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黑虎寨里最清闲的人,安乐被于胭脂安排了一份工作:给黑虎寨里的孩子们当先生。虽说安乐是个半文盲,但在古代社会,能识文断字,又会加减乘除的安乐,好歹也算是个文化人,所以教一些孩子读书,倒也不是问题。
“开学训话”的剧情演出完毕之后,于胭脂便把教学的重任交给了安乐,之后带着郝苚离开了临时搭建的学堂。二人知道此时镜头并未追随自己,所以言谈也便极为随意。于胭脂更是弯腰塌背缩脖子,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一天到晚的摆出一副女强人的模样,是真的累。”于胭脂抱怨了一句,“永乐城的那些人,现在可是享福了,就算是以前,好歹也有下班收工的时候。我们可好,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这里。大姨妈来了都不能戴卫生巾。这叫什么事儿!”
郝苚哈哈一笑,道,“好在福利待遇还行。不仅工资高,每天还有大鱼大肉。”
“嗐,说起这个,我正发愁呢。每天喝酒聚餐这种事儿,能不能别再来了啊。我以前可是不怎么喝酒的。现在好了,一天三喝。我感觉小便都有酒精味儿了。”
郝苚又是大笑,“你快别说了,被人笑话。”说着,她四下里看了看,想寻找摄像头的位置。不过,却是无从发现。整个剧场的摄像头的位置,都极为隐秘。
于胭脂也跟着笑笑,两人一路朝着于胭脂的住处而去。一边走,于胭脂一边低声问郝苚,“感觉如何?”
“什么?”
“你懂得。”
郝苚脸一红,道,“也……也就那样。”
“嘁。”于胭脂苦笑一声,又用更低的声音说道,“其实我挺后悔的,真不该接这部戏。”
“咋了?”
“我担心日子长了,我会喜欢上女人。”
“呃……”郝苚呆了一下,又扑哧一声笑起来。“只要别对我有想法就行。”
两个女孩儿笑闹着相互推搡了一下。郝苚又道,“其实吧,我感觉……啧,我感觉安乐有时候,真的像是个男人。”
“嗯?你不会想说安乐真的有可能是男人变身的吧?”于胭脂一脸的鄙夷,“你入戏太深了。”
郝苚摇了摇头,“感觉。你不觉得吗?她虽然确实是个女孩子,而且长得很漂亮,但很多时候,言谈举止,都很像是个男人!”
“少扯淡了,走走走,准备一下让陈若彤去学堂里帮忙的剧情啦。”
……
跟着安乐学习的孩子,大多都有十来岁了。安乐此时才发现,整个黑虎寨里,似乎并没有太小的孩子。
这件在安乐看起来很奇怪的事情,对于导演和编剧而言,却是再合理不过了。毕竟,两三岁甚至五六岁、七八岁的孩子,若是在虚拟现实的剧场里,很容易演出了岔子。
学堂里都是大孩子,一个个的也很听话,对于安乐这个先生,也是极为尊敬。所以安乐上起课来,倒也轻松的紧。更重要的是,这些孩子还都很聪明,许多知识,只是简单的说一遍,孩子们便都学会了。
上午忙了一晌,中午安乐回家吃饭。
家里竟然多了一个人。
陈若彤站在于胭脂面前,正在接受训话。见安乐回来,于胭脂笑了,“夫君,你回来的正好。”
“怎么了?”安乐看了看陈若彤的背影,便又看向于胭脂。
于胭脂道,“我看你在学堂里挺忙的,给你安排个助手吧。这女子,虽然出身于商贾之家,但倒也能识文断字,正好可以给你打打下手。”
安乐一听,心中窃喜。不过,表面上却表现的浑不在意,只道,“行吧,正好学堂里确实有些杂事要做。到时候了吧,咱们吃饭吧。”
“嗯,好。”于胭脂答应了一声,又对陈若彤道,“在学堂里好好做事,莫要有什么别的心思。你也知道,我黑虎寨,就是个响马窝子。我于胭脂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若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或是想着要逃跑,不被我抓到倒也罢了,若是被我抓到,少不了要打断你一条腿!”
陈若彤点头,“是。”
“下去吧。”
待陈若彤离开,于胭脂又喊来了一个小喽啰,“盯着她。”
那小喽啰答应了一声,又嘿嘿的笑,“寨主,小的还没娶媳妇呢。”言下之意,很明显了。
于胭脂哈哈一笑,道,“你没娶媳妇是你的事情!真若是有本事,让她愿意嫁了你,我自是不会反对。不过,她若是肯好好留在山寨里,便是自家姐妹,你若是敢用强,我不会轻饶了你。”
“是是,小的知道了。”
打发走小喽啰,待酒菜上齐,于胭脂和安乐坐在一起吃饭。于胭脂的人设,就是个喜欢喝酒的豪迈女人。自顾自的倒一杯酒,于胭脂先一饮而尽,之后看似十分痛快的喊一声“好酒”,趁着安乐不注意,一只手遮挡着嘴巴,暗暗吐了吐舌头。
大概是对酒精有些抵触情绪了。
现在,别说喝酒,就是闻到酒精味儿,于胭脂都想吐。
“夫君,你觉得那女子如何?”于胭脂似笑非笑的问。
安乐有些做贼心虚,故意笑了笑,道,“哪个女子?刚才那个吗?”
“明知故问。”
“呵呵,说实话?”
“当然。”
“长相自然是不错的。”安乐小心翼翼又故作坦荡的说道,“只是这种矫揉造作的女子,我个人不太喜欢。”
“咦?夫君莫非喜欢我这样的?”
安乐呼出一口气,一脸深情的看着于胭脂,道,“寨主巾帼不让须眉,英姿飒爽,虽是女子,却有着男子的豪迈,确实是我喜欢的类型。”
“夫君之言,不尽不实啊。”于胭脂笑道,“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夫君便是喜欢她这般的,我亦能理解。我说过了,我不是妒妇。夫君若是真的喜欢,便收入了房中,也无不可的。”
安乐心中思量着于胭脂这番话里有几分诚意。想看看于胭脂的眼睛,又怕看不出什么,反倒被于胭脂看破了心思。所以,她只是低头吃饭,口中说道,“寨主说哪里话,我也说过了,那种矫揉造作的女子,不是我所喜欢的。寨主若是不放心,大可安排两个心腹,在学堂里看着便是。”
“夫君之言,倒也有理。确实需要在学堂里安排两个人。”
安乐闻言,心中暗暗叫苦。于胭脂的回答,跟自己预想的很不一样嘛!
于胭脂又道,“当然不是要监视夫君,而是要看着那女子。毕竟她初来乍到的,万一真的有什么坏心思,可就不好了。另外,听说下午时候,有一批肥羊要从我们山寨附近经过。我打算带着那陈若彤去干活。让她杀两个人,也算是个投名状。”
“唔……理所应当。”
……
下午,学堂里。
安乐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她很是担心陈若彤,担心陈若彤太迂腐。如果于胭脂要她杀人,她却不愿意的话,那可能会很麻烦。
为了自己能活下来而杀害无辜的人,这很不人道,很残忍,也很没有人性。但作为陈若彤的丈夫,安乐自然还是有很大的私心的。她自然是希望死的是不认识的人,而不是陈若彤。
眼看着夜幕将至,陈若彤来到了学堂。
跟陈若彤一起的,还有两个小喽啰。那两个小喽啰有说有笑的,看起来似乎很开心。而陈若彤则脸色苍白,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
安乐眉头紧蹙,问那二人,“怎么了这是?”
“哈哈,安公子看,这女人,只是让她杀了两个人,当时一脸狠辣果决,此时却是吓得都站不住脚了。”
说着,陈若彤一角跌倒在地,看起来摔得很严重,趴在地上,一时竟是没有爬起来。
那两个小喽啰没有伸手搀扶,安乐也直挺挺的站在一旁没有动。
“看样子,她是真的吓坏了,且不管她,安公子,咱们去喝酒吧。”小喽啰道,“这回又是一头肥羊,搞来了不少西域来的葡萄酒,听说味道极好。”
安乐道,“你们先去吧,学堂里还有点儿事情。”
“也行吧,那这女子……”
“扔这里吧,她都吓成这样了,还能怎么样?你们只管去吧。”
“哈哈,那我们先走。”
待两个小喽啰离开,安乐四下里看了看,见并无人在侧,这才蹲下来,低声问陈若彤,“怎么样?”
陈若彤努力挤出一丝笑笑容来,道,“到底还是托大了,我以为我可以的。”说着,竟是泪眼汪汪,眼泪簌簌。不过,她虽然一脸哀伤和恐惧,却依旧冷静。
安乐叹一口气,伸手将陈若彤搀扶起来。“走吧,先回去休息。”
陈若彤答应一声,又后退一步,低声道,“莫要被人看到,怕是会连累了夫君。”
“嗯。”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安乐道,“投名状已经搞定,接下来,先安心住着。找机会,再离开此地。”
陈若彤道,“出寨子打劫的时候,我顺便看过了。山寨的守卫很森严,怕是不好逃跑。夫君不必为我费心,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安乐眉头微蹙,迟疑了一下,却是没有说什么。
陈若彤此时的住处,便就在学堂里。只是一间很小的房间,房间里也仅有一张床,和一张破旧的木桌。
回到房间,陈若彤无力的坐在床沿上。
安乐四下里看了看,见周围无人,这才跟着进来,又小心的带上门。
陈若彤扶了一下额头,叹道,“未曾想,竟有今时今日。”
“别发愁了,先好好活着再说。”
陈若彤点了点头,又道,“那于胭脂,对你似乎挺好的。”
“嗯,还行吧。”安乐道,“不过到底是杀人越货的杀才,也不要把她想得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