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当【苍白的圣贤艾蕾诺尔】向着造物主与二十一位天使长发起叛乱时,世界曾陷入过一段混沌黑暗的空白历史时期。

那是个充满动荡的时代,灾厄遍地,邪物横行,凡物种族终日在旧时代的战争中惶惶不可终日,就连五位天使长与秘罗地世界的太阳都接连陨落,留下如今这个废墟中重建的世界。

然而,那场战争并未让希望断绝,黄金时代遗留的种种知识与技能成为了凡人抵御邪魔的依仗,在【灾厄】中守卫家园的力量残余的凡人在众神与四位圣贤的庇佑下,在废墟中艰难延续至今。这便是如今支配世界的【翼】的雏形。

而这些来源于黄金时代的知识与技能,便是五圣贤(是的,没有看错,五位圣贤中包括了【苍白的灾厄艾蕾诺尔】)留给子孙后代的馈赠。在经过后人的系统整理后,便成为了一系列自成体系的力量进阶体系,也就是所谓【职介】的区别。

“众所周知,传说苍银女神自她的思绪中创造了世界,奠定了秘罗地世界的五大造物主圣堂作为约束五色魔力的法则之楔——

五种魔力,红蓝白绿黑,象征女神创造世界的五大元素,也各自象征着一种情感。

正如五色魔力是从造物主的思绪中涌现出来的力量一样——不同的人所熟悉的魔力,也必然是与他的个人经历与内心所密切相关的。”

小哥他向我展示了一个不成形的法术——淡淡地金红色光芒在他的指尖闪耀,蕴含着白色与红色的魔力,虽然没什么显而易见的威力,却能温暖人心:

“因为不同的【职介】与不同的魔力有着不同的相性,而每个人不同的性格造就了魔力属性上的差别,因此——性格决定命运。从某些方面来说这话倒也没错。”

“零前辈,”小哥的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就像先前所说:各大职介的进阶知识与途径,全部被各个【翼】所支配,而魔力是与心灵密切相关。

以【翼】的手段,想要向一个人的心智中灌输知识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但想要将它控制住就是一件让人身心俱疲的事情了。”

“哦?”我忍不住眨了眨眼:

“假如你曾经进入过【翼】中那些储存着职介知识的档案馆中,你就会知道那些被封印的知识无时无刻不在嘶吼着,诱惑着某个人接纳它们,进入某人的脑子,获得一个可供它们操弄的物质载体。我曾亲眼见到过一个很亲切的人是如何在我面前被来源未知的知识与力量所吞噬的。”

小哥的表情非常阴沉,似乎是想起了一段极为不堪回首的回忆。

“您知道吗,当您说起您在临近进阶之时的症状:听到奇怪的呼唤声与挣扎声,很像是那些在【职介】晋升中的失败者的体验。”小哥顿了顿,

“您还记得我对您说过的话么……【苍白的灾厄】艾蕾诺尔诅咒这个世界,于是【灾厄】便横行于世间。而她的诅咒就包括了对知识的诅咒,总有些不幸者会被身心无法承受的知识与力量所吞噬,变成诡异难名的东西……有些【灾厄】,就是从晋升失败的受害者变成的怪物。”

“而这一现象,【翼】对此有个专门的称呼,”小哥顿了顿,“叫做【格式塔崩坏】。”

小哥他问,我还记不记得那个他讲过的【圣餐圣仪会】的故事,还记不记得那个故事里的女孩被剖腹取出婴儿活烹的故事?

在那个故事的最后,我记得所有参与仪式的人全部变成了扭曲的血肉怪物——我点了点头表示记得。

小哥告诉我:那个邪教聚会的首领,原本是个在城塞中为达官贵人们烹制美食的知名厨师。

因为同行的迫害,他破产了,失去了一切,沦落到了外城区——也就是除了火种结界以外毫无庇护,入夜之后便有各路妖魔鬼怪四处横行的贫民窟。

也许是因为破产的事实重重地打击了到了他,也许是因为不甘心——这个疯狂的厨师开始以自己烹调美食的技能,搅拌制作成各种只会出现在小孩子噩梦中的血肉混合怪物。

但是,毫无疑问,这家伙在彻底堕落到无可救药开始自暴自弃之前,他曾是个人。

“过度的悲伤,愤怒,情感冲击,精神崩溃,会迅速地让人沉沦在妄想之中,变成被自己的魔力与情感所支配的怪物。

除了【职介】中传承自五圣贤的知识与力量操纵着他们,怂恿着他们,诱惑着他们放纵自己的欲求以外,这些可怜人什么也做不到,只能沉沦在自己的执念中不可自拔。”

小哥苦笑着指了指自己:“我是一位教团的圣堂骑士,但更准确的说,我的职介被称作【十字军】,以守卫秩序与铲除邪孽为天职,也正因为这样的原因,我最擅长的魔力色系是白色与红色——前者象征秩序与保护,后者则象征激情与破坏。正是对【十字军】职介的阐述。”

按照小哥的说法:假如有一天他因为某些原因变成怪物,恐怕会变成眼中无法容忍丝毫不洁的正义偏执狂,讨伐所见的每个罪人,变成邪徒奸党最为恐惧的事物。

但,有句话曾这样说过: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圣人……

如果小哥真的变成了那样的存在,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称之为无辜的义人——难道,这就要对所有有罪之人无论大小,一致判以死刑么?

“即便讨伐的对象是罪无可赦的魔,当炽天使的双翼沾染鲜血的那一刻便不再纯洁。”

不知为什么,我想到了这句话。

如果上层界的每个生者在获得力量之际要承受这样的结局……我突然很可怜眼前这个一脸温润笑容的男孩子。

“所以,”

小哥给出了自己的结论:“虽然我不知道亡灵一族的【七阶蜕变体系】与生者【职介】晋升进阶是否存在着未知的联系,但遇到这种情况绝对有必要使用【遗忘轮】将某些记忆与知识所封存……哪怕有可能让实力大幅度后退,总也比变成怪物和行尸走肉要好。”

“哦……”我摇晃着脚尖慢悠悠地点了点头:

“可我已经是行尸走肉了啊,难道情况还能变得更糟?”

“零前辈……您的冷笑话水平是越来越高了。”看着我不在意的样子,小哥有些头疼地捂住了额角:

“在您稳定住您的状态——要么在巡礼者先锋小队完成任务或者返回上层界之前,我每天晚上都会来为您‘治疗心病’。”

我点了点头,看着一脸疲惫的小哥扶着脑袋和后腰离开房间的同时,冷不丁开口问道:

“看来这应该不是你第一次协助他人克服崩坏问题了,至少,在我的事情上,你表现得很有经验——能告诉我上层界的生者会不会在某些情况下更容易在升阶时失败?”

小哥猛然间停住了脚步,伸手扶住了门框:“您是什么意思?”

“按照你先前的描述,既然【万神殿堂】认为五色魔力与每个人的内心,性格,行为,思想密切相关,甚至可以说是造物主女神思绪的流露,那么我想问问——假如受到严重的心理创伤或者心智崩溃时会发生什么事?”

我偏过脑袋,以一副掌控了局势的气场,低头轻声自言自语道:

“就像你刚才打的那个比方——当理智的大堤崩溃时,从迸裂人心中奔流而出的黑暗,难道不会毁灭自己与身边的亲近之人吗?”

看着小哥呆立当场的样子,我从冰冷的座位上起身向他走来:

“小希已经向我讲过你和她的故事了……曾经的你,在她眼中是个温柔细腻的好哥哥,也是带她逃出陷落城塞的人。

如今,你对她的冷漠与关怀,我也全部都看在眼里……”

“啊?零前辈,你说什么……我,我不明白。”

“在单独相处的时候,你对她过于严厉了;在别人面前,你又总是对她视若无睹,不光自己,甚至故意要身边的人冷落她,孤立她。”我回忆着前几天发生的事,补充道:

“在我带着地穴恶魔战术小队牵制树魔族群的时候,你明明表现出了一副对她很不耐烦的样子……

可是你有个小动作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你把你那把剑的碎片偷偷塞在了她的口袋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佩剑带有庇护性的法术可以抵挡远程攻击。你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对她漠不关心,对吗?”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明明那么在乎她,可你却从来都不愿意在她面前表现出这一点——这是为什么?”

小哥很是沉默了一会儿……良久,他苦笑道:

“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也许我还是向您说实话好了。”他开口道:

“我先前已经对您说过了吧?支撑秘罗地世界运转的五大魔力与心灵的力量有着密切的联系。

只有强大的心灵与意志,各个【职介】才不会迷失在知识与力量中变成怪物,这您也已经知道了吧?”

小哥长叹一口气,神情落寞地开口道:

“我的白色法术在心灵治疗方面还是能起上一点作用的,想必,您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以您的目光如炬,想必不难猜出我身为一名讨邪除逆的【十字军】,却反而更像是个擅长治疗人心的心理医生吧?”

“难不成……”我试探的问道:“小希她之所以那么依赖你……就是因为她以前也曾经一度濒临崩溃的边缘?”

“您猜的没有错……”迪耶特的回答应证了我试探性的问话。

“那你为什么现在要对她那么冷漠?你还是在乎她的,对吧?”

“零前辈,”小哥苦笑着说,“可她总不能一辈子都依赖着我啊……如果在她心目中我真的那么重要,也许哪一天我因为某些原因意外身死了,那时还会有人在乎她吗?”

“所以,”小哥拉过我的一只手,按在他温暖的胸口上,语气严肃:

“与其给她虚假的幸福,不如教她如何一个人独立行走……让她习惯我的冷漠,才会让她在不得不离开我的那一天对我不再挂念——而这,就是所谓的脱敏疗法。”

小哥歪过脑袋,满不在乎地向我莞尔一笑:

“等真到了那一天——我期望能有一个向您一样值得托付的人取代我在她心理的位置。答应我,您会做到的对吧?”

我以造物主的名义向小哥庄严起誓这让他长出了一口气:

“那我就放心了……好好待她,她从小到大就没享受过几天有笑脸的日子,她的过去,也许比莉拉还要值得同情……”

原本还想询问更多的细节,然而小哥他似乎很不愿意触碰那段记忆,只是简单地回答:

“很多事情想不起来,被被锁在【遗忘轮】里了,等到合适的时机它会打开,而您也自然会知道那件事情的前后因果。”我也只能苦笑一声,不再追问了。

“看来,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对潜入灵魂之火的更深层次进行探索了。”

一筹莫展之际,我陷入了深深地彷徨中——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尚待解决的问题也太多了:

解决小希的心病,梅莉莱的嗜睡症,收复守墓者骑士团沦陷的外环领地,帮巡礼者先锋小队完成巡礼使命/安全返回上层界……无论那件事都能让我焦头烂额了。

原本是因为【寻日者之心】给了我任务与提示:只要我愿意成为守墓者骑士团的外环领主就能成功无风险晋升,但目前为止依然一筹莫展——除了接二连三的麻烦以外什么线索都没有。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我感觉自己像是一直被什么冥冥中的力量牵着鼻子走,晋升壁垒不但没有丝毫突破的迹象,甚至每当我尝试探查自己的灵魂之火的时候,还总是能听到奇怪的呼唤声——这情况分明是更严重了才对嘛!

“嘿……圣者亚斯兰莉娅啊,格莉莎啊……你们要是有在看着我的话就帮我想想办法吧……”我喃喃自语道:

“你们的妹妹和养女现在遇到大麻烦了……如果因为我先前假借你们的名义狐假虎威的缘故,请原谅我……因为如果我不那么做的话,恐怕小梅莉莱就没命了啊!”

然而当我正抱着宝宝碎碎念的时候,耳边却突然响起了一声轻笑:

(没关系的,这点小冒犯就原谅你好了。)

这个声音,赫然与那天在我差点被不知来源的痛苦呼唤声中将我唤醒的祈祷声一模一样!

“谁!房间里还有除我以外的人吗?”

我警惕地站起身,摆出了戒备的姿势拔剑出鞘——却赫然发现,别在自己胸口上的那枚亚斯兰莉娅的胸章正在缓缓发光:

(啊……距离我上次睡去已经多少年了……教团的后辈中总算有个还算成器的家伙能驾驭住心灵火花的存在么)

那声音笑了笑,有些轻佻,有些调皮——正象是从我的徽章中传出来的:

(自我介绍下——我便是亚斯兰莉娅!也就是你一直以来完美扮演的那位【万神殿堂】的圣者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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