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憎恨的声音不绝于耳,幽怨缠身,悲痛,为什么,我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愤怒的情绪紧逼身侧,仰天长啸,折磨,为什么,我会变成这个样子。
冰冷的杀意流露体外,咬牙切齿,不甘,为什么,你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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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了,在得益于贵族教师的呕心沥血下,艾丽娜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上高塔,踏入了顶层的房间,在窗外阳光的照耀下,细小的尘埃因为艾丽娜的到来而躁动不安的四处飘荡,在不大的房间里,塞下了一张桌子和几架卷轴柜,壁炉在一旁燃烧着干枯的木柴,驱散了房间内的寒意,整个环境非常宁静,而自己所爱慕之人便坐在桌子前,谨慎的浏览手中的卷轴,不时在上面添加几笔。
看到对方工作的样子,艾丽娜无奈的走过去,虽然打扰到对方工作不太好,但目前自己的这个问题也迫使自己不能再无视下去,巧妙趁着对方放下手中卷轴的空隙,艾丽娜开口道:
「殿下,我听说拉沛欧帝国最近有变动,不要紧吗?」
「怎么了,艾丽娜会关心政事可真是罕见呢?」忙碌许久的卡西利亚放下手中的卷轴和羽毛笔,舒展了僵硬的身骨,搂过身边的艾丽娜温柔的说着。
「不,我只是在担心妹妹……莉莉丝已经嫁过去一年了,她还好吗?」
听到艾丽娜的担忧后,卡西利亚一时也陷入了沉思,完美的公爵千金,莉莉丝-塔罗西亚和拉沛欧帝国皇子相恋,最后作为两国友好的象征只身嫁入了拉沛欧帝国,那个孤独的抱着自己柔弱的身体在玫瑰园无声哭泣的少女。那个在自杀未果后带着绝望眼神的少女,如今还好吗?
「直到最后,我也没能带给她任何帮助」伴随着一声轻柔的低语,卡西利亚发出一声叹息。
「别担心,艾丽娜。我近期会有一个外出拜访计划,届时我会带纳米斯和你作为使节前去拜访,顺便看看莉莉丝的情况,如果拉沛欧帝国有辜负她的地方,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带她回来,毕竟她可是你的妹妹啊。」看着身边靓丽可人的女子。卡西利亚发出骑士般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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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爽的秋风扫去烈日当空带来的闷热,一行由富丽的马车组成的队伍在带黄叶的树荫照顾下咔哒咔哒的踏过由简陋平石铺设成的道路向前行驶,不知名的森林住民伫立在树干上,赤色的眼睛警惕的看着这些不速之客,在道路右旁边奔流的河水清晰的倒映出广阔的蓝天以及马车队伍的身姿。
在天气极好的这段日子,卡西利亚殿下带着未来王妃以及大大小小的贵族,正如计划般,外出拜访邻国,在莉莉丝嫁过去的这段时间,两国的大门几乎完全打开,王室且不说,地下的贵族都相继签订了大大小小的贸易协定,但只有一项贸易始终没有流通,那就是奴隶买卖,玫尼亚王国是禁止奴隶买卖,而另一方面,拉沛欧帝国拥有合法的奴隶制,虽然没去了解过,但是卡西利亚仍旧没有打算改变王国对待奴隶的态度。
一直以来,这种外出拜访的事务都是交由属下去做,但这次不一样,中途牵扯到了其他事情,而最近经过其他城市的时候,这种异样感愈发的明显,到了昨晚,才打听到,现任国王因不知什么缘故而病倒了,而几位王子也同样的染上这种不知名的病,其中也包括了莉莉丝的伴侣,拉沛欧帝国现在由三王子安格列斯·拉沛欧代为皇帝执政。
作为能力最出众的王子,安格列斯这个人自己也有所耳闻,在前几年就已经被帝国那边认定为下一届的皇帝,但是当代的皇帝不怎么喜欢这个儿子,几乎病态的压下这封安格列斯为王储的声音,并且千方百计的去刁难,派遣其去边远的地方守卫边疆,原本期望能爆发战争的时候就将其抹除,但是最后不但没有实现最初的想法,还因此军中有不少将士肯定了他的能力,在皇帝久违的召集他回帝都后,就发生了疾病传染的事情,这其中不难想象有什么阴谋。
若是现在由他执政,想必会在短时间内引起一些动荡。
在这种局面,卡西利亚判断自己应该亲自去拜访一趟,玫尼亚王国和拉沛欧帝国拥有几乎同等的军事实力,即使自己的国家稍逊一筹,但是对方刚坐上王位,应该不会冒着引发王国的愤怒以及中断两国贸易的风险开战。
「殿下,你在想什么?」艾丽娜看着自从昨晚开始就一直紧皱眉头的卡西利亚,在空间有限的马车内,想不发现这幅烦躁的模样非常困难,而且离帝都的距离越近,眉头就没有松懈过,实在担心,忍不住向对方开口问道。
「…」
「殿下?」
「…」
「殿下!」艾丽娜特意的提高音量,并且捏起卡西利亚的脸才将对方拉回神来,伸手按在殿下的额头上,再放到自己额头上。
「怎么了,一直在发呆?」
「不,没事,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是很严重的事情吗?」
「是。」反复的挠头,最后看着艾丽娜那真挚的眼神,最后放弃般的承认道,同时也将心中的不安诉说给自己喜欢女子。
「那莉莉丝岂不是…」
「不知道,我认为最好应该暂且接莉莉丝回来,等这段时期的风头过去了再说。」
「那还这么慢悠悠的做什么?」
艾丽娜正准备打开马车门,打算由自己驾驶马车的时候,卡西利亚一把拉回来,虽然是接受了教师费尽心血的教导,但骨子里还是那位冲动的女孩,当然,这也是卡西利亚喜欢的原因,但现在可不能任由对方施展本性。
「冷静,别冲动。」
强迫自己压下笑容,严肃的警示对艾丽娜说道。
「我很冷静,放开我,我要去接妹妹回来!」
这不是没有冷静下来吗,不过也是,当初得知莉莉丝要远嫁的时候也是闹了很久,自己和莉莉丝都劝不了,当嫁出去那天还吵得连父皇都受不了,在冷静下来的这段时间里,自己就暂时搂住她,限制她的行动吧。
卡西利亚重重的叹了口气,要是她有莉莉丝的一半,自己不知能清静多少。
而且,如果是那位完美千金的话,可能早已经采取了应对方法避开这次动乱吧?
在卡西利亚再度陷入沉思的时候,脑门上结结实实的挨了艾丽娜恼羞成怒下的好几下拳头。
转过前方的转角,窄小的道路宽敞了起来,一座洁白的大石桥跨过百米高的悬崖,连接到另一头的孤岛上,该说是孤岛还是大陆卡西利亚也说不清,说是孤岛,但是面积又过去庞大,说是大陆,但是四周沿海,只有这一座桥梁连接,而拉沛欧帝都就耸立在前方。
黄昏的落日光芒倾斜的照耀在接二连三的从城市中窜出的红色瓦片的高塔上,让原本的高塔看起来更加的赤红,恢弘的主城从中间高耸而起,从上空建立起了一座桥梁,连接到后面稍远的孤塔上,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波涛的海浪源源不断的从海面的彼方向悬崖下奔涌,对一直在内陆生活的卡西利亚来讲,这是第一次看见大海,而身旁的艾丽娜也是一样,两只手不知不觉的紧握在一起,仿佛要一起记录这个美好的画面。
马车一步一步的走在这座石桥上,和其他旅人商人一起松散的走着,马车内卡西利亚绷紧了神经才以至于不露出丑态,目前自己正处在离下面的海浪高达一百米的高空中,从这个高度掉下去,不死即残,但也许只是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弱罢了,身旁的艾丽娜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在两个窗口来回观望。
「殿下,你看一下,远方那里好像有一条大得夸张的鱼耶。」
「殿下,你看一下,帝都下面有好几个洞口。」
「殿下,你看一下…」
抱歉,有什么能不能过了桥再说。
卡西利亚的眼中如此期盼着,艾丽娜歪了歪头,兴高采烈的抓起了卡西利亚的手,一起探出马车外,不顾脸色发白的殿下,一起欣赏自己找到的景色。
路啊,能不能短一点…
在不知道被艾丽娜强迫在马车外看了多久的海景,马车也渐渐的来到这座城市的门口前,被高塔遮盖住了阳光,只有两侧的火盆散发摇摇晃晃的火光。
两座大型的骑士石雕威风凛凛的手持大剑,伫立在门口两侧,盔甲中间刻印上拉沛欧帝国的纹章,红色的短披风在身后缓缓的飘动,在那头盔的间隙中,似乎真的有双眼睛仔细的审视每一位到访这座城市的客人,站在这里,有一种无以言表的压迫感。
而在其脚下,也排列着两列手持长戟和大盾的骑士,三名穿着文官服饰的人严密的包裹头部,站在桥梁中间,一边确认有没有走私物品,一边给一般的民众放行。
看着对方谨慎的模样,卡西利亚不禁再次将其与最近发生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伸手敲了马车的夹板,坐在车夫位置的纳米斯马上领悟自己主人的意思,在轮到审查自己时,熟络的向他们问道。
「审查得这么严厉,最近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文官一边看着纳米斯递上去的文书,一边以锐利的视线打量,嘲弄的回答。
「王国的王子要来我们帝国拜访,我们自然要小心点,杜绝一切危险,不要伤着对方那尊贵的身体啊。」
「你…」
卡西利亚重重敲响夹板,制止了纳米斯与对方争论,但这下就管不住身边的艾丽娜了,艾丽娜一把探出身体,装模作样的说道。
「真不愧是那个连女生都不敢打的柯琳达王子的国家,审查果然比我们王国要严厉得多,你呀…」
卡西利亚透过窗口看着对方的脸色渐渐变得僵硬,避免引发骚乱,将准备进一步挑衅的艾丽娜拉了回来。
经历这么一次有力的反击,纳米斯也冷静了下来,摆起一脸笑眯眯的表情,审查的文官辛亏包裹的头部,避免展示此时那尴尬的表情,在对方的注视下不耐烦的催促纳米斯他们进城。
「哈哈哈,殿下,他们的表情好搞笑。」
在远离了城门口后,艾丽娜终于挣脱了卡西利亚,忍不住大声的笑了出来,驾驶马车的纳米斯也同样笑了出来,卡西利亚再次压下几乎要弯上去的嘴角,严肃的警示两人收敛一些。
「但是他们的样子真的好搞笑,一副想打人又不能打人的表情。」
「再这样我就回去跟公爵夫人说一下最近的见闻。」
「不不不,我是开玩笑的,就别跟我老妈说了…」
一提出公爵夫人的名号,一直像孩子胡闹的艾丽娜马上安静了下来,早知道在之前就用上几次,镇一下。
带着些许喜悦,卡西利亚将视线转移到这座与王都相比别有一番滋味的帝都。
在那耸立在整座城市上方的高塔,一位年轻的女子拉开窗户的一丝间隙,秋季的凉风透过些许的空间,掠过那樱色的发丝,给房间输送了些清爽,一双梦幻紫色的眼瞳冷漠的注视高塔下方热闹的城市,在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进入城门口后,各种苦涩的心情再度寻上门来,不需要前去确认,仅凭借心中突然出现的恶寒,自己就已经知道。
「你们还是来了。」
窗前的女子轻轻的自言自语,给除自己之外空无一人的房间中带来了一丝的气息,语气中净是悲痛,久久的在房间内徘徊,不能散去。
「每当你们处在光耀的地方时,自己只能待在这种冰冷的地方,为什么…」
莉莉丝转过头来,眼睛中早已经失去了情感,如同冰山一样长期冰冷的凝视自己这同样冰冷的房间,窄小,蜡烛早已燃烧完,却没有替换新的蜡烛,在不少家具上,都明显的看到有一层淡薄灰尘轻轻的覆盖在上面,唯一有变动的只有女仆偶尔送过来的晚餐,但用餐后,也早早的被女仆收回厨房。
这房间原本就鲜少有人进来,自从那位王子和帝国的皇帝病倒后,这个房间就彻底不需要保持干净整洁,但在这座女性低微的国家,自己每天也只在这窄小的房间里,日复一日的发呆度过,不过也有例外。
夜晚少了那只野兽的打扰,倒是一件好事,不过,果然放的量还是太少了吗?
「天真,原以为假装喜欢,逃离了那个令人恶心的国家后,就能远离你们,没想到,你们还是过来,是特意来向我展示你们美满的生活吗,还是来嘲笑我的呢,还是,两者都是呢?」
莉莉丝重新看向下方的都市,自嘲的笑了笑,然后收起了嘴边的笑意,努力压心中复杂的情感,以与眼神相符的冰冷口吻淡淡说道。
「不过这样一来,这里就是你们两个人的终点呢。」
沿着城市的主道路,赶在日落前,抵达了帝都中心的主城,比起主城,卡西利亚感觉这更像一座堡垒,坚固的城墙宛如围栏一样围堵得水泄不通。
一直以来,拉沛欧帝国都是崇拜武力,并不具备建造这类大型建筑的能力,在近年,四处征讨时,掠夺人力物力而盖起的这些富丽堂皇的都城,若是在平时看到眼前这座壮大的主城,卡西利亚也许会赞叹,但眼前的这些都是建立在痛苦之上,在街上偶尔遇到的奴隶就是最佳的例子,若是当初纳米斯没能及时赶到,也许莉莉丝就会成为其中一位了。
对方似乎知道自己会在近期到来,提前安排的数二十名仆人等候,但从其中畏缩的行为举止来看,恐怕原本是奴隶,只是为了照顾即将到来的王国使者而特意安排他们洗澡,穿上洁净的衣服吧,谨慎的从马车上搬下行礼,以及作为友好象征的礼物。
「纳米斯,去吧。」
但姑且还是由我们自己的人搬运贵重的东西,让纳米斯牵着马车前去马概安顿,身后的其他贵族也照样吩咐自己的仆人处理自己的贵重物品,跟在帝国的仆人身后,搬去帝国分配给他们的房间。
在先前经过主道路遇到了一行戴着手铐,低着头行走的奴隶后,艾丽娜就一直处于这种闷闷不乐的状态,这也是正常的,自己现在也多少有受到影响。
被鞭子抽打,就像牲畜一样的被人赶,有些甚至比牲畜还有凄惨。
甩去脑中不安的想法,勉强自己严肃起来,搂着身边的丽人,卡西利亚踏入了主城门口。
第三天正午,艾丽娜百般无聊的趴在桌子上,访问的流出繁琐且复杂,殿下也真是,这个时候还说什么先去拜访什么王子,莉莉丝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自己也不过是提了几下,就这么被锁在自己房间外的会客厅里,还吩咐罗希娜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能放自己出去。
「小姐,吃点水果吧。」
罗希娜一脸笑容的将切好的水果装盘,优雅的递到自己面前。
「呐,罗希娜,你就不希望早点见到莉莉丝吗?」
「当然希望,但是,事情都是按照规矩来,况且现在不是已经来到了帝都了吗,早晚都会见到莉莉丝小姐,三年都这么过来了,还会差这几天吗?」
「但就是这种明明能马上见面却总是要照这规矩那规矩的,不是很难受吗?」
「小姐真是喜欢莉莉丝小姐。」
「那当然啊,那可是我优秀可爱的妹妹啊。」嚼着鲜嫩多汁的苹果块,淡黄色的眼瞳直勾勾的看着那座与众不同的高塔,离其他的高塔都要远,而且别的高塔都是可以从下面直达上去,只有那座塔不同,一定要从主城上面的那条大桥才能过去,直觉告诉自己,莉莉丝就在那座高塔上。
「啊啊啊,够了,我现在就去找她!」艾丽娜一想到那瘦弱的身姿,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忧,吵吵闹闹的在房间里折腾。
罗希娜只是在一旁,一脸微笑的注视这位公爵家的另外一位千金,如果不是因为职责和身份,自己恐怕也是像艾丽娜小姐一样,恨不得早日见到那位自己过去服侍的千金,过了几年,不知道她有没有变胖,有没有变高,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早上那头难缠的头发能不能处理好,这边的仆人服侍得到不到位…
迫切之心并不比艾丽娜差,但也正如自己的身份,不能做过界的事情。+
「艾丽娜,小声点,在外面都能听到你的声音了。」
「诶,殿下你回来了?」
卡西利亚重重的坐在椅子上叹气,自己敢不回来吗,自己要是晚一段时间回来,你指定又会捅其他娄子,到时候又是我来收拾。
「艾丽娜,准备一下,今晚要出席帝都举办的秋季庆典。」
「这种事怎么都好,有没有打听到莉莉丝住在哪里,她过得好不好?」
「问到了。」
「嗯嗯,在哪里?」
「我不说。」说完这句话,卡西利亚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拔腿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反锁,艾丽娜过了半会才反应过来,但殿下早已回到房间内,哪怕气得想打人,但也只能奋力的敲门,在一旁笑的罗希娜自然也是不能动手,至于一同在旁边笑的纳米斯嘛。
看到艾丽娜不怀好意的眼神,纳米斯也想急忙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但王子的房门已经反锁了,自己除了外面之外就没有其他的退路,而艾丽娜是绝对不能再这个时候放出去,看着如狮子般逼近的艾丽娜,纳米斯苦笑了一下。
无视门外的吵闹声音,卡西利亚烦躁的撑起额头,今天打听到莉莉丝住的地方以及三年内的遭遇,在回来的路上,自己不知动了几次想找上安格列斯的想法,甚至打算直接去抢人,身边的纳米斯也同样的一言不发,但明显的握紧了拳头。
自己尚且这样,如果今天像之前一样带艾丽娜外出,按照她那急切的心情,今天就要引发外交问题,虽然也有过一瞬间引发外交问题也无所谓的想法,但这不能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统治者只能考虑他的国家,如果只用一个人便能换取这长久的和平,这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交易,即便如此,即使自己知道这道理,但也无法同意这种事情。
当然自己也知道,这是伪善之人的想法,每天都牺牲那么多人,为何只单单在乎其中一个,在自己苦恼的时间里,数不清的人被压榨,折磨,这点自己明白,但是,自己不能同意就是不能同意。
放松下手中的力道,一边留意额头有没有留下明显的伤害,一边更换优雅华丽的衣装,在暗袋中放入手指般长的短剑,从自己的行礼中搬出油膏色粉,对着镜子渐渐平静下来的自己,谨慎的擦在自己的伤痕上,补回原状。
归根到底,这只是做与不做的区别罢了。
「为什么会这样子…」
卡西利亚疲惫的坐在椅子上,周围是热闹的宴会,虽然华丽的程度和王国比起来稍逊一筹,但崇拜武力的帝国宴会有着别的风味,一整只的烤猪被串起来挂在铁架子上用慢火温热,想吃就自己拿刀切下,装盘,据说以前还是切下直接用手抓食,其他的食物多半都是这种模式,表达的意思显而易见——不会动手的人就活该被饿。
而在场的吟游诗人大多吟唱的诗歌与其适合宴会,不如说适合激昂的战场,大多都是描述诗歌里的主人公怎么战胜敌人,并将对方做成战利品,而跳的舞蹈自然也更像战舞。
没有杂耍的艺人,相反是受邀的嘉宾亲自拿钝剑上场比武,刃口已经被磨去,因此即使击中对方也不会担心会出事,而戴上面具听说是为了避免比武两人日后不必要的争执。
这是文化的差异卡西利亚知道,也明白,但眼前的问题不是因不适应帝国的文化而苦恼,而是因为,艾丽娜不见了。
自己早该想到这位充满‘活力’的千金小姐不会安于待在这里,自己正午透露了莉莉丝的消息之后,就能感到对方很想马上就动身,但被自己以宴会时会出场的借口劝说了下来,自己当时也是这么认为的,但看到莉莉丝没有出席这场庆典活动后,卡西利亚下意识的看向一直走在自己身边的艾丽娜,自然那时人早已经消失不见。
不用想,她肯定是动身去寻找庆典中不见人影的莉莉丝去了帝都的主城这么大,她去哪里找去了,卡西利亚完全没有头绪,若是身在王国,卡西利亚还能想出几个地点,而且完全不需要担心,但如今这里是别国,不是担心她会出事,而是担心她会把别人打出事。
情况已经跟纳米斯和罗希娜说了大概,两人都分别露出了苦笑,然后分头去寻找,但那已经是半个时辰前的事情了,现在依旧没有消息,而等一下自己要上场和代理皇帝比剑术,短时间内走不开,算了,再怎么担心也没有用,木已成舟。
卡西利亚自暴自弃的站起身,刚好在这个时候,帝国的仆人出现在卡西利亚身后,递上手中的面具和钝剑,悄声的说。
「玫尼亚王国的卡西利亚殿下,准备到你出场了。」
「我知道了。」
若是普通身份比剑的话,不带面具也没什么问题,但现在是赌上了各自国家的尊严,谁赢了对另一方都不好,而且,作为帝国第一的剑士,卡西利亚也很想见识一下,几年前的柯琳达王子自己也是好不容易才赢过去,这次恐怕会比那时更困难吧。
接着短暂的战意盖过其底下恐惧,卡西利亚做好了准备,登上了舞台,而另一方面,三人苦恼寻找的艾丽娜正漫步在主城内,借着淡蓝色的月光撒下的光辉,四处寻找道路登上桥梁,前往那座高塔。
即使去留意,但依旧还是无法阻止脚步声在长廊中回响,在夜晚的主城中额外的引人注意。
被排列在走廊两侧的骑士盔甲盯着有些不太自在,虽然反复确认过里面只是人偶,不是守卫,但总有些不放心,有过几次拿走人偶手中骑士剑的想法,但被发现就不是一句开玩笑就能解决了。
没拿武器的情况下还能装出迷惑的样子,以迷路作为借口回去,但拿着武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王国的使者拿着剑走在帝国主城里,这可不是小事情,到时怕不是引发问题,然后被老妈打死。
这些人,总是这一套规矩,那一套规矩,总有说不完的要求,没能按照要求做也不能完全怪我啊,每当自己有这种想法的时候,脑海总是想起那个人,明明比我小,但却能无时无刻表现出完美的礼仪,简直就是贵族中的贵族,是我引以为傲的妹妹。
称呼自己是姐姐的那一瞬间简直就是世界第一可爱啊,为什么当时要感动得把脸埋进对方的怀中,这不是错过了最重要的时刻了吗?
艾丽娜拍了拍脸颊,冷静下来,被人看到自己笑眯眯的样子,被抓到了,迷路的借口就不管用了。
「嗯?」
将思绪拉回现实后,便一眼看见不远处的熟悉背影,黑色衣襟与淡茶色的束腰带紧紧的贴在身上,落樱般的发丝柔顺的披在身后,进入了长廊底部的其中一间房间内。
「莉莉丝?」
身体本能的行动起来,放弃原本就不熟悉的贵族步伐,大手大脚的飞奔过去,追寻那梦境一般的背影,不,哪怕是梦境也没关系,无论是在梦中还是现实,自己离她,只剩下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就能见到阔别三年的妹妹。
停在这扇深褐色的木门前,艾丽娜深深的吸口气,呼出来,犹豫不定的握在门把手上,打开。
吱呀——
橡木门发出了久未保养的声音,房间内空荡荡一片,只有安静的月光照亮这寂寞的房间,来回看了几遍,艾丽娜都没有再这里找到半点属于人的气息。
果然,仅仅只是梦境吗?
带着遗憾,艾丽娜正准备退出去时,一条掺有毒药的湿巾塞向了艾丽娜的口鼻,惊慌之余很快便冷静下来,反手握住对方的手,奋力的拉开那条湿巾,转过身准备反击的时候呆住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就是自己的妹妹,莉莉丝·拉沛欧,那双愤怒的眼神完全无法和过去的任何时刻重叠在一起,手不禁褪去了力气。
莉莉丝趁机再次捂住艾丽娜的口鼻,而这次连同身体的重量一起压在对方身上,原本对于莉莉丝这种瘦小的身躯,艾丽娜可以轻易的举起来,但双手就是使不上力气,双眼睁大的瞪着莉莉丝。
不解,疑惑,带着许多问号,药效起作用了。
「哈,哈,哈…」
莉莉丝虚弱的喘着气,确认艾丽娜昏迷后,才拿开湿巾,举起通过特殊渠道获得的小刀,看着没有一丝防备昏睡的艾丽娜,将散发冰冷杀意的小刀刺下。
哐!
钝剑与钝剑交错的声音在舞台上频繁的响起,每一次的交锋都让卡西利亚感觉到对方的强大,以最小的幅度躲过自己的剑刃并打出反击,手臂的肌肉也开始因为剑刃的相互的撞击而开始麻痹,虽然离败北还有些距离,但是对方连疲累的感觉都看不到。
只能搏了。
以稍大的力度挑开对方的刺击,反手挥上,露出下半身的破绽,引诱对方刺出,转动手腕,错开对方的刺击,使剑刃缠绕在一起,同时动用全身的力量压向对方。
对方似乎也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但却低估了卡西利亚的力气,剑刃滋滋的摩擦,用作反击的手法已经错过了使用时机,此时只能使用力气来决胜负,但对于全身都压上来的卡西利亚,十分的不利。
在僵持不下时,卡西利亚摆正剑刃方向,使剑刃向前滑动一掌的距离,以毫米的距离擦过对方的面具,身体重心偏向侧边,钝口在对方的衣服上留下了一道明显的划痕,宣告了比试结束,两人整理衣装,相互致敬,离开了舞台。
「身手挺不错的。」
在卡西利亚脱下面具衣服,回到庆典中的时候,一位看起来比自己年长的男子愉快的来到卡西利亚身边说道。
「你指什么?」带着些许的警惕,卡西利亚冷淡的回答道,同时快速的打量对方,黑色的头发整齐的梳到脑后,黑色的眼珠炯炯有神,下巴有一簇精心修剪过的胡子,上半身套了一件黑色背心,底下是一件黑白条纹的衬衣,隔着衣服也能看出那双手臂孔武有力,下半身穿着一条深蓝色的紧身裤以及一双褐黑色的皮靴,勾勒出完美的身材。
「刚刚舞台上的比试挺不错的。」看到卡西利亚警惕的眼神,男子习惯性摸了摸下巴的胡子,思考了一番后,再次愉快的说道。
「确实…」
「抱歉,我是安格列斯·拉沛欧。」警惕在对方报出名字的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转为震惊的神情,刚刚比试中的对手突然找上门来,理由不用多想也只有几个,但毕竟是社交,有相应的礼仪。
「卡西利亚·玫尼亚。」报上自己名字的时候同时伸出手,握住对方那双厚实的手掌,同时感到了异样感,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较量。
「很抱歉,刚刚的比试原本预定是我上场的,但途中有事就耽搁了。」在双方同时松开手后,并肩的走在了一起。
「刚刚上面那个人果然不是你。」
「啊,他是我的弟弟,虽然剑术不错,但是应变能力果然还是不足。」
「哦,也就是说,你是想约我再战一场?」
「当然,但毕竟是我先爽约在先,这次就由你定场所和时间吧。」
「也就是说无论什么情况下你都能赢过我,是吗?」
「不,只是失约后的歉意,不过,刚刚起床和刚刚打完仗之后就饶过我了。」
「行,在日后若有空余的时间,我们再战一场。」卡西利亚看着这位比自己年长的男子,由始至终都没有展现过敌意,十分亲和的和自己对话,至于再战的意思,也没有定在自己访问的期间内,而是表示日后也行,也就是欢迎自己什么时候都可以过来再战,算了,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卡西利亚缓缓的开口问道。
「我有一个疑问,请问帝国三王子你…」
「叫我安格列斯就行了。」
「在几年前,我国有一位公爵千金,因恋上了贵国的王子而嫁了过来拉沛欧,安格列斯殿下你是否听说过。」
「嗯,是那位名为莉莉丝·塔罗西亚的女子吗?」
「是,是她。」卡西利亚暗自松了口气,至少对方听说过,那么这样下去自己的要求也方便提出来。
「虽然那时我被派去了边疆,但也还是从其他人口中听说过,就是从那之后,帝国和王国之间的贸易才顺畅了起来,怎么了,莫非你暗恋她吗?」
「不,其实我妻子是她的姐姐,这次过来访问,其实也是想顺便过来看一下她过得好不好。」
「唉,年纪轻轻就要和亲人分别两地,这确实很不是滋味。」安格列斯有感的说道,年纪轻轻就要和亲人分别,自己也是如此,在年纪小的时候就要跑去别的城市学习,对于这样的事,自己感同身受。
「没错,如果贵国有辜负她的地方,那我们就有必要接她回去了。」讲到这里,卡西利亚第一次以带有敌意的眼神看向安格列斯,双眼透露出不妥协的意思。
承受着卡西利亚充满敌意的视线,安格列斯没有任何影响摸了摸胡子,眼睛眯起来,似乎在想事情,过了一段时间,才回答了卡西利亚的指控,不过语气中的愉快成分全部消失,转为严肃的语气,让卡西利亚的神经也不自觉的紧绷起来。
「柯琳达生性放荡,自大,不学无术,沾花惹草,这些我都有耳闻,但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句话在帝国相当有名,你说你要带她回去,我虽然同情她的遭遇,但是她已经是我们帝国的女人了,这恕我不能答应。」虽然想说是他们的妹妹看错了眼,嫁给了这么一个废物,但姑且还是留点德。
「要是比试我胜利了,你能不能答应!」
原本严肃的表情一听到这项提议,嘴突然裂开,大声笑了起来,有趣,这实在有趣,把她拉进了我们之间的比试,合情合理,无法有什么指责,也罢,是我先爽约,这次就由着他的意思,设定一个战利品。
爽朗笑声甚至吸引了周边的客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了疑惑的声音,纷纷聚集在周围,注视两人。
「也是,若是不赌些什么就不刺激了,崇拜武力的国家就以武力来解决,好,如果你赢了,你就可以把你妻子的妹妹带回去,如果输了,她就永远成为拉沛欧的女人,而且决斗时间在你们这次访问结束之前,你得抓紧时间了。」
安格列斯将后面这句话以仅限两人可听到的音量悄悄的说出来。
「十天后决一胜负。」
「同意。」
卡西利亚和安格列斯互相碰撞拳头,定下了决斗的约定。
「殿下…」纳米斯急匆匆的跑到卡西利亚面前,从上气不接下气来看,应该是在自己比试的时候一直在全场寻找艾丽娜的身影,正狐疑的看着安格列斯,犹豫不决的。
「无妨。」
「是,我和罗希娜走遍全场了,到处都找不到艾丽娜。」带着歉意,纳米斯缓缓的上报这件事
「哈哈哈,不光是妹妹丢了,姐姐也快丢了?」虽然听到了好笑的事情,但安格列斯还是极力的控制了音量,对于刚刚才立下决战约定的卡西利亚,原本就因愤怒而血冲脑,一时没想起这件事的后果,在对手面前爆了这单丑事,还是偏偏是自己让纳米斯报上来,热血都弥漫到脸上,比平时更加的羞红,恼羞成怒的猛踢了纳米斯一脚。
带着冤枉表情的纳米斯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听从殿下的下一步指示。
原本以为那位小姐是有备而去的,没想到是偷溜过去的,差点被这事笑死,还是说,这是他们的伎俩,不好,看来这位王国王子不是省油的灯,反复的深呼吸,压下了笑意,但还是带着愉快的口气说道,同时丢给卡西利亚一把钥匙。
「到主城后面的那座高塔,她们两人在那里。」
面对突然的建议,卡西利亚也顾上这情报的来源,眼神稍微谢过安格列斯后,快步的走向主城的方向,纳米斯依旧不解的看着安格列斯几眼,也紧随其后。
唰——
虽然不习惯身前的淡淡香味,但意外的喜欢,而且身上柔软的羽毛被和床垫足以让艾丽娜心满意足的赖床,啊,要是耳边的这股奇怪的声音停下来就更好了,这么想的艾丽娜打算翻个身,好把那股声音丢在后背,但被手边传来的拉扯感停下了动作。
奇怪,手缠上了什么了吗?
在朦胧的中,艾丽娜尝试甩手,但手上的那根丝质的丝线始终无法脱离,而且似乎随着自己的动作,还越来越紧了,而且在自己这么一动下,不光是手,脚也是一样,被同样的东西绑住。
为什么没有人过来帮我松开,罗希娜呢?
在一拉一扯不断的折磨下,艾丽娜勉强的睁开一只眼,映入眼帘的是单薄的床帷从窗边吹进来的凉风透过狭小的孔,让艾丽娜不禁想缩到羽毛被里,但手脚都被丝带缠住,只好作罢,转而希望有人能替自己关上那扇窗。
不满的移动视线,转向窗户的方向,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姿就静静的坐在一张看起来似乎很贵的椅子上,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个背影,有种寂寞,悲伤的感觉,在那双洁白的手中,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一来一回的重复着相同的动作,而且这就是那股奇怪声音的源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动作,还是结束了手中的事情,坐在椅子上的女子停下了手中动作,对着窗前的月亮轻叹,慢慢的站起来,柔顺的发丝顺从的聚集在身后,纤细的手腕轻轻的拨开床帷。
「莉莉丝,果然是你!」
看到来者正是三年来毫无音信的妹妹,艾丽娜激动的想要坐起身,但同样因为手脚的丝线而无法如愿,只能用表情来表达自己的欢喜。
「久疏问候呢,艾丽娜姐姐。」
相比于艾丽娜那热情的语气,莉莉丝的行为举止和语气十分适合当下的场面,但这种没有一丝感情的问候无疑给艾丽娜泼下一盆冷水,而且随着大脑的苏醒,自己昏迷前的情景渐渐回想起来,被莉莉丝用带有**的湿巾捂住口鼻,那近乎冰冷的神情,与现在的自己完全成为鲜明的对比。
不是这样才对。
为什么会这么冷淡,没有一丝感情呢?
察觉眼前的人正感到迷惑,莉莉丝轻轻扬起嘴角,过去让艾丽娜感到亲和的微笑搭配上了现在这双眼神后,全身都感受到了那股寒意。
「莉莉丝,你…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
「比起那种事,倒是姐姐,为什么要和殿下过来呢?」
「为什么,因为莉莉丝你完全没有寄过一封信回来,让我不知道担心了多久,再听说最近帝国这边不是很稳定,所以和殿下商量了一下,就过来看看你啊。」
虽然面对眼前的事完全摸不着头脑,但艾丽娜还是如实的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你是过来看我笑话的吧。」
嗯?
什么意思?
看莉莉丝的笑话?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原本打算在**失效前就杀掉你,但可惜了。」
在艾丽娜还没反应过来,莉莉丝就离自己更近了一步,手中握着的物品也映入了艾丽娜的眼中,那是一把刀,也就是,刚才的声音是磨刀的声音吗?莉莉丝想要杀了我?
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身姿,艾丽娜愈发的肯定自己的猜想,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莉莉丝会想着杀掉自己呢?
透过那双紫罗兰色的瞳孔,艾丽娜看到了自己脸上充斥着疑惑和失落,大概对方也是看到自己的表情,莉莉丝,三年后第一次看到她笑了出来,还是发自内心的那种喜悦的笑容,仿佛这是一直以来期待的事情。
这不应该?
带着想不透的问题,艾丽娜动了动嘴唇。
「为什么?」
「因为我恨你啊。」
没有经过细想,脱口而出的冰冷语言就像对方手中的小刀一样刺出了艾丽娜的心脏。
「不是,莉莉丝你是开玩笑的对吧,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究竟发生了什么?」
艾丽娜想伸手抓住对方的肩膀,想要了解、想要帮助对方,但一扯动手腕上丝线,便痛得不禁叫出了声,在自己反复拉扯下,丝线已经在手腕上留下红印,有的地方甚至已经渗出血。
「哈哈,没有发生什么,至于以前,那是因为,从你来到我面前,不,从你出生的时候,我就已经恨你了啊。」
「你…说什么?」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会那么大方的接受突然介入我生活的你和米卡莲吧,你真的以为我会分出原本属于我的家庭位置吧?你们这些下贱的平民,就只配待在贫民窟里面等死,现在竟然还想着进入国家仅仅三位公爵之一的府邸!」
莉莉丝似乎不太习惯说这么长的话,稍微停了下来,呼吸着周围的空气。
「但是最终你赢了,卡西利亚爱上了你,父亲更喜欢新的妻子和女儿,社交界更喜欢你这种新奇的千金,我输了,我什么都失去了,所以我才离开了那里,不想阻碍你们,不想让自己待在没有自己位置的世界,但现在,你们又一次的来到我面前,把你和殿下美好的感情放在我面前,尽情的炫耀,这样很爽是不是,看着我这一条丧家犬失去了自己位置后再失去了自由,甚至连底层的平民都要比我幸福,你看到这样的我是不是非常的满意,姐姐?」
「不是,我们只是…」
「担心我?把我的一切全部夺走之后,然后担心我,艾丽娜,你真的很有爱心呢,也是,突然就变成了公爵家的千金,还有慈爱的父母以及温柔的王子,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但是其他人怎么样,失败被淘汰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然后心碎。」
听到莉莉丝一直以来的感受,原来自己以来都会错了意,在那亲切的微笑下,究竟隐藏着多么浓厚的恨意,而自己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甚至觉得这个能接纳自己和母亲的妹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而在学院中称呼自己为姐姐的事也是,离开后把自己的专属女仆留给自己也是,一切的一切,都是谎言,都是虚假的,都是自己一厢情愿认为的。
「也许你之前赢了,但是,现在,你输了,即将失去一切了。」
「我…」
「闭嘴,死吧。」
带着些许希望,艾丽娜再度准备开口,但马上被莉莉丝打断,同时那把被磨利的刀径直的落下,在手脚都被束缚的情况下自己根本就没办法躲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刀刃刺入了自己的体内。
「噗哈哈——住…住手…哈哈…求你了…住手。」
在说到后面的时候,基本就没有声音了,体内的空气被折磨得吐出来,但却来不及吸进周围的空气,莉莉丝先前磨的刀,也仅仅只是比纸要硬一点点的道具,在刺到艾丽娜身上的时候,只造成了瘙痒般的效果。
因短时的缺氧让身体本能的奋力挣扎,压在艾丽娜身上的莉莉丝也受到牵扯,重心不稳的跌倒在艾丽娜身上。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甚至可以感受对方呼出的带有热量的气体,面对自己的妹妹,面对自己憎恨的人,两人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
先前由于丝线的缘故而无法如愿,但现在对方倒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刚好足够将眼中的人拥入自己怀中,像稳住小孩胡闹般的挣脱,忍受对方无力的拳头,抱住。
「放开我,你这下贱的平民!」
想要挣脱,但却无力挣脱,徒劳的试着反抗,咒骂,也无法使抱住自己的双重松懈,原本就体弱的自己,在三年后比以往更甚,只能疲惫停下了挣扎,带着满腔的不甘,愤怒咬牙的说道。
「我恨你。」
为什么偏偏是艾丽娜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艾丽娜就行?
「我知道。」
艾丽娜轻轻的抚摸莉莉丝的后背,淡淡的说道。
黑色木门的锁芯轻微的转动,发出了细微碰撞的声音,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卡西利亚便踢开了大门,双眼如充血般发红,气喘吁吁的扫视在场的两人,身后的纳米斯也已经做好准备,以便应付突然的袭击,但眼前的事情却让他们呆住了。
「艾丽娜,你没事…吧?」
「唉…」
艾丽娜躺在床上,心情复杂的长叹,
和莉莉丝相见后想要做的事情,想了百来种,想要述说的事,也有不少,但经过了今天晚上,艾丽娜知道,自己的想法只能烂在自己肚子里了。
从三年前,自己就单方面,一厢情愿的相信眼前的这份虚假的温柔,从没有怀疑过一分一毫,也是,如果老妈突然说除了我还有一个比大的女儿,我也一时无法反应过来,尤其像莉莉丝这样的贵族,肯定不会接受平民的自己。
自己真是傻呢。
在殿下闯进来后,才发现莉莉丝手上也同样绑了两条丝带,恐怕是因为这样,才没有再自己昏迷中掐死自己吧,那眼中的杀意,是货真价实的,她确实是恨自己到这种地步,一个平民出生的女孩,抢占了她的地位,爱人,家人,所拥有的一切,恨自己才是理所当然的。
在殿下来到后,知道对方是不会听自己的话,所以抱着一丝的希望,由殿下出面,但莉莉丝只是简单的说了问候语后,便以夜深为理由,下达了逐客令,对曾经爱慕过的卡西利亚殿下说的话充耳不闻。
憎恨到这个地步,所以当初才无论如何的想要离开玫尼亚王国,远嫁来到拉沛欧帝国,远离自己的吧。
等等,这样的话,婚嫁的理由,不就不成立了吗,当初是因为与帝国的王子相恋才立下婚约,现在想想,这不是很可疑吗?
回想起当时房间里冷清的情况,虽然不了解帝国这边的礼仪风俗,但那简直比罗希娜的房间还要差,无人打理卫生,无人服侍,饮食应该还有提供,但这样,和圈养有什么区别,甚至…
想到最坏的情况,艾丽娜马上坐起身,事到如今,自己怎么思考也是无法得出结果的,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去见莉莉丝,当面问清楚。
但如果她不愿意说的话,或者直接拒绝面见的话,该怎么办呢?
艾丽娜马上把这种不安的想法抛到脑后,放轻声音,免得惊醒罗希娜,七手八脚的穿上自己熟悉的衣服,拿起衣架上的披肩,便打开了房门,朝着高塔前进。
安格列斯举杯喝了一口吩咐下人拿来的葡萄酒,润润喉咙,此时自己正站在高塔顶端的平台上,放下带伤口的手掌,转而凝视身前灯火通明的城市,深思今天发生的事情。
因为睡过头,导致无法赶上约好的比试,虽然辛苦自己的四弟代替自己上场了,但也可惜稍逊于对方,惜败,不过倒是在赶去的路上见到了新奇的一幕,但是王国的客人被帝国的人刺杀了,会造成外交上的麻烦而阻止了,但没想到却是原王国人和王国人之间的纠纷,从那位王子口中得知这还是一对姐妹,其中一位还是王子的妻子,幸好最后阻止了这起谋杀,不过,即便自己不去插手,这也不会发生的吧?
不知道他们见面之后怎么样了呢?
望着垂在深蓝色夜空下的那轮秋月,马上就要迎来月亮最圆的日子,而那天,也是那位王子与自己比试的日子,虽然自己也想让对方团圆,再加上自己对那名女子也没多大兴趣,但是帝国的传统不能随自己说变就变,而且自己也还仅仅只是代理执政,下一任的皇帝也未必是自己。
想到这里,安格列斯不禁吸了一口冷气。
自己在做什么,竟然答应了自己无法履行的约定,这不是失信吗,若是对方的借此开战怎么办?就按目前来看,帝国和王国之间开战并不会有什么多余的好处,反而还会因为这次战争而削弱部分的国力,最终只会引起周边的其他国家虎视眈眈。
「唉,虽然自己不太可能会输,但这种失误以后还是避免,你说是吧,皇兄。」
安格列斯头也不回,便知道对方,帝国的王子,自己的兄弟,柯琳达已经来到了自己身后,虽然听说自从王国那次剑术大赛之后有所改善,不仅剑术方面有所成就,学术也开始迈出了步伐,但还是那一副自负的样子。
「看到皇兄的病痊愈,真是比什么都好。」
「这是当然的,所以,皇弟,让出你的位置吧,我既然已经痊愈,你也没必要继续担任帝国执政一职,这段日子辛苦你了。」虽然外表顶着友好的表情,但从对方的语言中,安格列斯可听不出一丝对自己着想的态度。
「谢皇兄的关心,但是父皇他…」
「皇帝陛下已逝,惨遭王国使者的毒手,而我们敬爱的三皇子也一样,被残忍的杀害在帝都内。」讲到这里,柯琳达不耐烦的撕破那张友好的面孔,从身后拿出一把精致的王国骑士剑,凶狠的瞪着安格列斯。
「皇弟,虽然很对不起你,但是为了帝国,还是请你消失吧。」
「看来你病傻了,就凭你的…」刚走了几步,安格列斯结实笔直的身躯便摇晃了起来,手中的酒杯掉落了在地上,从杯子里流露出的暗红液体和安格列斯嘴角边的液体颜色一模一样,急忙抓住旁边的护栏才没有马上摔倒在地上,向双手灌输力气,打算稳固自己的身体,但双手已经开始不听从自己的指示,不停的颤抖,只能勉强的依靠在围栏上,看着对方提着剑慢慢靠向自己。
「真是个帝国好皇子,竟然使出下毒的这种卑鄙行为。」
「皇兄不也一样,不过幸好我有准备,不然也会跟随父皇的脚步。」
「什么?」
「虽然在剑术上我比不过被誉为帝国第一剑的皇弟,但是至少在战略上,在战术上,我可是比你要高明,第二,你竟然不怀疑手中的食物安全,不带一丝防备的吃下,这个行为可不太好,尤其对于刚使出了这些招数的你来说,第二,你打算错过这次天赐的良机?」
柯琳达看着那副不理解自己话里意思的表情,不屑的笑了出来,端起剑刃,察看上面锋利的刃口,打量能否将人斩开两半。
「王国的继承人已经在我们手里,这个时候只要抓起来,作为一个谈判的筹码还算挺好用的,威胁王国,慢慢的侵占王国的领土,这样,就不需要缔结任何的贸易协定,只要压垮了王国,他们就不得不屈服在我们的旗帜下。」
「这是行不通的,还有…」
「当然没错,这是有不少漏洞,但是,那不是安格列斯你该操心的事了,你只需要操心,之后怎么避开先皇的亡魂就行了,就像你在世千方百计避开父皇一样。」
说到这里,安格列斯第一次露出了胆怯的神情,而柯琳达心满意足的笑了,架起骑士剑,准备刺入安格列斯的胸膛时,安格列斯也开始习惯了这幅中毒的身体。
虽然比不上刚学习剑术时候的日子,但也能笨挫的避开了柯琳达瞄准自己心脏的一击,不顾在肋下留下的伤口,一拳打在那副冷笑的脸上。
没想到中毒后还能反击,导致柯琳达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么一下,从鼻子中留下了淡淡的鲜血,眼神开始变得烦躁,抬起剑,再度刺下。
「真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蠢货,被刺中还能免受被折磨的痛苦,为什么你就不死?」
「至少…把你一同拖下,也算是对王国有个交代了。」
「哈,那种软弱的国家需要什么交代,他们只需要学会俯首称臣就行了,竟然让我受到了这种奇耻大辱,死个一千遍都不足惜。」
涌上心头的过去耻辱,使得柯琳达手中的剑愈发的凶残,径直的刺穿了安格列斯的左肩,失去了左手支撑的力气,安格列斯一下软瘫在围栏上,冷汗滑过苍白的脸颊,柯琳达冷漠的一下将失去还手条件的安格列斯打落了高塔。
「哈哈哈,哈哈哈…」
柯琳达望着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大声的笑了出来,将手中带着安格列斯血液的剑刃丢给身后的帝国贵族们,下达按照计划行事的命令,而自己则是准备去上演一出父亲和兄弟惨遭杀害的主角。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艾丽娜再次来到了这扇熟悉的黑色木门前,但双手就像注满了铅一样沉重的无法抬起分毫,明明知道了莉莉丝对自己的恨意,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再找上来,但却还是顺着直觉而来到了这里。
自己想知道莉莉丝是不是真的喜欢这份婚约,想知道莉莉丝真实的心情,想知道莉莉丝究竟承受了多大的悲痛。
但路上一直安慰自己的话语似乎在一瞬间就被眼前的这扇门吸走,坚定的心也开始懦弱起来,犹豫要不要打开这潘多拉的魔盒。
没错,莉莉丝如此憎恨自己,自己为什么还要去帮助她呢,说不定,她自己就能自己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何必我去插手,影响她的心情而自讨苦吃呢?
但即使这么劝说自己,双脚也像灌铅了,无法从这扇门移开半步,只能这么盯着门上早已看熟悉的条纹。
等等,这不是很糟糕吗?要是莉莉丝从里面走出的时候怎么办?要是她质问我为什么会待在这里,我该怎么回答,啊啊,冷静不下来,无法思考了,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头待宰的羔羊一样等待厄运走上来一样,既然无法决定,那么就两件事都做不就好了。
慢慢举起沉重的手,搭在门把手上,而另一边则是抬起脚,准备好逃跑。
不对,我这是打算做什么,而且,我也没有理由去管这件事吧,但要是按照这样的逻辑来想,我也不需要理由去管这事啊!
「嗯?」
准备趁着气势拉下把手的时候,复数且急促的脚步时从附近传来,使艾丽娜心里凉了半截,先前的决心再次一扫而空,迷茫的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用说,大半夜的不在安排的地方就寝,而是跑来这种地方,说没事随便逛逛这种理由谁会信,迷路,好像也不太可能,但是…
察觉到对方离自己只剩下一个转角,慌乱之下打开了身前的门,反手关上,伏在门前仔细倾听,直到那阵脚步声再次远去后,才放松了全身的力气,然后开始回想自己进门之前想做什么来着的时候。
「谁?」
一声冰冷的疑问便将艾丽娜的心压得死死的,大气也不敢喘,甚至连悲鸣的声音也没有勇气发出来。
「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要叫人…了。」
「等等,我…我出来还不行嘛。」
艾丽娜不情愿的慢慢站起身,一下便看到那副惹人怜爱的身姿伫立在淡蓝色的月光下,有些害怕的扶着身旁的衣柜,使那头樱色的头发更加艳丽,就像画中冷若冰霜的美人一样漂亮。
但相反,自己也沐浴在莉莉丝那带有些许恐惧的冰冷视线下,但发现来者是自己后,眼中的残留的恐惧便消失不见了,带有些许恼怒说道。
「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
舌头就像被那股视线冻住了一样动弹不得,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无法吐出第二个字,原本就被脚步声轰走了大脑的所有想法,而现在又在当事人面前,只能无助的看着渐渐逼近自己的莉莉丝。
叩,叩…
「谁。」
莉莉丝将艾丽娜推倒一边,对着门外的人说道,宛如过去的完美千金一样,和蔼,温柔,就像过去对待自己一样,不,就像对待其他人一样。
这也是莉莉丝的伪装吗,隐藏自己感情,无区别的对待任何人,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真实,无论是过去的伪装,还是今天的表现出来的憎恨,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莉莉丝。
「你们究竟做了什么?」
在艾丽娜陷入沉思的时候,莉莉丝一把将艾丽娜推到角落,拿出一把小刀抵在艾丽娜的脖子上,从感到的冰冷触感来判断,这次的小刀已经不是上一次的那种道具,而是真正的刀。
「你们如今又要破坏掉我的生活了吗?」
带着嘶哑的语气,莉莉丝悲愤的说道,晶莹的泪水从眼角边静静的流下。
不是,我只是…想问你婚约的事情…
「殿下刺杀了现在帝国的执政代理,还有帝国的皇帝,你们究竟,想要我变得怎么样才肯罢手。」
「什么…」
「你们是不是要连最后的生存空间都不能留给我,哪怕我已经不再妨碍你们,再一次放过你们,你们是不是仍旧不满足,非要把我逼到痛苦的深渊才满意!」
完全没有头绪的指控顺着莉莉丝的软弱无力的拳头,打入了艾丽娜的心扉,使艾丽娜的愈发的混乱。
「你说什么?」
「你还敢问!」艾丽娜赶在刀子即将刮开自己的脖子前,制止了对方,并夺走,而莉莉丝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平时看起来良好的教养消失得无影无踪,将满腔悲痛发泄在艾丽娜身上,拳打脚踢,就像任性粗野的孩子一样,无节制的,不顾这会对自己造成什么损伤,一股脑的想到什么做什么。
在艾丽娜理解了眼前发生的事情时,已经挨揍了一段时间,虽然莉莉丝体质并不好,但这种不加节制的攻击同时伤害着双方。
原本在平民街里长大的艾丽娜,自然十分擅长应对打架,尤其是对方仅仅只是发泄而挥出毫无章法的拳头,艾丽娜不必使出全力就可以反打回去,但面对这样的莉莉丝,只能默默的承受,直到对方再也抬不起手,跌坐在地上小声的哭泣。
「我恨你,我恨你们!」
「不是的,莉莉丝,我只是…对不起。」
「你给我滚出去!」
艾丽娜想伸出手,但被莉莉丝用力的拍开,和解的那一份希望也随着这巴掌被拍散,消失在黑暗中。
「不,我不会出去。」
即使被告知自己被极度的厌恶,即使一再向自己表示憎恨,即使现在又一次的失败,艾丽娜仍旧坚定的说道,而原本慌乱的心态逐渐平稳了下来,得益于此,大脑也总算可以正常的运转,将发生的事情开始理清楚。
「你给我滚出去啊!」
艾丽娜的冷静回答反而再次激怒莉莉丝,大力的甩手想要赶对方走,但却被艾丽娜稳稳的接下,同时也因为触碰到刚刚打斗中产生的伤口,而发生了细小的悲鸣。
艾丽娜见状急忙放松力度,但依然抓住对方的手腕,自己有一种预感,若是在这里让步,那么就一切都无可挽回,靠在对方面前,注视那双闪着泪光的双瞳,一字一顿的重复自己的回答。
「我—不—会—出—去。」
「你已经完成了你想做的事了,你们又一次毁掉我的一切,你现在还不满意吗,你还想…」
「我不是为了这些事而来的,莉莉丝,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滚出去,我什么也不会回答你的!」莉莉丝再次激动起来,挣扎的想要解开艾丽娜的束缚,但经过了一阵子的运动,力度很明显要比先前要弱,艾丽娜并不需要花费什么力气便能稳住,但没急着问出自己的问题,而是等莉莉丝慢慢的消耗完所剩不多的体力后,才缓缓的说道。
「既然这么恨我,为什么还要温柔的对待我,为什么要承认我的身份,为什么没有为难我,甚至还要撮合我和殿下?」
「为难你有什么用?艾丽娜,你忘了我昨晚说的话了?殿下喜欢和你在一起,就算我从中作梗又有什么用,你们两个始终都会走在一起,父亲,要是我说不想要你们进来,父亲肯定会答应的吧,但又有什么用,只不过会让我和父亲都陷入不幸,只不过是我的任性,而承认你,不过是不想传出公爵家不和的消息罢了,从一开始,你们就已经赢了,我只不过是多余的那个人而已,从一开始我不过就是我一个输家。」
莉莉丝露出了自嘲的笑容,嘲笑自己的无力,嘲笑自己的胆小,没错,自己从来就是一个任性的人,既任性又胆小。
母亲的事情也是一样,殿下的事情也是一样,父亲的事情也一样,以及…艾丽娜也。
因为自己的任性,母亲半身不遂。
因为自己的任性,殿下被自己长期打打压。
因为自己的任性,和父亲闹翻。
因为自己的任性,企图毒杀同父异母的艾丽娜。
「为什么,这些事都不和我们商量呢?」
「…」
「殿下也好,罗希娜也好,父亲也好,为什么,你觉得难受的这些事,为什么不和他们说,而是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承担呢,殿下不是你爱慕的人吗,罗希娜不是你所信赖的人吗,父亲不是最爱你的亲人吗?」
「不要…」
「嗯?」
「我说‘不要’,父亲已经有了更好的女儿和妻子了,不然怎么会在母亲过世不到一个月,就急着把你们娶进来,我对于父亲来说早就已经无所谓了,殿下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对我都只不过是当成普通,随处可见的其他贵族一样对待,从来没有展示过一丝的爱意,而罗希娜,只不过是陪我最长时间的女仆而已,我的这些想法,我这些任性的想法,怎么可能对她说得出口!」
带着呜咽,莉莉丝一口气的说完这些话,同时瘫软了下来,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一个可以真正倾诉的对象,每个人都相信自己这个完美千金的面具,一旦做出不符合这个面具的举止,便迎来口诛笔伐,这样,除了默默的承受和逃避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我已经回答了你几个问题了,现在可以麻烦你出去了吗!」回答了艾丽娜的问题后,莉莉丝也发泄了心中的怨恨,情绪相较之前冷静了不少,而且自己已经累了,不想再斗争下去,之后就…
「那我呢?」
「你?我不是说我恨你吗,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我恨你!」
「那姐姐呢?」
「什么?」
「你可以将这些任性的想法诉说给我吗,不是作为艾丽娜,而是作为你的姐姐,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不是艾丽娜,而是姐姐?」
「没错,姐姐。」
艾丽娜轻轻的抱住这幅瘦小的身躯,刻意的将自己的样子消失在莉莉丝面前,不是以艾丽娜来,而是作为姐姐来倾听。
简单的转换视角,直到身前的这幅身躯渐渐平缓了下来,艾丽娜就知道自己成功了一半了。
「我…」
「很不甘心,对吧,没关系,姐姐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就交给姐姐吧。」柔声的劝慰,催促原本已经疲惫的莉莉丝沉沉的睡去,转头看着对方这幅即使睡去也依旧悲伤的模样,艾丽娜的心也随着一起悲痛起来,静静的拭去莉莉丝眼角的泪水。
这是命运吗?
艾丽娜抚顺着莉莉丝凌乱发丝时,大脑浮现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要是自己不存在,那么,她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悲伤了呢?
虽然这一切自己并没有刻意去做,但从结果看来,自己夺走了莉莉丝的一切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爱人,亲人,地位,明明拼了命的去努力,但最后却落得一无所有的下场。
「接下来,就交给姐姐吧。」定下了退场计划后,艾丽娜下定决心般的说道,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无人回应这份轻微的祈祷,在场的姐妹紧紧的依偎在一起。
自己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中,母亲对自己微笑,在一旁的父亲仁爱的看着我们,那是多么美好的一段时光,但是,这一切都是假的,倒不如说,梦中的‘我’是假的,那不过是贴在我脸上的一副面具,人人都喜欢的面具,至少,没有人会因为这虚假的面具而受伤,除了一个人…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口的间隙照进屋内艾丽娜的眼上,后者不耐烦的皱起眉头,转过头去,刚好转动莉莉丝那头樱色的头发上,朦胧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慵懒的移动身躯,而一旁的莉莉丝也因为艾丽娜的举动而醒了过来,揉去残留的睡意,两人的视线巧合对到一起,彼此都睁大了眼睛,结合当下的情况以及昨晚发生的事。
即使是艾丽娜也稍微脸红了起来。
「我…」
艾丽娜一时语塞,找不到合适的词句开口,但是相反,莉莉丝只是冷淡的站起身,背过艾丽娜,蹒跚的来到窗前,熟练的整理身上因在昨晚和艾丽娜拉扯而凌乱的衣服,良久,才淡淡的说道。
「出去吧。」
「诶?」
艾丽娜的大脑上挂满了问号,刚想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发麻了,根本就站不起来,而莉莉丝并没有转过身,艾丽娜不能确认对方脸上的表情,一幅想开口却又不敢说话的样子盯着莉莉丝的后背。
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莉莉丝转过身,看到在地上一脸茫然的艾丽娜看着自己,不由叹了口气,走过去扶起对方,刚准备向门口走的时候,大门已经被打开了,一名厌恶的男子走了进来,双眼因为彻夜未休而发红,而看到莉莉丝搀扶的艾丽娜后,那双眼睛愈发的凶狠,快步走上前去,一巴掌扇到举起手保护自己的莉莉丝身上。
伴随着‘啪’的一声,原本就虚弱的莉莉丝被柯琳达扇倒在地上,而在一旁的艾丽娜也一样倒在地上。
「原来是你这贱人匿藏了她,哈,我早该想到的。」
即使伸出手保护,但依旧还是被打出了一个红印,倒在地上习以为常的不吭声,扔下趴在地上无法动弹的莉莉丝,这女人的外貌还合自己胃口,晚上再教训,柯琳达转而把怒火转到艾丽娜同样愤怒的目光上。
「你,连同王国的王子一起毒杀了皇帝,以及刺杀了我的皇弟,甚至差点连同我一起毒杀,幸好先祖显灵让我得以逃过一劫,不然就没人知道你们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凶手中的三人已经认罪入狱,你还不束手就擒!」
若是艾丽娜今天才知道这件事,或许还会震惊一下,但莉莉丝从昨晚就跟自己谈过,而在作为入睡前,大概知道了这件事的缘由,大概就是眼前的这位皇子想要篡位,但是却苦于没有理由,恰巧自己和殿下过来了,就顺手的盖在了自己的头上。
真是个恶心的家伙,竟然这样,要是当初知道柯琳达是这样的人,艾丽娜就死缠烂打的阻止莉莉丝远嫁了,而刚刚竟然还当着自己的面打了莉莉丝,打了自己的妹妹,从这幅死样子来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了,一股怒火攻上了心头。
「好啊,你说我动了什么手脚,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脚。」
「毒是我下的,和她没关系。」
当艾丽娜正准备用两条发颤的腿站起来,上去发挥自己打架本领的时候,一旁的莉莉丝制止了自己的举动,包括自己来内,在场的几人都惊讶的看向正坐在地上的莉莉丝,很明显,在自己的印象中,眼中这位委曲求全,软弱的异国女子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你开玩笑是吧,莉莉丝,借你十个胆子你也不会敢反抗我们。」
自己的计划被打乱了,柯琳达明显的更加不满,一副想要打人的语气冷酷的说道,言下之意浅显易懂:若是不想挨打,就别说话,你不开口,没人会当你是哑巴。
「我没有开玩笑,你要是想要再次体验中毒,我可以帮你。」
莉莉丝无畏的对上那双足以杀人的眼神,再次重申是自己下毒的事实。
艾丽娜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本以为是对方嫁祸给自己,没想到真正的凶手却是自己的妹妹。
「这可是你自己选的,既然你承认了,那么将这两个贱货一起绑下去,不…」
柯琳达咆哮了起来,但说到后面,语气渐渐平缓了下来,不怀好意的看着眼前的人。
「由于凶手拼死反抗,不小心被自己错手杀死了,这个剧本,你们觉得这么样呢?」
「毒是我一个人下的,和她没关系。」
「你觉得我需要理由才能杀死你们两个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啧,已经完全疯了吗。」
柯琳达拔出自己的佩剑,散发出一阵阵寒意,踩在血红色的地毯上,靠近两人,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便一下斩向莉莉丝,不如说,对方根本就没有闪避的迹象,闭上了眼睛任成为对方待宰的羔羊。
也是…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解脱了。
想象中的剑刃并未砍在自己身上,相反,一团温热的物体压在了自己身上,让自己不支而被压在了地上,睁开双眼,映入眼睛的是躺在自己面前的艾丽娜,身后被刮出了一道血口,鲜血如泉涌般流出。
从柯琳达手中的佩剑上的刃口的血液来看,在刀刃挥下之际,艾丽娜跳了出来,替自己挡了一刀,但是这样…,看着在自己跟前虚弱喘气的艾丽娜,莉莉丝的双唇微颤,自己周边的时间开始减慢。
柯琳达以及身后那群看戏的贵族令人反胃的笑声,在艾丽娜身下逐渐形成的血瘫。
「哈哈,竟然自己跳出来被人砍,她的脑子真是有问题的。」
「笨蛋,你在干嘛啊。」
理清楚眼前发生的事情后,莉莉丝抱起这幅失去力气的身体,紧张的察看背后的伤口,血液虽然已经不及刚开始,但也正以令莉莉丝感到恐怖的速度流失,浸湿了衣服,而伤口附近的皮肤似乎已经开始变得苍白。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啊!」
「因为…我…喜欢…你呀,我的…妹妹。」艾丽娜有气无力的说道,仿佛每一口都能要了自己的命一样。
「但是我讨厌你啊,这种时候还…啊!」
莉莉丝伸出手想要压住艾丽娜身上的伤口,但是柯琳达一把拉过莉莉丝的头发,分开了两人,粗暴的将莉莉丝扔到旁边的床上,丢掉手中的剑,撑在床上面,对着地上的紧握拳头的艾丽娜露出恶意的笑容。
「不要。」
无视莉莉丝的抗议和声优,柯琳达一把扯烂莉莉丝身上的衣服,露出里面的洁白的皮肤,还不忘挑衅趴在地上的艾丽娜。
「来啊,你不是要救她吗,来啊。」
当着姐姐的面玩弄她的妹妹,这个绝对会很有趣,尤其对方还已经无还手之力,只能趴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比这更加有趣的,而现在也确实如自己所料,看着那一副想要杀自己的表情却又杀不了的表情。
「你…」
双手使不上力,只能干看着,艾丽娜有生以来第二次恨自己,没有再一次的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听着艾丽娜似有似无的辱骂声,柯琳达正准备当着对方的面行房事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道充满杀意的声音。
「你好像很开心啊。」
柯琳达心里一惊,但很快回过神来,不用回头也知道站在自己身后的谁,微微闪避对方的突袭,反手击向对方,而对方却借此机会吃力的抓住那只拳头,顺利的连同对方一起拉下床,保持对方在下,摁住柯琳达的头部往地面撞击。
听到沉闷的声音,两人都知道这是磕伤的声音,柯琳达不顾后脑的疼痛,自己的事业即将成功,岂能失败,充满自己怒气的一拳结实打在自己的皇弟——安格列斯苍白的脸庞上,趁势反过来自己跨到对方身上,不顾一切的再次挥动拳头。
当昨晚没有找到安格列斯的尸体的时候,柯琳达就知道对方还一息尚存,但却没想到那个贱人竟然将他藏在了衣柜里,趁着自己的卸下了剑刃后跑出来搅乱,但是,从对方的脸上就可以看到,毒素还在发挥着作用,柯琳达不知不觉笑了起来。
无所谓,只是要把杀掉的人从两人改为三人而已,而且三人都是不堪一击。
安格列斯伸手护在脸上,从柯琳达的笑容就看出对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但是已经没有退路,若再不跳出了,恐怕这里就至少会死一个,和王国交战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现在自己的身体没有恢复也是事实,经过一晚,毒素虽然排除了不少,但仍旧能感受到身体里还有残留。
「啊——」
柯琳达不断的加重拳头的威力,被压在下面的安格列斯除了防御外没能力再做什么,大脑被打了几拳后开始失神,当那把眼熟的匕首伸出来的时候,刺入了柯琳达的身体时,安格列斯一时还没能反应过来。
后背的疼痛迫使柯琳达喊出的叫声,恼怒的转过头,看到莉莉丝正拿着那把匕首刺入了自己的背脊,打飞匕首的同时一巴扇到对方脸上,不介意自己手上又染上血液,但这次怒气使然的动作却给了安格列斯又一次的机会。
趁柯琳达的视线不在自己身上,安格列斯抓住这第二次机会,手臂伸向前去,利用手指戳中柯琳达的喉咙,勾破。
察觉到自己的处境开始不妙,柯琳达又一拳打在安格列斯同样没有防备的脸上,一手捂住自己的喉咙,一边向门口跟随自己的贵族求救,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站在门口的贵族全部消失了,一直响彻长廊的悲鸣此时才传进了自己的耳朵。
「你们…」
想要发声求救,但是喉咙传来的疼痛使柯琳达放弃了求救,一步一步的走到门口,探出头去察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一眼看去,穿着骑士铠甲的士兵正与自己的贵族展开死斗,而在中间特别醒目的是穿着囚犯衣服的卡西利亚和纳米斯,身上挂满了血丝,但却丝毫不影响剑术,慢慢的向自己这边逼近。
柯琳达迅速关上门,锁紧,冷静下来,这房间的钥匙这有自己又,只要把房间内的三人都杀掉,自己就没事了,不,留下那个**一命。
转过身,便看到莉莉丝举起匕首一扭一送的刺入了自己的胸膛,睁大了自己眼睛的看着对方那充满愤怒的眼神,缓缓的跪下,倒在了地上,使得那把匕首完全没入柯琳达的体内。
确认对方真的已经身亡,解除门锁,莉莉丝踉跄的来到艾丽娜身边,地上的血渍已经开始凝固,伸手抱起这幅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眼角再次涌出泪水,低声的呜咽起来。
甚至房门被卡西利亚他们打开了也全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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