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昔黔正式被受封为战争之神布瑞特的执事。

伴随着众人一致的行礼与敬辞,他身后长出了一面蝠翼……这正是穹铭为他传输的神力,如今的他,已经正式地成为了战争之神教徒中的一员——而且是作为神职必不可少的一员。

事后有不少战争教徒暗中投奔到了“教皇”这一边来,为首的正是那个当初在最后一刻被昔黔打败的教徒。

……

“‘……不,不,你从一开始就走到了歧路上,所谓盛景、所谓发展、所谓永生、一步登天……你真的了解过这些吗?那不过都是仰仗着前朝的遗物自欺欺人罢了!神是个名号,也只是个名号,我不管这些落后于时代的名号从何而来,但它必然会让这一切陷入混乱——甚至被打回原型!

你们把一切都交给那些架空的臆想,交给这些荒诞的力量,无异于为整个世界自掘坟墓……’

弗瑞恩的声音随着我们的上升而被沉重的云雾所屏蔽,所有人的百般奉劝也换不来这位疯神的觉悟,权且让他立足于那片不应该被任何人记起的地方吧,他作为一个神明,身上却全无神性……”

穹铭草草翻看了几本法典,最后把目光放在了那一串文字上。

“‘弗瑞恩’?这个人是谁?”昔黔疑惑地看着书页中那个陌生的名字,现在他已经换上了一身漆黑的战袍,腰的右侧也已经挂上了那把象征神职地位的长刀,然而还是保持着昔日穿斗篷的习惯,像是双手被什么缚住而不能太往前伸一般。

“遗忘之神,管‘下面那边’的。”穹铭食指朝下点了点桌面,“如此看来他没跟着其它的神明离开啊。”

“您的意思是想……追随他?”昔黔摊开另一本法典,里面尽是对这个“弗瑞恩”的介绍,穹铭见状直接把那本灰色封面的东西夺到自己面前。

“不是‘追随’,是‘合作’,如果有机会的话……毕竟他和我们……至少和我是一条路上的,但在此之前我要先弄清楚他的想法——如果他觉得神明这一套不妥的话,他应该会有另一个明确的目标……”

“您有吗?”

“以后会有的!只是现在计划还不成熟!”昔黔突兀的提问也许是触犯了什么底线,激起了穹铭的怒火,昔黔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越界,连忙闭嘴。

“我要到楼上去整理一下我的东西,你这里也自己打扫一下吧,毕竟太久没人待,都积灰了,而且还有那个……”穹铭一手指着前任执事的那副骨架,一手拿起那两本法典,起身,出门,然后消失在了楼梯口。

昔黔粗略地擦了下桌椅并把骨架搬出房间,估摸着穹铭已经走远之后就起身沿着走廊跑起来,然而没跑几步就被一个瘦长的身影拦下了,借着微弱的光线和适应黑夜已久的眼,他认出眼前这个人就是飏褀。

“别误会!我没有恶意,至少现在没有。”飏褀耸了耸肩,笑着看着眼前正反手抽出长刀护在身前的“执事”。

“那你是想……”昔黔看向身后,四周没有任何人影。

“拜托,你都已经受封了,现在我们是平级,你也不必那么畏畏缩缩的,而且……我和你一样,本质上也是一个拥护神明的人。”飏褀盯着昔黔,眼中尽是一种不加修饰的和善。

执事也看着侍卫,面部表情越发复杂。

“实话实说,我是把穹铭看做异端、死敌,但我并不会用看待敌人的眼光看待你和那些生命教徒们,因为我知道他是个很叛逆的人,他的立场和我完全对立,而且也不会被太多人接受。你们来到这个地方多少也带着几分身不由己吧?”

飏褀用左手的手背压着长刀的握把,带着鞘的刀尖随即从她腰的右侧翘起,和穹铭那天跟她对峙时的动作基本一致。

昔黔也收起了自己的长刀,但还是保持着一言不发。

“我知道这样的角斗有些残忍,可这是我们的神明所规定的,也许这自有他的道理吧……反正如果他不回来,我是不会篡改的。

可他是教皇,至少以前他真的是,现在我的上级本身是所有神明眼中的异端,这很矛盾,不是吗?有些立场是值得捍卫的,有些则不值得,我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但显然是要铤而走险,他想颠覆这一切,可总有些人会成为颠覆的牺牲品……”

那对鲜红的眼眸褪去了敌意,看上去空洞了许多,昔黔发觉自己的内心有什么在潜移默化地改变。

“而且,很简单的一个问题,你觉得一个希望世界变成平地的人会站在山巅上吗?这真的不可理喻。”飏褀皱着眉摇了摇头,眼睛也看向了别处,“总之呢,如果你——或者这里的其它人想通了,大可来找我,我保证会在神明归来的日子里让你们全身而退。”

飏褀不再多言,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

昔黔仿徨许久,还是继续沿着走廊前进。

……

当他双手连鞘握着长刀打开房门的时候,穹铭已经回到了那张方桌前。

“刀……”穹铭用很平淡的语气吐出了一个字。

“怎……怎么了?”昔黔看着穹铭,尴尬地问道。

“问题很多,我们说个最直观的吧。”穹铭的眼神中透露着一种不由分说的严肃,“我当初给你的刀是白的还是红的?”

“之前是白的,现在是红的,不过以后还会是白的。”昔黔知道穹铭这番话指的是什么,“我只不过是清除了一些不被接受的角色罢了。”

“不被你接受的,还是不被我接受的,又或者——是不被她接受的?”穹铭双手架在桌上,交叉的手指支着头,试图从他的言行中挖出点什么刚萌生的隐晦的想法。

“对您而言,他们没有反抗的意识,对她而言,他们亵渎了自己神明,对我……您懂的。”昔黔的身体不自觉地向后倾了一下。

“你要我怎么评价这种做法呢?”穹铭起身的同时示意昔黔也跟他一起来到走廊上,“你的想法我大概明白了,你要走的路和我有很多交点,但并没有完全重合在一起——”

“我会尽量与您走在同一条路上的……”昔黔小声的附和道。

“说得好,也许以后这把刀还会再红几次,不过……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你还记得我过来之前收集到的‘永生的灵魂’吗?”

穹铭抽出自己的长刀,最前端的位置依旧留有些许湛蓝,“分下去,传给那些战争教徒,多带几个人做个见证,如果不够分了……就借你刚刚弄出来的那些用一下,你看如何?”

“最好不过。”昔黔把自己的刀揣在腰的右侧,双手接过穹铭的长刀,手无意中蹭到了那个棱角分明的黑色护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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