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
陆兮法把他放在了床上,还贴心地给他放了一个垫子。
趴在垫子上的白夜,现在完全是一条咸鱼了。
盖在身上的浴袍,松松垮垮,落下一个角,露出了半截瘦得可怜的肩膀。
白夜拉了拉衣服,重新穿好。
继续咸鱼趴。
在刚刚得到了极大满足的陆兮法,心情极佳,正在挑选着新送来的和服样式。
“菲尼会在晚上来接我们回去。”
“在这之前,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陆兮法的身材,无论穿什么样式的衣服,都十分好看。
但是,白夜就比较困难了。
他太瘦了。
穿男式的和服,会显得太长。
穿女式的和服,又会显得太短。
在衣柜里挑了很久,陆兮法才为他选了一款适合的。
这是黑色打底的,金鱼花纹的和服,穿在身上,会显得格外庄重肃穆。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很符合白夜一贯的穿衣审美。
只可惜。
面对这样复杂的和服,白夜这个笨得离谱的家伙,根本穿不来。
挣扎了一会儿之后,他便默默地放弃了挣扎。
反正衣柜里面还有普通的日常装,没必要穿这个吧!
做人本来就不容易了,何必还要为难自己?
陆兮法注意到了他的窘境。
一看便知道,这家伙是被人服侍惯了,连这么简单的和服都穿不好。
“需要我为你提供点友情的帮助吗,白夜阁下?”
“哼。”
白夜默许了他的提议。
……
陆兮法拉上了窗帘。
站在镜子前,白夜脱下了自己的浴袍。
陆兮法在认真做事的时候,完全可以无视他的性别。
血色的眼眸,只专注着手中的工作。
这双手,有些冰冷,却也十分灵巧。
整理腰带的时候,陆兮法半跪在他的面前,很认真地为他整理着衣服的褶皱,用心地为他系上了衣带。
“差不多了。”
整理完衣襟之后,陆兮法站起身,将白夜推到了镜子前。
“如何?”
白夜略微低下了头。
他有些不敢看,镜子里这个美得不像话的少女。
也就是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性别真的已经发生了变化。
他不再是那个柔弱的少年了。
“对了,这里,还需要整理一下。”
陆兮法的双手,在他的后颈处整理着衣领,将那一点微不足道的瑕疵也弥补了。
他的动作实在是太熟练,让白夜突然有些纳闷。
路西法拥有着数不胜数的仆人,穿衣服这样的事情,也都由女仆为他服务。
他到底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替人穿衣服这样的事情,你以前经常做吗?”
白夜突然问了这样一句。
陆兮法愣了一下。
继而,微微一笑。
“啊,是呢。”
……
恶魔也好,天使也罢。
他们都会在拥有了无尽的寿命之后,感到空虚。
只有时不时地寻找一点乐子,才能够维持生活这样子。
至于陆兮法现在最大的乐趣所在,当然就是白夜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
白夜跟在了陆兮法的身后,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黄金海岸的附近。
在这里。
白夜看到了一块石碑。
这个造型嘛……
多少也有点奇特。
不知道为什么,它看起来像一种叫小小酥的零食。
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看到这样的一块碑。
白夜下意识地就认为,这应该是某个人的墓碑。
陆兮法停下了脚步,侧过脸,问了一句。
“认识上面的字吗?”
“啊?我……我看看……”
白夜上前了两步,看了一眼。
嗯……
平心而论。
他的确觉得这些字是有点眼熟。
不过,奇怪的是,他一个字都不认识。
“看来是不认识啊。”
陆兮法摸了摸下巴,一脸可惜。
“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刻在你那把梳子上面的文字吗?”
白夜的脑海中灵光一闪。
陆兮法看他的眼神,明显又变化了。
“所以,你能够想起一点什么吗?”
“不能。”
陆兮法摊了摊手。
还是对这小家伙有着太高的期待了啊。
“那么,陆兮法,上面写的这些字,是什么意思?”
白夜突然觉得有点好奇。
这种特别的文字,应该是他们这些活了几千岁的老家伙们的通用语言吧?
他不认识,不代表陆兮法也不认识啊。
果不其然,陆兮法对这些文字颇有研究,并且给他念了出来。
“敬最伟大的魔法师,克莱尔拉丁,你将成为莱茵城的光芒,永远照耀着你热爱的土地。”
白夜懵了。
克莱尔拉丁?
这不是那个活跃在一千多年前的魔法师吗?
一千七百年前的一场规模宏大的魔法战争当中,克莱尔拉丁以自身作为献祭,启动了防御魔法阵,以身殉城,庇护了百万的普通人类。
与魔物联军同归于尽,死后尸骨无存。
在这之后不久,莱茵城被如今的暮光城吞并,应该是不可能有人为他立碑的。
“那么,是谁给他修的碑?”白夜下意识地问了这样一句:“因为我记得,他好像……是……黑魔法师。”
黑魔法师,在克莱尔拉丁还活着的那个时代,哪怕是拯救了人类的英雄,也不会得到立碑的资格。
毕竟,绝大部分的黑魔法师,都是背叛了人类,心甘情愿成为魔物走狗的败类。
白夜这句话刚刚问出口。
陆兮法的笑容,就渐渐地淡了。
眼前,似乎又浮现了那光芒万丈的一幕。
那真是,如同梦境一般,绚丽又悲壮的风景。
“是我啊。”
……
“是你?!”
白夜愣住了。
恶魔,在说什么呢?
陆兮法眯起了眼睛,伸手,摸了摸白夜的头发。
“是啊,克莱尔拉丁。”
这个语气,很温柔。
这一瞬间,白夜有些恍惚。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陆兮法的这一句“克莱尔拉丁”是在呼唤他。
“这些人类,死于偏见和傲慢。”
“哪怕是过了一千七百年,我也依然觉得,他们是该死的。”
“唯一让我感到费解的是,你。”
陆兮法的手,顺着他的脸庞,抬起了他的下巴。
白夜这双漂亮的眼眸中,带着困惑和迷茫。
“嗯?”
白夜歪了歪脑袋,顺手拍掉了陆兮法的手掌。
“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陆兮法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差一点。
他就说出来了。
“嘛……其实,没什么关系,只是带你来看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