紫戚出去找她,你们其他人留在这里。”陈亦当机立断道,现在是小雨,保不齐什么时候变成倾盆大雨,太多人去找,会增加生病的几率。

这孤岛上最为匮乏的就是药品,他们实在难以承受伤员。

许紫戚翻出简易的棕榈叶伞,上面填了一层白布,勉强能做到遮雨的效果。她跟陈亦一人一把,匆匆出门。

“她跑去哪了?到底发什么疯?!”陈亦蓦然燃起心火,甄礼麓从流落起就不断惹麻烦。

许紫戚在前面带路,她脚步已经不慢了,然而跟在身后的陈亦好几次走到她脚后跟的位置,这种无形的催促让她再次加快了脚步。

“昨天的教训还不够吗?今天又来!”陈亦实在有些无法忍受那位大小姐的任性了。

“陈亦,这个方向。”许紫戚发觉陈亦不知不觉的偏了位置,叫道。

陈亦愣了愣,重新快步跟上。

来到大致方位后,二人高声呼喊“甄礼麓”三个字。许紫戚朝东面,陈亦朝西面,两人不敢分开太远,在方圆一百米内踱步呼喊。

呼喊无果后,二人重新会合。

“是不是跑别的地方去了?她会去哪里?”许紫戚皱着眉头焦急道。

“不知道...只能继续边前进边喊了,她应该不会跑远的。”陈亦心情也好不到哪去,只是强装镇静,无论甄礼麓如何,也必须继续寻找,任何一个人的下落不明,对于剩下的人都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孤岛上的关系本来就不算强韧。

二人只得继续向前,边走边喊。

“会不会...跟那艘帆船有关?!”一个想法忽然闪过陈亦的脑海,那船十分诡异,今早他同林姜去查看帆船,回来后甄礼麓就不见了。

一想到这里,脚底板的凉意朝着心脏直直透去,陈亦连忙抛开这些偏近神经质的想法。接近半小时的搜寻没有成果。

这时,雨变小了,陈亦稍稍松了口气,看起来暂时不会大雨。

一股浓浓的烟柱从林中探出。许紫戚敏锐的察觉到那股烟柱,连忙拉起陈亦一同前往。

穿越密密麻麻的枝叶,火光在湿漉漉的草地上闪烁,一个娇小的身影站着张开双臂,尽力遮挡雨水。

找了半小时的甄礼麓就在面前,她脚下还放着一堆野果。她转过头,发现了陈亦跟许紫戚二人。

“你们来了?喏,这一堆,我摘的,正准备带回去。”甄礼麓不知轻重地拣起两颗扔了过去,语气里的炫耀掩藏不住。

许紫戚拍着胸口,松了口气:“快回去吧,大家都在担心你。”

陈亦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担心我干什么,我就随便出来一趟,没怎么下雨,就是有点冷,所以我生了火。”甄礼麓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陈亦面前,把打火机递到陈亦面前。

“你哪里拿的?”陈亦的口吻低沉到近乎冷漠了。

甄礼麓没自觉道:“箱子里,我把之前的火把也拿上了,防野兽嘛。”

“那你为什么要跑到这里?”

“奥莉薇亚没跟你们说吗?摘这玩意啊。”她晃了晃手里的果子。

“摘果子,你一个人?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一个人出来这里有多危险!”陈亦压着怒火道。

“我当然知道,所以带了火把。又不是三岁小孩。”甄礼麓丝毫没意识到问题所在。

陈亦实在难以控制了,低吼道“你知道我们找你找得多辛苦吗!一天到晚到处惹事!每个人都在好好做事,就你连累每个人!”

“什么跟什么?”被吼了一通,甄礼麓先是懵懂,半响才后知后觉地涨红了脸,辩驳道:“说...说什么连累,我不是在做事么!这么多东西,够好几天了。哪里连累!”

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她连睫毛都激动得颤栗了。

“不连累,什么叫不连累?你一个人出去,去到不知什么鬼地方,谁知道你会不会遇到危险,谁知道你死不死,林姐担心你担心成什么样了!你知道吗?我行我素就这么让你舒服吗?说实在的,我想管你的死活?你死不死都无所谓,死在哪里都行。”

积怨已久的怒气在此刻爆发,陈亦刹那间感到心情舒畅。然而,一阵悔意旋即袭来,“话说得太重了,以甄礼麓的倔强性子,真的去做什么傻事怎么办?”怒气来得快,悔意来得更快,陈亦捏了捏太阳穴,迫使自己因发火砰砰跳动的心脏平静下来,在脑海里思考措辞。

“别说了,别说了,礼麓也...有自己的想法。”许紫戚被两人吵架的气势压倒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甄礼麓俏脸涨红,一言不发,像盯仇人一样盯着陈亦,半响才从牙关里吐字:“你发什么火?”

陈亦没有回答。

甄礼麓双手环胸,就那样站着。

火药味的沉默持续了好一会,许紫戚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先回去吧。别让她们担心了。”

见两人没有动作,许紫戚壮起胆子拉了拉陈亦的袖子。

“回去吧...下次出来,一定要叫上林姐或者紫戚。”终究是陈亦先开口打破沉默,“我才想到你有这份心,下次别再一个人出来就是。”

“知道。”甄礼麓简短地应答,回头抱起野果。小臂上的大小血痕这才落入陈亦视线,衬得肌肤更娇艳了。

她自始至终都没叫疼,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活像抱住屁股上的蛋壳的雏鸡,昂头挺胸,始终不知天高地厚。

远山黑压压地透着股寒峭,正午的暖意迟迟不出,已经停雨了。许紫戚缩着身子感叹道:“一副下雪的鬼样,明明不可能有雪来着。”

“嗯...确实冷了些,走快点吧。”陈亦将举着火把的手往许紫戚那处靠了靠。

许紫戚哈出一口气,感到一阵暖意。

回到岩洞,连林姜也少有的对甄礼麓发脾气,她没有过多指责,而是甄礼麓偶尔朝她搭话,她摆出一副冷冰冰的脸,话语也短促,大多是一两句就不再应答了,独留甄礼麓自言自语,她的气愤自始至终内敛着,陈亦从她端庄的眸子里看到了对甄礼麓的疲惫。

这种情况持续到了晚上,林姜气消了大半,甄礼麓天生带了点对人性的敏锐,偷摸摸地找个机会撒了娇,林姜便又捨起对她的溺爱了。

凌晨的夜幕浓厚,星与月都不见踪影,林姜抱着腿守在火堆旁,小睡后的陈亦走到她身边,到交接时间了。

今晚是陈亦守下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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